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空走無聊,顧陌城就跟副駕駛的老黑聊天。


  「你平時都跟著我師兄嗎?」


  「是。」


  「幾年了?」


  「不到兩年。」


  「哦,」顧陌城點點頭,想了下又問,「他平時做些什麼?」


  老黑有點為難的看看她,「顧小姐,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為僱主保密那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顧陌城不甘心的說,「你現在不是跟著我嗎,當然是聽我的。」


  老黑看似憨厚的笑了笑,「您真是說笑了,我工資還是井先生開著呢。」


  言外之意,誰給錢誰老闆啊。


  顧陌城歪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他給你多少,我給雙倍。」


  老黑連連擺手,絲毫不被美色和錢財所動,「不是錢的事兒,我得守行規。」


  見她還是心有不甘的樣子,老黑眨眨眼,「顧小姐,反正井先生是您師兄,總不會害您的,真有疑問的話您問他估計比什麼都快,您就別為難我了,對吧?」


  顧陌城哼了聲,「不說算了。」


  她隱隱覺得自家師兄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可數次旁敲側擊都被巧妙地迴避,顧陌城也死了正面突破的心,這才想著能不能側面突擊。


  顧陌城當然不是懷疑井溶會對自己不利,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也許井溶背地裡正在搞一件大事情,而等到事情真正爆發的一日,他們如今平靜安逸的生活將被徹底攪亂……


  結果到了醫院,問明白情況之後,顧陌城才真正被氣個倒仰,覺得還不如像師兄那樣冷心冷麵,乾脆讓這個姓王的死了算了。


  竟然是,馬上風!!!

  他得有多不要臉,才會在招/妓時栽在兩個小妞兒身上,然後還讓她過來治!

  這會兒王老闆已經清醒過來了,只不過成了大舌頭,一張嘴就聽得人拙計,「吳大思,吳大思!」


  顧陌城滿心的煩悶,這算是哪門子的吳大思!

  那天跟她分開之後,氣鼓鼓的王老闆不信邪,當晚就找了個水嫩嫩的妞兒作陪,雖然晚上有那麼點兒不盡人意,可第二天他還是生龍活虎的起來了,於是越發的肆無忌憚。


  人都這樣,別人越不許做的事情就越想做,尤其當他淺嘗輒止的試了下,發現壓根兒就屁事兒沒有的時候,潘多拉的盒子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剛好王老闆又要跟人談生意,少不了喝酒,喝完酒之後,一群大老爺們就心照不宣的去了當地最有名的洗浴城,一人叫了兩個千嬌百媚的姑娘給捏腳揉背,各種歡聲笑語,然後揉著揉著就滾床/上去了。


  那姑娘也算倒霉,天知道她親眼看見上一刻還在淫/笑的胖子下一秒就如泰山壓頂一般倒下了,然後死豬一樣沒了動靜是多麼的驚悚!

  好不容易做的胸裂了,姑娘也顧不得這麼多,胡亂拔上衣服嗷嗷尖叫著就沖了出去,剛喊完死人了就兩眼一翻昏過去,連夜拉到醫院打了個轉兒之後又送到整容中心修胸去了。


  虧的發現及時,經過搶救之後,王老闆僥倖撿了一條命,不過當結果出來的時候,他覺得還不如死了。


  他身體本就虧空,去洗浴中心之前又過度飲酒,完了之後跟妹子打得火熱,興奮過頭之下就突發心臟病,繼發腦溢血……


  緊急調來的專家們連番會診,使出渾身解數把他從植物人的診斷挽救成癱瘓,那張胖臉大半邊都沒知覺……


  王老闆這會兒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不要說不近女色,只要能讓他健健康康的活到九十歲,就是讓他自宮也成啊。


  原先他雖然胖,可好歹能蹦能跳,是威風八面的土豪。這會兒卻如爛泥一般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毫無尊嚴和臉面可說,簡直心如死灰。


  顧陌城聽完之後就覺得滿耳朵都污的不行,恨不得馬上洗洗,若是自家師兄在,沒準兒直接就給人當場弄死了。


  可眼前王太太正死死抓著她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好不可憐。


  「吳小姐,求求您,您就救救我們當家的!」


  王太太兩隻眼睛都哭紅了,凄凄慘慘的樣子簡直感天動地。


  可顧陌城卻得先糾正她的錯誤,「我姓顧!不姓吳!」


  「啊?」正哭的投入的王太太一愣神,回過味兒來之後趕緊改口,「哦,顧大師,我聽說您有神通,您要多少錢都成,求您千萬救我們一救!」


  她和那個尚不知道在哪裡瘋的兒子都沒什麼能耐,全家人就指望著現下口齒不清的王老闆,所以平時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行為視而不見。哪知道突然就成了這樣了!要是他癱瘓了,這個家也就沒指望了。


  一群專家會診了三四天,都說最樂觀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還得好好保持,不能受大的刺激,最好心情愉快什麼的。


  王太太一聽就要昏倒,現在這個樣子不就是個廢人嗎!不要說出去談生意了,就連路都走不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她們娘兒倆靠誰的好?

  還他媽的心情愉快,誰過了半輩子春風得意的日子,突然成了這幅熊樣還能愉快的起來?

  原本她是不信什麼「吳大思」的,可既然當家的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認準了,況且眼下他們也已經走投無路,就不得不死馬當活馬醫了。


  顧陌城先給了老黑一個眼神,後者過來用巧勁兒把王太太分開,按到椅子上,又橫在兩個人中間,她這才嘆了口氣,「其實前幾天我就給過王老闆忠告,該說的能說的我都說了,可他就是不信邪,您說我能有什麼辦法?」


  難不成要屁顛兒的跟在那胖子後頭,攔著他不許嫖/娼嗎?


  王太太抹了抹眼淚,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碰的叮噹響,哽咽道,「他也知道錯了,要不是動彈不了,現在他指定給您跪下了。」


  顧陌城隱晦的翻了個白眼,不為所動,「又不上墳,跪什麼?」


  王太太已經完全被她詭異的腦迴路給震驚了,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將對話進行下去的挫敗感。


  不是救人於水火的高人嗎?怎麼這麼不按常理出牌?


  兩個人很尷尬的沉默了會兒,王太太才無比堅強的繼續哭求:「您看我們孤兒寡母的,都到了這份兒上,只有你能拉我們一把……」、


  孤兒寡母?顧陌城聞言舉目四望,睜得眼睛都快流淚了也沒發現那「孤兒」在哪兒。


  再一個,這病床上那位還大喘氣呢,您就自封寡婦什麼的,真的合適?

  顧陌城站起身來,整理下被王太太弄皺的衣服,「醜話說在頭裡,我可沒說一定能好。」


  王太太壓根兒就聽不進去,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王老闆激動得渾身都哆嗦了,一邊哭一邊口齒不清的喊著「吳大思,吳大思……」


  顧陌城又嘆了口氣,站在他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無比複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番話說的王老闆哭得更厲害,簡直就像個三百多斤的可憐孩子,鼻涕眼淚糊滿臉不算,又順著淌到脖子里,大有將悔青了的腸子掏出來給她看看的架勢。


  顧陌城在山上長大,自認為見過不少骯髒噁心的場面,可眼前這一幕委實有點太刺激,她頓時就覺得胃裡有點翻滾。


  太噁心了!


  醫療工作不好做啊!


  好在王太太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伺候老公這麼些年,察言觀色的能力不弱,連忙讓護工過來,先把病人收拾乾淨了。


  顧陌城這才不怎麼情願的給他把脈,又翻了翻眼皮,在他身上敲敲打打看了會兒,最後還問了王太太不少問題。


  王太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後,生怕她嫌麻煩不管了,又小聲建議道,「主治醫生都在呢,您用不用問問他們?」


  顧陌城也知道現在的科技挺發達,有些機器一照就能把五臟六腑都看清了,跟中醫一脈是殊途同歸,就答應了。


  可是她答應了,人家那些專家不答應,又拿眼睛瞅旁邊靜默不語的顧陌城,「你多大?在哪兒上學?老師是誰?有行醫資格證嗎?」


  顧陌城眨眨眼,上學?經史子集等各類古典巨著她倒是跟著師父師兄讀的爛熟,古琴彈得不錯,近兩年也學了點外文,可那個行醫資格證,還真沒有。


  關鍵就算她想考,也沒有一個機構能開的啊!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嘛!」見她一臉茫然,年紀最大的專家當場表示了激烈的反對,「王太太,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我們要相信科學,人命大過天,你怎麼敢拿這個開玩笑?!她才多大,懂什麼叫行醫,你們這是在變相的自殺懂嗎?」


  真是反了天了,這年頭騙子都這麼囂張的嗎?招搖撞騙都撞到醫院來了!


  王太太也不樂意了,上去之後把桌子一拍,「胡鬧,我這算胡鬧嗎?你們都是什麼專家專家,可會診了這麼多天,得出什麼結果了,啊?命是我們自己的,不是留給你們做實驗的!」


  「您這是什麼意思!」專家不高興了,覺得自己的職業道德和人格遭到了污衊,「您得知道,腦溢血的後遺症非常嚴重,王先生還伴隨有其他的併發症,必須要長期穩固的治療!」


  「那能治好嗎,啊?我就問你們,能不能治好!」王太太畢竟讓人捧著養尊處優這麼多年了,發起火來還是很有氣勢的,尤其此事事關她和兒子的終生,自然是火力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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