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小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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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
我打敗了隔壁的小黑和它的幾個兄弟。
灰灰驕傲地挺起了胸脯，等待楊勤的誇獎。
小黑和它的幾個兄弟楊勤都見過, 自打來這裡后, 楊勤沒少受它們氣。這群傢伙比灰灰還桀驁不馴, 四處啃咬傢具, 偷吃糧食, 將動物園整得亂七八糟的。
沒想到灰灰將這事牢記在心，找了個機會，單挑了這群兄弟們。
楊勤有些震驚，又有些感動，還帶著一絲絲得意。他看著灰灰的傷, 略皺眉，說：「點到為止，明白嗎？」
其實，楊勤是有辦法對付這些老鼠的，比如放老鼠藥。但是, 又怕灰灰誤中陷阱，所以一直沒有採取措施。當然，他還可以朝著老鼠洞灌熱水, 燙死丫的這群囂張老鼠。但是，他不想給灰灰留下恐懼的印象。
灰灰隱約懂得了楊勤的意思，見楊勤沒有反對, 它很高興, 鼻子親昵地在他食指上蹭了蹭。
接下來的日子, 整個動物園老鼠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對它們來說，灰灰如同災星，讓它們不得安寧。
以前，它們可以將整個動物園搞的一團糟。現在，誰敢啃咬傢具，只要被灰灰看到，灰灰衝上去就是一頓狠揍！
忍無可忍的老鼠們經過商議，決定推出一隻最強壯的老鼠跟灰灰決鬥。
在灰灰來之前，大強就是動物園裡最肥壯的那隻老鼠。
今天，大強公然鑽進了灰灰常去的一間空屋子，開始啃咬傢具。它已經守株待兔很多天了，今天終於撞到了灰灰。
大強嗅到了灰灰的氣息，一下子就竄了出去，撲到它面前。
吱吱吱——
叛徒，看我今天不咬死你！
灰灰人立起來，帶有幾分楊勤的狠勁，吱吱吱地叫起來了。
滾遠一點！再讓勞資看到你啃我家東西，咬死你！
大強是一隻在老鼠當中霸道橫行慣了的大老鼠，見到灰灰的回擊，它更是憤怒萬分。
一言不合就開打。
兩隻老鼠撲在一起，撕咬成一團。灰灰最近看多了人類武打片，也摸出了點門路。撲過去，第一招就直奔對方的小雞-雞，這招人類叫做猴子偷桃嗯！
大強措不及防，被咬中小雞-雞，疼得吱吱吱狂叫。
操-你大爺的死叛徒！
灰灰咬住它的小雞-雞，死活就是不鬆口。
大強拖著灰灰在屋子裡瘋狂地奔了一圈，即便是瘋狂地撞牆，灰灰也死活不鬆口，跟螃蟹似的。最後，大強疼得直哆嗦，連連告饒。
吱吱吱——
窩錯了！求放過！
灰灰依然不為所動。
大強疼得兩眼翻白，最後直接暈過去了。
灰灰鬆開牙齒，拿著前爪，啪啪啪地拍了大強臉頰幾下。見大強沒有反應，它才得意地一爪子踩在大強身上，吱吱吱大聲叫起來。
其他老鼠捂著小雞-雞，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著不敢出來。
最近，鼠界里流傳著一個傳說，有一隻強大的老鼠引進了人類強大的武功，打遍鼠界無敵手。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還會有鬍鬚蒼蒼的老鼠對它的子子孫孫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強大的鼠王，偷師了人類的武功……」
當然，這些是后話。
楊勤正在面試一個新來應聘者，忽然聽得叮的一聲，系統傳來了溫柔的女聲：「您好，宿主，恭喜您的臣僕老鼠獲得了鼠王稱號。」
鼠、鼠王……楊勤一時愣神，對面的面試者見他一副走神的模樣，忍不住提高自我介紹的聲音。
這位是黎雙玉推薦過來的高材生，臉上帶著對未來滿滿的憧憬。
楊勤現在處於創業艱難期，工資不可能開太高，所以對她能否留下來也不抱希望。當然，他還是盡努力爭取一下。
「工資方面的話，就這些，只能按正常畢業生工資給你。但是，小吳，我真誠地希望你能選擇我這個動物園！」
楊勤也曾經是個打工者，知道任何不給紅色毛爺爺的承諾都是耍流氓。但是，現在資金不夠的他只能保證未來一定會給予他們最好的福利。
吳樂樂苦笑一聲，這家動物園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一些，這多少讓鬥志昂揚的她有些幻滅。這麼一家破落的動物園，她暫時還沒有看到任何未來。
想到這裡，她正要拒絕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吱吱吱叫聲。
一隻灰黑色的老鼠竄進屋子裡，楊勤本以為吳樂樂看到會尖叫的，沒想到她面無表情地看了老鼠一眼，操起桌面的一本書就要砸下去。
「別！」楊勤驚得一聲冷汗。
灰灰停在原地，渾然不知自己方才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了。
吳樂樂愣了下，手中的動作緩了緩，只輕輕地拍在灰灰身上。
灰灰跟楊勤混熟了，也覺得人類不可怕，於是條件反射地躺倒攤平，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吳樂樂傻住了：「這隻老鼠吃老鼠藥了？」
楊勤上前觀察了下灰灰，見沒什麼事，一顆心才放回了肚子。
見吳樂樂感興趣，他直覺這是個機會，便說：「這隻老鼠被我養熟了，我在嘗試將這種飼養方法推廣開來，馴養其他動物……」
他吹了聲口哨，灰灰立刻豎起耳朵來。
「灰灰，開飯！」
他將一顆酒鬼花生放在桌面上，灰灰動了動鼻子，鬍鬚不停地抖動著。隨即，它準確地順著桌子爬了上來，朝著酒鬼花生奔去了。
下一刻，它就來到了酒鬼花生面前，抱著酒鬼花生開啃。
它吃得很專註，吳樂樂也看得很專註。楊勤沒有去打攪她，直覺告訴他，吳樂樂應該會留下來。
等灰灰吃完花生后，它朝著楊勤伸出粉嫩嫩的爪子，要「抱抱」（當然是抱楊勤的手指了）。
楊勤搖搖頭，擺出嚴父的神色：「灰灰，問好。」
灰灰有些茫然，楊勤將手指伸得靠近灰灰眼睛一些，朝吳樂樂指了指：「問好。」
片刻后，灰灰瞭然，人立起來，兩隻前爪搭在一起，朝著吳樂樂抱拳問好。
吱吱吱——
問個好，愚蠢的人類！
當然，吳樂樂是聽不懂它的話的，她驚得捂嘴，然後忍不住抖著肩膀輕笑起來：「太有意思了。」
她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驚訝。
灰灰依照楊勤的話問好之後，懶得理睬不相關的人，又吱吱吱地求大王抱抱。
楊勤只好伸出一根食指，灰灰抱了抱之後，還用腦袋死命地蹭著。
吳樂樂看得目不轉睛，隨後忍不住問：「這老鼠賣嗎？」
話一出口，她也覺得不妥，這老鼠絕對不便宜，不是街邊那種遍地可見的倉鼠，這隻特別的老鼠不是她買得起的。
楊勤笑了笑，說：「它是我的好友，我不出賣好友。」
吳樂樂點點頭，隨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以後動物園的動物都可以這麼馴養熟嗎？」
「不敢保證，不過我會努力做到的。」楊勤說。
吳樂樂說：「很好，楊老闆，我願意留下來。」
楊勤心中大喜，不過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要不要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今天可以簽合同嗎？」
「可以的。」
當下，兩邊對完合同，談好工資，定好上班時間。
此時，灰灰正在騎自行車，這是大王給它的任務。因為怕它好吃好喝的給肥死，所以楊勤給它又立了一項規矩，那就是減肥。
灰灰百思不得其解，人類為什麼就是這麼麻煩呢？
當然，灰灰的身材還是保持不錯的。
吳樂樂又是一驚一乍的，灰灰帶給她的震驚實在是太多了。
「老闆，你太走運了，這隻老鼠的智商絕對很高！」
楊勤笑了笑，送走了對灰灰還戀戀不忘的吳樂樂。
等辦公室空無一人的時候，楊勤掃了一眼已經修好了的監控攝像，見外面沒人，便問：「說吧，怎麼回事？」
吱吱吱——
大王，我收了一群侍衛給你。
吱吱吱——
大王，要將它們安排到哪裡去呢？
楊勤頭疼得要命，老鼠是最麻煩的四害之一，原因就在於它們的破壞力，要是將動物園發展成老鼠窩，誰能控制得了它們？而且，以它們的繁殖能力，若干年後，只怕動物園都裝不下它們的子子孫孫了，更別提養活它們了。
「散養。」楊勤決定道。
灰灰獃滯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楊勤這話的意思。
吱吱吱——
遵命，大王！
灰灰往外就要跑，忽然楊勤又道：「慢著，讓它們過來見我一下。」
既然是灰灰收服的這群老鼠，自然是要讓這群老鼠知道灰灰的老大是誰了。
灰灰很快就將那群鼠小弟全都叫過來了，一隻只圓滾滾的老鼠在桌子前排成了一塊黑色的小地毯，看得楊勤都被驚到了。
媽蛋，我的動物園什麼都沒有，就是老鼠多！
不過，隨後他點點頭，將手邊的一袋酒鬼花生分發下去，一隻老鼠一顆。
每隻老鼠都戰戰兢兢地湊過來，接過楊勤手中的酒鬼花生。膽小的接過花生就跑遠了，膽大的還會蹭一下他的手指表示感謝。
這些老鼠吃飽喝足后，十分高興，對楊勤更是感激萬分，現如今，這麼好的人類真的是鼠生難見啊！
喂完老鼠后，楊勤便讓它們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其他的事情他也管不了，只能物競天擇順其自然了。
接下來，楊勤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務——馴養一隻貓和一隻狗。
而在這之前，他得找到合適的貓跟狗刷滿忠誠值。
老鼠直播的視頻早就被錄下來了，在網上瘋狂傳播。第二天，某平台的軟廣標題——一隻會跳舞的老鼠，你值得擁有。
記者小舟是Q市晚報的記者，對最近Q市這一起碎屍案十分關注，可是內幕消息卻十分不詳實。什麼，一隻老鼠在地面上追蹤下水道里狂奔的犯人？開毛玩笑，那隻老鼠比警犬牛逼是要上天了嗎？
小舟略帶煩躁地翻看著面前的相關資料，上頭對這件事很重視，畢竟兇手被緝拿的消息有助於安定人心。但是，怎麼將這新聞寫得奪人眼球呢？
就在這時，微信里有朋友發來了一個老鼠跳舞的新聞，她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自己，便偷偷打開。
一隻老鼠正在樂滋滋地騎著自行車，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圓滾滾的毛球在不停地前進。
待得近了，她看到了老鼠身上的小衣服還綉著東嶺動物園的廣告。
咦？咦咦咦？小舟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睜大眼。視頻的鏡頭拉近，她看到了老鼠的尾巴斷了一大截。
想到這裡，她退出視頻，撥打了電話。
「喂喂喂，阿姨，你上次聽你那個侄子說的，那隻老鼠是斷著尾巴的，他沒看錯？」
「不是，我擔心他路過，沒看清楚啊！」
「哦哦，明白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如果楊勤在場，可能會不得不佩服這些新聞記者的挖掘新聞能力，連這麼個細節，他們都了如指掌，好像親自在場一樣。
當然，這事太離奇了，連他們都不敢相信。
當下，小舟就用特別手段搞到了楊勤的手機號，一通電話打了過去。
楊勤現在在忙著做什麼呢？在馴貓馴狗之前，他得將動物園充實一下，很多獸籠都是空著的。
前幾天，飛鳥長廊死了幾隻鳥：一隻因長期營養不良死的，兩隻病死的。每隻價值數萬，楊勤得知這消息后，痛不欲生。
將鳥兒的屍體火化埋葬之後，他開始跟國外的動物市場聯繫，打算購買動物。除此之外，他也積極地跟其他動物園溝通，看能不能先借幾隻動物過來裝裝門面。
當然，得到的回復令人心酸。
動物園動物來源的正常方式是動物市場購買、野外捕獲或者動物園之間的交流。
最實惠的方式實際上是動物園之間的交流。楊勤採用的就是這種方式，當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交流就是彼此動物互借，或者可以將其他動物園裡具有繁殖培育項目的動物給借過來。當然，這些也是要錢的。
問題在於，即便如此，楊勤沒有足夠的人脈去說服這些動物園園長借動物給自己。
凡是有條件繁殖培育動物的動物園都是財大氣粗的財主，不缺錢。想要說服他們將動物借給一家劣跡斑斑的動物園，實在是……難於上青天。
楊勤很頭疼。
在忙這事的同時，他也在籌措貸款的事情了。
就在這時，小舟的電話打過來了。
「你好，請問是東嶺動物園的園長楊勤嗎？」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Q市晚報記者，想要採訪您，請問方便嗎？」
楊勤正沒有出路呢，對方的來電像是一道光，照耀了他前面黑暗的路。
他也不擔心對方亂寫耽誤自己，畢竟這事中自己扮演的是警方一方的角色，是一個正面形象，就算對方想抹黑自己，估計上頭也不會同意的。
楊勤心中迅速思量著，直覺告訴他，這是個機會。
「下午有空嗎？」
「嗯……」
「我們想獲得獨家採訪權，會給你報酬的。」
「我不需要報酬，只要給我一個版面報道我家動物園就行了。」
「這……」小舟猶豫了下，「這不是我能做主的。
「我只有這麼一個請求。」楊勤誠懇道。
「可是……」小舟轉念一想，能馴出這種老鼠的動物園想來也有所變化，或許有值得報道的地方？
「行，我先問一下主編吧！」
「那你先問一下吧，可以的話，我們就定在下午吧！」
「好的。」
隨著案件的水落石出，楊勤家被員工偷賣的東西也物歸原主了。這些東西價值不菲，但是楊勤卻也歇了再賣它們的心思了。
過了江南梅雨季節，時值初夏，天氣熱得讓人發慌。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楊勤幾乎打完爺爺留下來的那本通訊錄上所有電話了，然而沒人願意伸出援手。
昨晚，他終於翻到了爺爺的一本通訊錄。這本通訊錄還是因為沒有價值，才得以倖存下來。楊勤經過這段日子的摸索，也逐漸知道了怎麼去增加動物園的動物。這本通訊錄是爺爺留下來的寶貴遺產，他想好好利用它。
可是眼下，通訊錄上只剩下最後一個電話沒有打出去了。
楊勤深呼吸一口氣，撥起這最後一個電話。像是賭徒等待開獎的那一刻，他的心忐忑起來了。
電話里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楊勤的手心汗水黏濕，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來。
片刻之後，電話被接通了，對方傳來了一聲蒼老的聲音：「喂？」
「請、請問是張方和先生嗎？我是楊懷高的孫子楊勤。」
對方沉默了下，才緩緩道：「楊老，唉，真是許久不見了。」
見對方一副懷念的樣子，楊勤趁熱打鐵道：「我爺爺生前提起過您，對您也很是挂念。」
張方和哈哈笑了聲，口氣緩和不少：「說吧，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子的……」楊勤將自己目前所處困境一一告知，並且尋求張老的幫助。
張方和沉吟片刻，緩緩道：「這有點難，你也知道，以東嶺動物園現在的資金能力恐怕養不活這麼多動物……」
說到底，他還是擔心東嶺動物園不適合動物生活。
已經經歷過了幾十次拒絕的楊勤趕緊道：「張老先生，現在我已經聘請了新員工，而且也找了人借款給我，資金方面不成問題。而且，我本人也在不斷學習。這樣子，您要是不放心，可以來我這裡實地考察一下。」
張方和想了想，說：「也好，我這周要出差，就下周日吧！到時候再通知你過去時間。」
楊勤大喜過望道：「多謝張老先生。」
張方和脾氣很和藹，又詢問了幾句，拉了幾句家常，一點架子都沒有。
楊勤是感動的，從來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
掛完電話后，楊勤聽到窗外的麻雀正在嘰嘰喳喳地叫著，這些日子，楊勤跟這些鄰居混熟了，那對麻雀夫妻的忠誠度也不知不覺提高到90%忠誠值——生死之交的程度。
這時候，那隻體型略壯的公麻雀跳到了楊勤面前的辦公桌，著急地叫著。
楊勤有些疑惑，探頭出去一看，好傢夥，一隻肥胖的大橘貓正趴在樹枝上，兩眼發光地朝著那窩小麻雀腳步輕盈地走去了。
都說十隻橘貓九隻胖，還有一隻壓倒炕。這不，只聽得啪嘰一聲，整根樹枝都被生生壓斷了。
他連哭帶嚎地哭訴著今天自己的遭遇。
一看自己兒子的慘樣，兩人心疼得跟掉了塊肉似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破口大罵起來，罵楊勤不長眼，連帶著爺爺奶奶也加入了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