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亦正亦邪
孟羽在客棧歇了一夜后, 本想興沖衝去那宅院的,
做得一手好菜, 又有那般劍術的姑娘, 交個朋友也不錯。
但結果卻是碰了一鼻子灰, 只見閉著門, 裡面似乎也沒人,而有了昨晚那一遭, 他也不好再利用輕功進去。
「也是她是有事出門了。」姜少棠笑道,不知為何想起了她要他們幫忙破解的暗格機關,孟羽對於昨晚解開的那個暗格機關並不在意, 也許她只是偶然碰到了某個難題。
孟羽忽然又想起問道, 「你覺得你和昨晚那位用劍的姑娘比, 誰的武功高?」
姜少棠笑了笑, 「沒有比試過, 如何知道?」
他又道, 「我們這次來是參加玉門山莊的收徒宴的, 不如先去拜訪?」
孟羽搖了搖頭,「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反正也就是後日了。」
「我們不妨先在城裡逛上一圈。」
姜少棠點了點頭, 應允了下來。
而蕭函此時就在玉門山莊中,再次尋到了陶仲方的寢室,按著孟羽和姜少棠找出的破解之法操作, 一陣輕微的機括聲后, 一整扇門打開, 裡面是個密室。
蕭函走了進去,併合上門,
過了許久后,看完了密室里藏著的東西,蕭函也確定了手環將他定位目標的原因,這裡的確藏著陶仲方的太多秘密。
9526也忍不住憤憤道,「陶仲方還真該死。」
「沒想到這手環還挺智能,還懂得辨別善惡。」陶仲方做了多年的偽君子,假豪傑,連他的女兒徒弟,至親好友都沒有發覺,那麼多人被他蒙蔽,手環卻能將他指出來。
蕭函正欲離開時,忽然聽見外面寢卧傳來聲音,是有人進來了,蕭函立即閃身藏在門的一側。密室門不算厚,仍能聽得見說話的聲音。
蕭函細細一聽,是陶仲方和他的管家。
陶仲方不復往日在旁人面前的慈和溫厚,聲音微冷道,「把這東西加到宴上江潮的杯中,待我收他為入室弟子之後,你就看著他飲下,知道了嗎?」
管家恭敬回道,「是的,莊主。」
9526有些不解「宿主,陶仲方這是想做什麼?」
蕭函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唇角微勾,在心中回道,「你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更討厭他。」
等管家離去后,沒過多久,陶仲方也出去了。
蕭函才從密室中出來,雖然剛才只有陶仲方一人,但她也不覺得是動手的好機會。
至於好機會,那當然是收徒宴之日了。
……
玉門山莊收徒宴,自是熱鬧非凡,賓客如雲,連六扇門在蜀中的分部總捕頭也來了。
然而有一處較為僻靜,無人敢打擾,那裡坐著一位衣著簡樸,眉間鬢髮都已染了風霜,腰間別著一把黑色玄鐵長劍的中年劍客。
那就是有蜀中劍神之稱的桑歸秋。
「除了五年前單挑了魔教分壇,桑大俠就沒再出來過了吧。他對自己這個義兄弟倒是好。」在離著很遠的一桌上孟羽對好友姜少棠道。
但許多武林名宿,包括四大世家的一些青年才俊都特地來觀玉門山莊的收徒宴會,多半也是為得一見天下劍術最高的六人之一,桑歸秋。
姜少棠含笑道,「他不喜出山,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說起來也是一段悲事,桑歸秋年輕時劍術已然絕世,且鋒芒畢露,就在他一次同鑄劍山莊劍術第一人歐陽沖雲比劍時,得聞愛妻與幼子遭人所害,葬身火海。
悲怒之下,劍氣破天重傷了歐陽沖雲,然後奔回家中,只得見廢墟一片。
桑歸秋痛失妻兒,哪怕殺了仇人,也哀莫大於心死,成日頹廢連劍也拿不起來了,等他稍稍清醒來時,發現玉門山莊莊主也是他的好友陶仲方,已悉心辦妥了他妻兒的後事,在廢墟中尋到了骸骨,讓他們得以安葬。
從此桑歸秋與陶仲方便成莫逆之交,陶仲方所請,桑歸秋沒有不應的。
哪怕是魔教入侵蜀中,陶仲方一封書信,便請得為妻兒守墓的桑歸秋前來蜀中護佑,待事了,桑歸秋就離去,他早已不在乎這世間的名利,唯一顧念的就是與陶仲方的友誼及為他妻兒收斂骸骨的恩情。
桑歸秋獨坐一處飲酒,彷彿與周圍熱鬧的環境都隔開了一般,唯獨堅守著心中的恩義。
這時席上又進來幾人,是陶盈盈,還有陶仲方的三個徒弟,他們神情各異,或沉穩,或激動,或淡然不在意。
桑歸秋無意看過去,竟覺得其中一俊逸少年眉眼間竟有幾分熟悉。
……
蕭函也來到了玉門山莊,
9526:「宿主,你不去宴會嗎?」
蕭函慢條斯理道,「誰說我打算在收徒宴上殺他了。」
他是個追求名利的小人,哪怕是死可能也是希望死得轟轟蕩蕩,為世人所矚目。那她就讓他了結在無人旁觀的地方。她去的是陶仲方現在所在的地方,寢卧。
在直接打暈了此處守著的山莊弟子后,蕭函就推了門進去,
換上華服的陶仲秋已然聽見動靜起身,一臉嚴肅喝道,「你是誰?為何擅闖我玉門山莊?」
蕭函手已按在了劍柄上,微笑道,「我是來取你的性命的。」
陶仲秋神色微凝,但仍氣定神閑,「這位姑娘,我不知你受何人所託,勸你還是回頭是岸的好,也許你有什麼別的難處。」
話音未落,蕭函的劍就已刺了出去,明明只是一劍,卻彷彿刺出了數十劍,讓陶仲秋避無可避,
這是劍氣外放。
陶仲秋意識到這位黑衣姑娘來殺他,並非膽大包天,少年意氣,而是她有這個本事。
一劍落下案桌屏風也被砍得四分五裂,燭台幔帳也被劍氣波及散落一地,蕭函漫不經心道,「我的難處就是,殺了你我可以活得久一些,正好你也值得死在我的劍下。」
陶仲秋雖躲過了大半的劍氣,但還是受了些傷,他望著蕭函道,「你若殺了我,我的義弟桑歸秋定會為我報仇,哪怕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他就在庄中,你逃不了的。」
他掌中已在悄然運功蓄勢。
蕭函唇角微勾,「那他要是知道,你當年為了偷竊他的辟易劍法秘籍,殺害了他的妻子,還製造出葬身火海的假象呢?」
她微微一頓,揚眉道,「忘記說了,你偷走的不止桑歸秋的秘籍,還有他才出生半月的兒子,被你以徒弟之名養了十多年的江潮。」
此話觸目驚心,而陶仲方原本準備驚動引來賓客和桑歸秋的那一掌直接向蕭函擊去。
蕭函劍,如天羅地網,硬是攔下了這一掌,「你的功力也不像外界傳聞的一般,反而功力深厚的很啊。」
一個坦蕩無愧於天地的人需要隱藏自己的功力嗎?甚至自己的勢力還需要藉助桑歸秋的名聲震懾。
她方才所言的,不過是陶仲方這二十多年來所做的惡事其中一樁罷了。那密室里有當年桑歸秋幼子染血的襁褓,他的劍法秘籍,還有許多其他絕學秘籍,甚至是多年前被魔教覆滅的正氣派所有的鎮派之寶,浩然劍。
這一千善值,許的真是不冤枉啊。
陶仲方的神色已然變得兇惡了起來,哪怕暴露武功也不怕,他心中有驚懼,這個秘密怎麼會有人知道,難道是天水居的人查到了?還是他的密室被人進去過?
陶仲方只知道,眼前的人必須死在這裡。
……
桑歸秋不知是因為思念亡妻太過,還是真有這麼巧,這世間還有與他亡妻相貌有幾分相似的人。他沒有懷疑過其他,畢竟當年好友陶仲方在廢墟中收斂骸骨,又親自葬下。
但因著相貌,桑歸秋對江潮有了幾分親近,至少還能說上幾句話,
不免惹來旁人對江潮的艷羨,比如凌競,「江潮居然攀上了桑劍神,他何德何能啊。」
他也是心中不平,私下嘟囔罷了。
大弟子顧英倒是心寬,又生得沉穩,「許是桑大俠同三師弟有些緣法。」
凌競撇了撇嘴,「不過我們是學刀的,桑劍神又早已發誓,不再收徒。再有緣法也沒用。」
這邊,桑歸秋聽聞江潮父母早亡,也心有觸動,還想多說些話時,宴會上有人忍不住問道,「怎麼不見陶莊主?」
其他人也有這樣的疑惑,宴會上也漸漸有了騷動。
師父一向看重待客禮節,從不會這麼晚到,顧英忍不住問管家,「師父可是有事耽擱了?」
「這,我讓弟子去問問。」因為受了莊主吩咐,全程都要留在宴會上,管家也不敢擅自離開,只叫了幾個弟子去莊子院子。
孟羽和姜少棠耳語道,「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但一想,也覺得不大可能,有桑劍神在,連魔教勢力都不敢踏足。還會有誰敢在玉門山莊鬧事。
然而在半息后,幾個弟子倉惶跑過來,「莊主被人殺害了。」
眾賓客皆驚,立刻起身趕了過去,其中速度最快的就是桑歸秋和顧英三個弟子。
只見院子內外數具躺在地上的山莊弟子,孟羽和姜少棠率先探了鼻息脈搏,還好,只是昏迷,並無大礙,剛才瞧著像是屍體遍地似的,孟羽和姜少棠鬆了口氣,然後就聽見屋內傳來的數聲驚呼,
「爹/師父。」
再進去時,只看到玉門山莊莊主陶仲方被一劍穿喉,成了死人。
弟子們皆面露悲傷,陶盈盈因為刺激過度直接暈倒在了江潮懷裡。桑歸秋紅著眼,握緊了劍,身上凜冽劍勢壓得周圍人喘不過氣來,「是誰,殺了我義兄。」
六扇門駐蜀中的總捕頭,硬著頭皮道,「桑大俠放心,我等會盡全力查明陶莊主為何人所害的。」
進來的人有了一些發現。「這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因為蕭函劍法殺傷力太大,屋內幾乎沒有一件完整東西,當然隱藏的暗格密門也顯露了出來。
有人就懷疑道,「難道那殺人兇手躲在裡面?」
「也對,殺害陶莊主的兇手怎麼可能逃得這麼快?」
孟羽和姜少棠也看到了那扇暗格機關,怎麼看著那樣眼熟。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