第四章
靠在墨容懷中,白鳳歌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然後緩緩閉上眼。
墨容的步子放得很慢,明明是短短的一段路,足足讓他走了接近一炷香時間。
將她抱在懷中這種滋味該怎樣來形容呢?
心被一種柔軟又溫暖的感覺塞到滿滿的,如同踩在了雲端之上被軟綿綿的雲朵環得緊緊的。
低頭,將她恬靜的睡顏收入眼底。
墨容嘴角輕輕揚起,低聲呢喃:「看來是累極了。」
就那樣抱著她,緩緩坐在床榻上,墨容便安靜地看著她。
那專註的模樣,好似他的世界中就只有她一人。
……
翱龍國皇宮。
御書房之中。
龍塬看著屏風上的山河圖,背手而立。
深邃的黑眸表面布了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黑衣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御書房內。
「屬下參見皇上。」來人是正是暗部的統領——暗。
「免禮。」龍塬沉聲道,可卻沒有轉身,視線仍然停留在那副磅礴大氣的山河圖之上。
「皇上,天下第一庄有動靜了。」暗從地上起身,神態恭敬地低聲道。
「哦?」龍塬淡淡應道,似乎暗帶來的這個消息早便在他的意料之中。
「前日,先後有兩批人馬從天下第一庄外出,端了一窩山賊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天下第一庄。」
暗將自己親自查來的消息如實告知龍塬。
他雖然不明白皇上為何會突然對天下第一莊上心,派他親自前去監視天下第一庄的動向。
但是作為一個屬下,他只需要完成好主子交代的任務,不需要知道主子的心思。
特別是像龍塬這種身居高位的主子,知其心思是禍非福。
「兩批人馬?」龍塬轉過身,看著暗:「有多少人?」
「加起來莫約七八百。」
「七八百人?」龍鈺垂眸:「可有查到那伙山賊是否和天下第一庄有什麼衝突?」
七八百人還算正常。
畢竟天下第一庄那麼大,能夠隨意調動七八百人也不算稀奇。
但為何會去和山賊打上?
「屬下無能,暫未查明有何衝突。」暗低下頭。
他查了那伙山賊的底細,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而且那伙山賊在山賊行列中算是最普通的了。
聞言,龍塬修眉微蹙。
沒有查到?
依照暗的實力,沒有查到的話唯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確有衝突,但被有心人隱藏得太深。
而另一種,便是壓根兒就沒有衝突。
第二種可能一出現在龍塬心中,便立即被否認。
按照白鳳歌那惰性極深的性子,沒有衝突定是不會去沒事找事。
所以,龍塬很堅定地選擇了第一種可能作為答案。
可事實上,這此的堅定卻完全偏離了真相!
以至於,不久之後他看清楚白鳳歌的真實打算時已經為時過晚。
有些事情,一步偏離了,便會偏離得越來越遠。
龍塬便在用自己的經歷來證明這個真諦!
「繼續查。」龍塬輕聲道。
「屬下遵命!」暗恭敬地領命。
「退下吧。」
「是。」
暗走之後,龍塬這才輕嘆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下。
呵呵,最近他嘆氣的時間越來越多了呢。
鈺不在身邊,唯也不在……
一個人,真的很寂寥啊。
現在,就連最習以為常的笑都讓他覺得有些困難了。
抬起左手,將掌心攤開在眼前,下意識的用左手食指在掌心上順著掌紋緩緩滑動……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了這個習慣,也不知道這個動作到底有什麼意義,只是私下無人的時候就下意識地會做這個動作……
夜幕降臨。
月亮如同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白鳳歌許是睡飽了,緩緩睜開眼。
印入眼眸的是一雙溢滿著柔情的黑眸。
片刻的呆愣之後,白鳳歌揚起一個璀璨的笑靨:「容。」
「啊?」墨容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被白鳳歌那晶晶亮的星眸嚇了一跳,手臂一松。
「啊!」白鳳歌毫無防備,身子往後一仰。
「歌兒!」墨容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撈回來,在懷中摟好:「怎的這般不小心?」
「啥?」白鳳歌瞪大眼眸:「這也怪我?」
她哪兒知道她會在他懷中醒來?
「你不出聲嚇我,我自然不會險些抱不穩。」麽容一臉理直氣壯。
「你抱不……」白鳳歌本打算出聲反駁,但話還沒說完便哽在喉嚨之中:「你……一直這樣抱著我?」
「咳……」墨容俊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見你睡得熟,擔心攪了你的好眠,這才……」
「說你是傻子你還真把傻當成職業了是不?」白鳳歌打斷墨容的解釋:「抱了這麼久,手就不會累么?」一面說話,一面從墨容懷中掙脫。
「……」墨容修眉微蹙。
她不提還好,這一提,手還真麻了……
輕嘆一聲,白鳳歌輕輕拉過他的手:「還自稱神醫,這點常識都會忘記,真不知道你那神醫的稱號是怎生得來的!」
一面碎碎念,一面又溫柔地幫他活絡僵硬許久的肌肉。
「……」墨容不語,但眼眸中卻閃動著一絲柔情和深深的笑意。
為何她的碎碎念會讓他感覺到很幸福?
難道是被虐習慣了?
唔,那個詞語叫什麼來著?
受虐狂?
……
兩國邊關地帶。
龍鈺一身黑色的鎧甲在月光下閃動這寒冷的光澤。
黑眸望著天上那輪明月,眸中有著白日里不可能出現在他眼眸中的深痛和孤寂。
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米白色絲帕。
席地坐下,龍鈺輕柔地將絲帕展開。
接著月光,入神的注視著那露出了全貌的錦布,黑眸中的柔情濃得能滴出水來。
上好的冰蠶絲製成的手帕,米白色的底子,絲帕的一腳上用大紅色綉著一朵妖冶的魅罌花。
「歌兒,我好想你。」龍鈺喃喃自語。
這是他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做的事情——對著這冰冷沒有生命的手帕說話。
「原本以為,對你的想念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淡下來……可沒想到會越來越濃了……」
他以為他可以很堅強的,可是……
「歌兒,我好痛。」黑眸中露出些許傷痛,龍鈺將絲帕捂在胸口:「這裡……好痛。」
這一張手帕,是他在她的遺物中找到的。
或許是她隨身攜帶之物,上面還殘留著她的味道。
很熟悉的味道,卻又那麼陌生。
淡淡的馨香如同飄渺的清風,總是在他最想抓住的時候又消散了……
許久許久……
龍鈺將絲帕小心翼翼地疊好,重新放回褻衣之內。
明日,便要首戰了。
不能讓它被染上血……
起身,再一次深深地看了看那散發著冷光的圓月,旋即低下頭,轉身向著身後的營帳而去。
……
天下第一庄。
莊主府大堂內,此刻坐了一大幫子人。
白鳳歌坐在主位上,臉上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今兒叫大家來,是要安排一下往後一段日子的工作。」白鳳歌緩緩開口。
「莊主請吩咐!」座下眾人齊聲道。
莊主安排任務?
那可是極其少見的啊!
「劉師傅。」白鳳歌也不磨嘰,果斷點名。
「誒!」一個身著藍色練功服的中年男子起身答道。
此人長相憨厚,看起來還有些獃獃的模樣,可誰能想到,他便是那天下第一兵器鑄造師?
他鑄造出來的兵器,即便是殘次品,起價也是上百兩白銀。
「我會撥給你萬斤玄鐵,你在一個月之內交給我一千柄中品佩劍一千把中品大刀和一千副中品弓箭。」
劉師傅出品,有其自己的劃分標準。
殘品、下品、中品、上品、極品和紀念品!
「嘶——」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大的手筆!
不是他們見識淺薄。
在天下第一庄呆久了,他們的見識已算得上是極好的了。
可莊主這第一個任務交代出來,眾人還是忍不住驚嘆。
萬斤玄鐵!
中品兵器!
撇開劉師傅出品的中品武器的價值不說,單單說材質!
玄鐵,凡是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那是鑄造武器最理想的材質啊!
一斤玄鐵便價值千兩白銀!
莊主一出口便是萬斤玄鐵!
而最震驚的,莫過於咱們的天下第一兵器鑄造師劉師傅。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其餘人充其量不過是被玄鐵的價值給震暈了一下而已。
而他這個內行,已經不僅僅是簡簡單單的震撼而已了!
驚嚇!
沒錯,他被嚇到了!
萬斤玄鐵,三千套武器……
莊主這言下之意,便是這些武器都要用玄鐵來製造!
那可是玄鐵啊!
玄鐵是什麼?
是用來增加武器的堅韌度的!是極佳的提升武器品階的材料!
何時,珍貴的玄鐵竟成為了鑄造兵器的主材料了?!
驚嚇之餘,他更多的是激動!
萬斤玄鐵都是他的啊!
一想到這裡,劉師傅瞬間便覺得熱血沸騰,激動溢於言表:「莊主放心!」停頓了一下,又道:「最低品階便是中品!」
「嘶——」其餘眾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劉師傅這話的意思,還有可能鑄造出上品和極品武器?唔,至於那紀念品,一個月的時間定是不可能鑄造出來的。
「呵呵,有勞了。」白鳳歌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