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爭鋒
第三十五章
這話一出, 在場眾人看劉氏的眼光都不同了，那些原本就高門大戶家的夫人看她時眼中露出鄙夷之色，而那些原本想借劉氏巴結上將軍府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明白了時務，對她的態度一下子轉變。
楚玖暗暗搖頭，她這三嬸也就這點能耐了。這麼多年來, 每次都喜歡在口頭上逞一時之快，最後還不是落得碰一鼻子灰的結果。若是以前的楚玖倒還能讓她占點兒便宜，但現在又怎麼可能，但偏偏她還越挫越勇每次都想來惹點事。
有其母必有其女, 楚雅可謂也是完美繼承了她娘的刻薄。楚玖當年初到大周記起是楚雅推她掉下山崖后, 並沒有立刻去揭發她。
一是那時她剛接受自己穿越了這個坑爹事實, 在很多事上都還沒理清頭緒，二則是她沒有實際證據, 何況楚雅在楚府里在老祖母面前都要比她要受寵多了, 她貿然說出來后說不定不僅沒人信還會引起有心人的疑心。
那段時間她也懶得應付府里的那些人，索性以養病為由閉不見人, 並很明顯的表現出自己要跟她們劃清界限的意願。
再後來她本還以為楚雅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哪成想她就跟她娘一樣只會原地瞎蹦躂，泛不起水花來, 幾度讓楚玖不禁懷疑當初把她推下山崖的人到底還是不是楚雅了, 就因此她思慮再三還是沒將自己掉下山崖的原因說出來。
再說劉氏, 劉氏就算再心有不甘但也還是清楚自己丈夫是借了誰的光的, 或者說她正是太過清楚了才會心有不甘, 這就導致了她一方面嫉恨著楚仲德一家, 一方面又不得不忌憚著他們。
這些年下來，她們除了在背地裡使些不痛不癢的小手段佔便宜，就只能在口頭上多說兩句出出氣了，雖然說每次都能被楚玖雲淡風輕的駁回，但她們仍舊樂此不疲。
總體來說，楚玖這些年的生活也是順風順水的，身邊的這些人她也都摸清了個大概，三叔家那幾個就是沒腦子也沒膽子的，不值得她計較，倒是大伯家的幾人隱藏的比較深。
想到這，楚玖似是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孟月娥和楚雪那邊，正好那兩人也在看著自己。
楚玖微微一笑，大方從容的跟她們對視了一眼隨即轉開視線。
心裡卻暗想，她三嬸和這位大娘相比道行還是差的遠了。
畢竟不叫的狗才咬人，虛張聲勢的更多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
倪瑾瑜挽著楚玖，身後邊跟著楚澈，母子三人走到場中央他們的位子那邊去，方敏就在他們旁邊緊挨著的位子。
沈傾心待楚玖走近了小聲跟她說道，「玖玖，你剛沒注意但我可是看到了，那些夫人小姐們看到你時明顯驚著了，還有那些公子哥們眼裡一閃而過了一樣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是驚艷！就跟我方才看到你時一樣……」
沈傾心性子從來就是歡脫直爽，有什麼說什麼，而且是典型的愛憎分明，喜歡一個人就願意把他捧到天上去，她現在的語氣比自己被人誇了還要雀躍。
楚玖含笑看著她，適當的打斷她的話，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兩人互相打趣了會兒，聽到身邊又有了不一樣的動靜，皆回頭看過去。
他們現在所處的是醉園裡水榭閣，水榭閣即是中間為亭，四面環水，有兩條小道作為連接陸地的道路。
而這時楚玖依稀可以看到被人擋住了的兩道身影朝她們這邊走來，所行之處一旁的人都熱情打招呼寒暄問好，有真心的也有巴結的，這狀況不亞於方敏到場的時候。
當今朝堂上，左相高衍、右相沈護分庭抗禮不相上下，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加上這幾年來國家安定沒有大的戰事，武官之輩稍有式微，這樣一來兩相就更成了百官爭相巴結的對象。
楚玖心中有數了，能有這麼大面子的該是左相高家了。
果不其然，迎面而來一路長袖善舞笑意融融看上去極好相處的左相夫人以及她的小女兒，高蓁蓁。
京中貴女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麼多年來楚玖多多少少也見過高蓁蓁幾次，只是二人從來沒有打過交道。
倒不是楚玖不想搭理她，而是這位高小姐每次見到她都只是匆匆一瞥就冷漠離開。
楚玖也不介意，也不難想，高蓁蓁這種自恃丞相千金眼高於頂的人當然不屑跟她這種「愚鈍無才」的粗魯女子一起玩了。
大周雖跟現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但人性卻都是一樣的。朝堂上官員結黨拉派，京城裡這些大家小姐們也是如此，有自己的圈子。
而高蓁蓁無疑是其中好手，籠絡人心擴大圈子，還會排擠孤立那些自己不喜歡的人。
她不喜楚玖，也不喜歡老是跟在她身邊的沈傾心，但這兩人好歹也是丞相之女將門之女，她明面上也不敢太過放肆的針對她們。所以幾人是相看兩相厭但也井水不犯河水。
高蓁蓁跟她的娘陳氏也走到了楚玖她們幾人那裡，陳氏倒是十分客套的跟她們打過招呼，而高蓁蓁看到楚玖尤其是她這身打扮時立刻沉了臉。
高蓁蓁今天穿的是一件百花紋綉錦裙，布料和花紋都十分華麗，穿在身上燦爛又應景。但跟楚玖這一身凸顯高雅清冷氣質的白色衣裙相比，她的打扮就顯得有些華而不實，更沒有楚玖身上的那份靈氣。
沈傾心見到她的反應，捂嘴偷笑，跟楚玖耳語。高蓁蓁看見了心裡更是生氣，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不再看她們。
***
「德妃娘娘到。」
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聽的楚玖蹙眉。眾人朝聲源看過去，一身穿宮服的大太監手執拂塵在前開路，後邊擺著后妃儀仗的德妃緩緩踱步而來，身旁跟著好些個宮女太監侍候。
後宮佳麗三千，份位等級森嚴。而最頂端的也不過區區幾人，乃一后一貴四妃，這位德妃便是四妃之一，頗受皇帝寵愛。德妃的兒子便是四皇子卿墨辰。
楚玖想起多日前跟卿墨辰的淵源，不由多打量了德妃兩眼。這人也該有三十多歲了，但保養的很好看不出年紀來，一身宮裝顯得人雍容華貴，怪不得皇帝喜歡。
德妃走到水榭閣里的中央正前方站定，長裙的衣擺曳地，環視了四周后先是跟在場的人寒暄問好，後代表後宮開始宣讀宴詞。
百花宴詞無疑就是那些希望百花齊放國泰民安之類的話，在場的人大多聽的心不在焉，但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非常認真的模樣。
………………
終於一系列冗長繁瑣的表面儀式完了以後，眾人哄散而去。
楚玖看自己娘跟她姐妹有許多話要講，於是貼心說道，「娘，我跟傾心自己去逛逛，你跟方姨好久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楚澈見狀也說自己隨便逛逛去。
倪瑾瑜含笑答應。
這邊楚玖跟沈傾心在花園裡散著步沒目的瞎晃悠，這下才意識到景明園是真的大，剛剛還都擠在水榭閣滿滿一屋子的人，現在路上竟然看不見幾個。
兩人本來走到一處假山這邊，沈傾心看到不遠處亭台里的兩人，「咦，這不是我表哥嗎？玖玖我們過去啊……」
她話還沒說完，楚玖就拉著她轉了一個方向，「那邊不好玩的，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啊。」
「可是……」
「別可是了，走吧走吧。」楚玖拉著沈傾心就走，頭也不回的，像後邊有惡人跟著一樣。
好一會兒楚玖才放慢腳步，這時已經離那邊的亭台有一段距離了。
沈傾心想了想剛才楚玖的反應覺得她很不對勁，停下來看著她，一臉疑問道，「玖玖，我怎麼覺得，你老是在躲著我表哥啊？你怕他？」
「沒有，你想多了。」楚玖下意識的出口否認。
沈傾心不大相信的看著她，「是嗎？那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上次在畫舫遇見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太正常。」
「怎麼不正常了？」楚玖想起那天在畫舫發生的事，彷彿還能憶起男人身上的清冽香氣。
「…………」沈傾心想了想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不出來了吧！好了好了別想這麼多了，我剛才真的只是突然想去看看別的。」楚玖隨便指了指路邊的花，「你看這花多好看啊！」
「………………」
楚玖：「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來著的？」
沈傾心看了她身後一眼，「我想說……表哥當時都看到我們了，十四哥還朝我們招手了。」
楚玖：「…………………」
「而且他們來了，喏。」沈傾心眼神示意楚玖身後。
「………………」楚玖僵硬的轉過身看去，果然那兄弟倆已經走過來了，大概十步……九步……八步……就到了她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