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讀高中的時候周逸從小姨那兒聽過很多有關大學生活的故事, 她很早就明白怎麼利用時間做事高效,最重要當然還是自律。
那時候她很輕鬆的就能明白這些道理。
比如她讀第二學位之外還會去聽一些感興趣的TED演講和網易公開課, 能學英語還不要錢。
到了五月底她基本已經看完漢語言文學的所有專業書,閑著去文學院蹭課聽聽心理學演講,覺著有趣的會給他發簡訊。
周逸至今都很懷疑他是怎麼做到的這麼懂女孩子,因為六一那天他給她寄過來一個很大的娃娃。宿舍里趙瑩抱著娃娃愛不釋手, 然後開始埋怨她的部長男朋友。
「我說我最近那麼辛苦你是不是得鼓勵一下。」趙瑩氣的皺起眉頭,「都說的那麼清楚了他竟然還不明白。」
陳迦南一邊喝可樂一邊笑。
「然後我說我最喜歡小玩意兒什麼的尤其是兔子都暗示這麼明顯了。」趙瑩越說越來氣,口氣都重了, 「他就回了個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兔子了, 這事兒就那麼過去了你說氣不氣人?」
周逸看著自己的娃娃, 好想抱回來。
「見過情商低的。」趙瑩恨恨道, 「沒見過這麼低的。」
「後來呢?」陳迦南問。
「不理他了唄。」趙瑩撇了撇嘴, 「都冷戰幾天了。」
陳迦南笑:「有些男生根本想不到那兒去,想要什麼就和他直說看他給你買不買, 要不然你莫名其妙生氣只會把他推的越來越遠。」
「可我真的生氣了。」趙瑩一臉很難受的樣子。
周逸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恰好QQ彈出一個對話框。他問她收到了沒有,周逸說沒有,她剛按下enter他的電話就過來了。
趙瑩還在訴苦, 周逸跑到外面去接。
那是個天氣很好的傍晚,樓外的灌木叢又長高了一截。周逸慢慢走去對面那棵枇杷樹下, 和他簡單提了兩句趙瑩。
他顯擺道:「不是誰都有我這個覺悟知道嗎。」
周逸低頭笑, 不說話。
「你現在做什麼。」何東生問, 「晚上還去圖書館?」
周逸「嗯」了一聲:「漢語言還有一些筆記要整理。」
「今天好歹是個節日。」何東生說, 「咱別去了和你同學出去玩玩。」
「我都多大了還過六一啊。」周逸小聲嘟囔。
「這不才十七嗎能有多大。」何東生說完「呦」了一聲,「還是個未成年。」
周逸被他最後那句邪里邪氣的話給逗笑了。
「你才未成年。」她回嘴。
「嘖。」何東生欠欠的笑,「要不給你看一下我身份證?」
周逸把嘴抿緊不出聲了,何東生又笑了一下,正要說話卻聽見她格外嚴肅的叫他的名字。
「何東生。」周逸道,「你不知道誘拐未成年少女是犯法嗎。」她忍著笑繼續說,「等著收我的律師信吧。」
何東生愣了一下,接著從胸腔里溢出一陣悶笑。他那會兒站在馬路邊,一手扶著腰低聲笑。程誠從一旁走近問他笑什麼呢,他抬了抬眼皮還沒開口又聽朋友道:「女朋友?」
周逸聽到他和人說話,靜了一下。
「咱系花追了你那麼久都沒成。」那朋友揚聲好像故意要她聽到一樣,「原來是有女朋友了啊。」
何東生笑意還掛在臉上沒來得及收走:「滾蛋。」隨即側了個身和周逸解釋說,「沒有的事兒,別聽他胡說八道。」
周逸才不管,故意道:「你們系花長得漂亮嗎?」
何東生抬眉看了一眼煽風點火的那貨,又走遠了幾步這才道:「這我哪知道,不都兩個眼睛一張嘴嗎。」
周逸笑了,嘴裡卻還是說:「何東生你就騙我吧。」
何東生偏頭看了一眼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又將目光慢慢收回來。他笑問怎麼樣周大小姐你才信,周逸想了很久還沒想出來。
半響說:「騙我是豬。」
何東生偏頭低低笑了起來,周逸被他笑的不自在,「呀」了一聲說你還笑,何東生立刻抿緊嘴無聲的笑大了。
聽筒里傳過來幾聲鳴笛,周逸問:「你在外頭嗎?」
「一個朋友生日。」他說,「大家出去玩玩。」
周逸不想打擾他和朋友玩,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等她回到宿舍卻發現趙瑩哭了起來,她看了眼陳迦南,後者攤手聳肩搖了搖頭。
她抽了張至今給趙瑩遞過去。
趙瑩抽抽搭搭的哭了一會兒,風一樣的開門出去了。周逸這才聞出聲:「她怎麼了?」
「剛打了個電話。」陳迦南淡淡道,「又吵了一架。」
周逸看著自己床上的娃娃心裡有點複雜。
「和你沒關係。」陳迦南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女生不就愛比比這個比比那個很正常。」
過了一會兒陳迦南接到一個電話也走了,周逸拎著書包去了圖書館溫書。那個晚上自修室的學生比往日能少一半,九點左右這座城下起了小雨。
她沒有帶傘,多呆了一會兒等雨停。
雨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玻璃窗,周逸趴在桌子上偏頭向外看去。耳機里是陶喆的愛很簡單,她有點想何東生了。
周逸把手機拿出來,找到簡訊,想著他在和朋友玩不一樣能看到又退了出去。想給他打電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作罷。
於是收了書打算淋雨往回走。
她剛走到樓下就被一輛開進來的社會車輛吸引了目光,上次見好像還是一個月前的事兒。那個男人似乎對陳迦南挺好,至少這麼久了都沒有喜新厭舊。
周逸回到宿舍陳迦南還沒回來。
她去洗了個澡,完事兒準備寫小說。宿舍門被人很不客氣的踢開,趙瑩哭喪著臉爬上床,依稀還可以看見臉頰上淚水流過的痕迹。
她的電話這會兒突然響起來。
周逸看了一眼趙瑩,去了外邊才接聽。何東生問她剛給我打電話了,周逸說沒有啊。他說你看看通話記錄,周逸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注意給他按了過去。
「回宿舍了嗎?」他問。
「有一會兒了。」她說 ,「我們這兒剛下了點雨。」說完聽見他那邊的說話聲,問道,「你還沒回去啊?」
「路上呢。」他說。
K廳里大家玩的都很開,他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有些頭暈,和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慢很輕。
周逸似乎感覺到了,便問:「你喝酒了?」
他輕笑了一下,說喝了一點兒。她才不信他喝了只是一點兒,以往喝幾瓶都沒事兒,現在這樣子指不定喝了多少。
周逸嘆了一口氣,抬頭有雨水滴在眼睛里。
「雨又下起來了。」她輕輕說。
何東生問:「你在外面站著?」
周逸「嗯」了一聲,他問怎麼不待宿舍,她又嘆了一口氣說我室友還哭著呢不方便,又嗔道:「她是看見你送的娃娃才和男朋友鬧的。」
何東生聽著好笑,酒醒了不少。
「我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她說,「有點怪怪的。」
何東生笑問:「那我要是沒送你怎麼做?」
周逸歪頭看著黑暗的夜,玩笑說你要是沒送說不准我也鬧。何東生舔了下唇,無奈的笑說合著我送不送都是個錯,周逸輕輕笑了。
他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酒精和煙味混在一起,何東生揉了揉眉頭。他一邊走一邊抽著煙,夜風吹過來清醒了很多。
他和她說:「其實有些事情不是那麼考驗的。」
周逸不太同意他的想法,說:「可是女生會多想啊,她也並不是真想要禮物,可這是證明他在乎她最直接的方式了。」好像說到這兒還沒完,她頓了一下又接著道,「難道考驗真的要等到刀山火海嗎,我覺得不是。」
他們難得討論起這個話題,內容還挺嚴肅。
何東生低頭吸了口煙笑了笑,說您說的都對。聽著像是敷衍,周逸不滿的「嘁」了一聲。何東生笑著拿下煙,問她小說寫的還順嗎。
提起這個周逸肩膀耷拉下來,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寫的不開心?」何東生問。
「早上寫了一千字下午全刪掉了。」周逸說,「有些地方實在想不到合適的詞去填很浪費時間。」
何東生聽她說完,順手把煙掐了。
「寫不出來就去玩玩聽聽歌看看電影。」何東生說,「你得學會勞逸結合懂嗎?」
周逸沮喪道:「可我還是會想玩的也不開心。」
「這個事兒你不能這麼想。」何東生說,「寫作是寫作生活是生活你得分開來看,愛因斯坦也不可能一直都有靈感人家還會拉小提琴知道嗎。」
周逸「呀?!」了一聲:「這你都知道?」
何東生冷哼了一聲,說我什麼不知道。他的聲音里有喝過酒的沙啞和低沉,又有他一貫的不可一世弔兒郎當。
「別嘚瑟啊。」周逸笑,「惹火我後果很嚴重。」
何東生低低「嗯」了一聲,說沒動刀子都是好的。這一句徹底把周逸的笑給抖摟出來了,她揉著肚子笑問他到宿舍了嗎,何東生說快了。
知道他很累了,周逸說了兩句就收了線。
她在毛毛雨下又站了一會兒,看到有男生送女生回來,想起剛才他和她說話時張狂又溫柔的樣子,笑著慢慢走了回去。
後記:
至今我都很羨慕周逸。
她和我說過很多寫作上的事情,給了我特別多的鼓勵。有一年我寫的很痛苦,考學壓力大又不被人看好過得很艱難。
然後我看到她發過來一句話。
「興趣不是那件讓你舒舒服服就成功拿到結果的事情,興趣是那件讓你白天痛苦的想,晚上睡不好早上五點爬起來一邊苦笑著罵娘一邊咧著嘴幹完的事情,那才是興趣本來的樣子。」
我說:「簡直真理。」
「忘了是誰寫的了。」周逸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他和我說的。」
我一身雞皮疙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