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楊勤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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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余家, 傍晚時分，余爸余媽回來了。
余小想專門等在家裡，也不上藥, 結果傷口腫得跟什麼似的，他就是故意的。一看自己爸媽，他撲過去就是一陣狼嚎：「爸媽，我今天差點死掉啊——」
他連哭帶嚎地哭訴著今天自己的遭遇。
一看自己兒子的慘樣, 兩人心疼得跟掉了塊肉似的,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破口大罵起來，罵楊勤不長眼，連帶著爺爺奶奶也加入了陣營。
最後, 余奶奶哼了聲道：「去調出監控就知道是哪個混蛋欺負的咱們孩子, 讓他知道一下咱們家的能耐！」
余小想藉機喊道：「爸，可疼死我，那人根本就不是東西！他、他還騙錢！」
余爸皺了皺眉，最後的一絲猶豫都被打消了：「好，爸爸給你出氣！」
第二天傍晚, 一則新聞引起了Q市的轟動。
Q市東嶺動物園園長楊勤居然虐貓虐狗, 還欺騙孩子！
楊勤並不知情, 然而，在有心人的推動下, 這件事不斷發酵, 最後滾成了雪球, 引發了雪崩。
楊勤當然也上網，但是他最近實在是太忙了，沒時間整天刷手機，麻雀小偵察隊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過來彙報情況。
直到新聞爆出來的第三天，一個來應聘的人二話不說，朝他吐了口唾沫，破口大罵：「勞資不是來應聘的，是特意來罵你這孫子的！」
楊勤一臉懵比狀：「你瘋了？」
「瘋了的是你，你虐打貓狗，還欺負小孩子，還有什麼臉當動物園園長！」
那一瞬間，楊勤只覺一口巨大的黑鍋朝自己突然扣下來，那幕後黑手似是希望他一下子被這口黑鍋給壓死算了。
楊勤耐著心好一番解釋，那人還是不信，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呸！小孩子會騙人？不可信的是你！」那人罵完最後一句話才轉身離去。
楊勤皺了皺眉，看了看監控，很多人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一臉的不懷好意。
他對著枝頭靜靜站立著的麻雀，道：「老四，你去將其他麻雀招回來，我有事要問。」
老四在枝頭，早就將屋裡的一切看在眼裡了。聞言，它啾啾叫了一聲，展開翅膀，飛向了遙遠的藍天。
楊勤靜坐桌前，低頭要刷手機看新聞。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安靜得很，只有頭頂電風扇呼呼作響的聲音。
這時候，電話陡然響起，嚇了他一跳。
再一看，原來是張方和老先生的來電。
他心裡咯噔一聲，事情不會有變吧！
想到自己被潑一身污水，楊勤不是不生氣的，不過在以往的人生中，他也不說沒有遇到這種小人。但是，最可怕的是那些看似天真無邪的孩子所說的假話，那才是最可怕的！
「張爺爺，你好。」楊勤緩了緩心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你好，小楊。」張方和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沒有什麼起伏，楊勤一時也摸不著底。
「嗯，張爺爺，您是……」
「最近網上的新聞你看了嗎？」張方和嘆口氣，「連我這個老古董都知道它上熱搜了，什麼動物園園長虐貓虐狗……」
楊勤張了張嘴，張方和接著說：「不管真假，小楊啊，你這翻身仗很難打，而且……甚至有可能身敗名裂……那人是要你死啊！」
想到了自己最艱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沒道理這道坎熬不過去，楊勤搖搖頭，笑了聲：「謝謝張爺爺，我會有辦法的！」
「辦法？」張方和想了想，說，「這樣子吧，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如果這事壓不下去，恐怕我沒有再走一趟的必要了吧！」
楊勤怔了怔，一咬牙，雙眼露出一股勢必成功的狠勁：「我一定會解決這事的！」
「很好，廢話不多說了，你啊你啊，年輕人到底年輕氣盛。說說吧，那幾個孩子怎麼回事？」張方和想著到底是故人的孫子，自己也不好做得太絕情，還是關心了下對方的情況。
聽到張方和鬆了口，楊勤微微鬆了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當然，隱去了指使麻雀啄孩子的內容。
「網上不是有句出名的話嘛，每個熊孩子背後都站著一對熊爸媽，看來他們的父母也不好惹。你可以試著調出監控，自證清白，」張方和揉了揉眉眼，覺得有些疲累了，道，「我相信你，但是我的人脈不在Q市，這件事可能幫不了你。」
這時候，六隻麻雀已經飛回來了，正齊齊地站在他的桌案上，像等候閱兵的軍隊似的。
楊勤聽出他話中的疲憊，很識趣地結束了這場談話。
然後，楊勤看向了這幾隻麻雀。
每隻麻雀都將自己腦中這幾日所見的影像傳達給了楊勤，一個小時后，楊勤理清了思緒，眼中閃過了一絲冷光。
余家？
「明白了，繼續監控，中午十二點回來報告情況。」楊勤覺得真是太便宜這群熊孩子了。
這些日子，他真的是太忙了，險些將這事拋在了腦後。
派出這幾隻麻雀小偵察兵后，他打開瀏覽器，刷起了網頁。
只見微博第一條熱搜便是——動物園虐貓狗。
一邊還飄著紅色的hot字樣，一看就知道這話題最近很火。
楊勤心裡已經有些怒火了，只是壓下去而已。沒有害怕，沒有驚慌，他面色很平靜。
打開熱搜，第一條微博便是一個視頻，還配著幾行傾向性很嚴重的評論。
楊勤沒去管那幾行評論，而是直接打開視頻。
這是一個幾分鐘的視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孩子哭得慘兮兮的臉：「他、他欺負我們，還騙錢，就因為我們阻止他欺負貓貓和狗狗……」
楊勤的拳頭握緊了，這個正是那天為首的那個熊孩子。
其他四個孩子跟著號起來，看上去好像被欺負得有多慘似的，搞得在場的其他人不得不趕緊安慰他們。
緊接著，新聞里開始有老師出面證明余小想這個孩子是多麼的品學兼優。
楊勤冷哼一聲，品學兼優？兩面三刀還差不多！這個熊孩子演技都可以拿奧斯卡金像獎了。
他點開下面的評論，看到了許多抨擊他的話，讓楊勤意外的是，他在這裡看到一個熟人。被頂到評論最頂上的是大拳拳捶胸口這個號的評論——
媽蛋，以為是一個沒什麼能力只會瞎吹噓的主播，沒想到居然是一隻惡狼！連孩子都欺負，不能忍！我看要吃shi的是你！
還有其他許多評論，例如——
那孫子有沒有微博號，我要去罵他。
有，@東嶺動物園園長楊勤。
看到這裡，楊勤苦笑一聲，刷藤摸瓜過去一看，那個冒充他的微博號下面一片問候爹娘的。
這要真是個普通人，只怕早就慌得六神無主了，也只有楊勤這麼淡定。當然，他淡定的原因還有麻雀這一大勢力的依靠。
原本，楊勤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讓老鼠去他們家鬧一鬧，讓他們不安生幾天，然後就算了。可現在看來，這事不能善了。
想到雷中睿，他撥打了電話，道：「雷哥，是我，小楊……」
雷中睿嗯了聲：「網上的新聞你也看了吧？」
楊勤苦笑。
雷中睿接著說：「我跟你接觸過，知道你的為人，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謝謝雷哥，雷哥，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那附近的監控……」
「那可不行，最近禁止私人查看錄像……」雷中睿猶豫了下，「小楊，你怕是得罪了什麼人了，有人要整你呢！」
楊勤撓了撓腦袋，嘆口氣，說：「為了救一隻貓跟一隻狗得罪了一群熊孩子算不算？」
雷中睿微微皺眉，想了很久，才緩緩地說：「行，哥就是拼著這頂帽子不要，也幫你看看。」
楊勤有些感動，又道：「如果不行的話，就算了吧，另有辦法。」
雷中睿嗯了聲，又道：「我還有事要忙，這事稍後回復你。」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楊勤側著腦袋，發了會兒呆。褲腳動了動，他低頭一看，卻是那隻小狗。
不得不說，小狗的生命力真的是頑強，硬是撐過來了，現在活蹦亂跳的。只是大概來到了一個好的環境，它還不敢撒歡，只是死死跟著楊勤，生怕他消失在自己眼前。楊勤也有了個小跟屁蟲，他走到哪裡，這條小狗就跟到哪裡。
每天早上，他起床的時候，小狗已經守在卧室門口等著他了，兩隻烏黑髮亮的眸子盯著他，滿滿的都是歡快。
現在，這隻小狗似是意識到主人遇到麻煩了，便過來蹭蹭他，打算給他安慰。
楊勤撫了撫它的狗頭。
這時，又有一隻麻雀飛進來了，帶來了一個重大消息。
楊勤沒有斥責他，只是很認真地跟他說了之後，就走了。至於那張小廣告，楊勤也沒有再去理睬，都是底層的人，大家都不容易。
等坐到辦公桌前，楊勤開始研究起監控器。他研究了一會兒監控器，才發現電線被人剪斷了。他頓時冷哼一聲，監控器是被人弄壞的，這群人太明目張胆了。在楊勤看來，爺爺就是個爛好人，要是自己，早就將這群心懷不軌的傢伙開除出去了。
線索似乎到了這裡就斷了。
楊勤擦了擦額頭的雨珠，冷靜地思索著。
常年在底層打拚，讓他遇到任何突發事故都能淡定面對了。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吱吱吱聲，楊勤低頭一看，那隻老鼠正咬著一張紙往牆角里去，似乎是打算在這裡造窩安居下來。
只是，這張紙看著怎麼就那麼眼熟呢？
楊勤走過去，將那張紙從老鼠的嘴裡輕輕扯出來，同時苦笑道：「小傢伙，別，我這裡養不起老鼠。」
誰知道這四害之一會不會將自己整個屋子攪得亂七八糟的。
只要一個屋子裡進了老鼠，那些傢具和糧食幾乎無能倖免。
老鼠迫不及待地表忠心道：「吱吱吱——」
該死的系統，我聽不懂它的意思，楊勤抱怨一聲。
然後，沒有去注意這隻老鼠，他低頭看起了這張紙來，原來是方才那人貼的小廣告。
這時候，那人的那句話「一百五十萬賞金吶」閃過了楊勤的腦海。
看完后，楊勤微微蹙起眉頭。
一個月前，Q市出現了一起極其殘忍的案件：一名年輕的女性被人碎屍了。
沒過幾天，警方就鎖定了嫌疑犯，受害者的男朋友。警方以五十萬的賞金懸賞嫌疑犯的下落，然而嫌疑犯依舊下落不明。女子的父親悲痛萬分之下，又追加了一百萬賞金。
這小廣告做得挺精緻的，上面嫌疑犯的面目十分清晰，看著倒是個帥氣的小夥子，只是眼神帶著幾分陰鬱。
找人啊！楊勤撓了撓腦袋，如果能夠動用這個鏟屎官系統的話，那就方便了。
他苦思一番，也沒有便捷的方法，畢竟這個系統他也在摸索中，有些功能還沒被開發出來。
這隻老鼠還在孜孜不倦地準備將這裡當窩了。
楊勤看財務報表的時候，它不知道又跑哪兒去了，想來是去外面禍害別人去了。
臨近傍晚，楊勤才理清這筆爛賬，又準備開始了解動物園現有的動物。老楊的抽屜里滿滿的都是動物園相關的報道報紙，他隨便翻開一份，上面就是二十年動物園宰客這一類消息。
服務態度差，保安措施差，動物居住環境差……總而言之，這是一家即將倒閉的動物園。用腳趾頭想，大概這Q市有不少人知道這家動物園現如今只剩下空園子。地方大得是，就是沒人。
明明是倦鳥歸巢的時間了，可是窗口麻雀吵得更厲害了，大概是老楊生前熱愛小動物的緣故，所以窗邊的大樹上有一群麻雀鄰居。
楊勤揉了揉太陽穴，探頭朝外看去。
只見一對麻雀夫婦在窩裡頭緊張得不停大叫，又跳來跳去的。再一看，原來是一窩麻雀崽子掉到了地上，這幾隻還有氣，只是叫得一樣凄慘。
楊勤翻出窗戶，走到那窩小麻雀前。樹上的麻雀夫婦更緊張了，叫得更尖銳，甚至有撲下來的趨勢。
他對幾隻麻雀道：「放心，我把它們送回樹上。」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傻逼，他直接開始行動了。
楊勤小心翼翼地撿起了幾隻麻雀，挨只挨只地將麻雀放入兜裡頭，樹上的那兩隻麻雀夫婦衝動得直接就撲下來要跟他決一死戰。
楊勤躲閃不及，冷不丁被啄了個正著，疼得差點叫出來。
「哎喲，祖宗，我在幫你們唉！」
他一邊躲著四面八方的攻擊，一邊爬上了大樹。好在他小時候學過爬樹，很快就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湊到了窩邊，將兜里的小麻雀放入了窩裡頭。
這時候，麻雀夫婦似是也意識到他的善意，便停下了攻擊。叫聲中帶著幾分興奮，也顧不上對人類的戒備，湊到了窩邊。
楊勤做完這些，腦殼直冒汗。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抬眼一看，只見兩隻麻雀跳出了一段信息——
品種：麻雀
忠誠度：74%（恭喜你，你是麻雀之友）
再一看其他的麻雀，只見或多或少地都刷到了一些忠誠度。
這是一個很大的麻雀群。
那對夫婦直接飛了下來，一左一右立在了楊勤的兩邊肩膀上，嘰嘰喳喳地叫著，表現十分親熱。
楊勤伸手摸了摸它們的小腦袋，它們居然也沒躲閃。
等道完謝之後，兩隻麻雀又飛回了窩裡頭。
又是一個難熬的晚上過去了。
昨晚，小老鼠沒有回來。
同病相憐的楊勤忽然有點想它，他覺得自己就是那一隻底層的老鼠，活在陰暗中，卻又拚命掙扎著活下去。
窗口麻雀又在叫了，楊勤走到窗邊，跟麻雀們問了聲早安。
然後，他的臉綠了。
只見窗沿上，一隻又一隻的麻雀停落下來，將嘴裡的蟲子放在了上面。他想起了貓的報恩，據說貓會將死老鼠和死蛇作為回報送給他們的主人或者恩人。
「謝了……」楊勤苦笑一聲。
這時候，肚子應景地咕咕叫了聲。嗯，他還真餓了。
看到楊勤轉身要走，那兩隻麻雀忙跳到他的肩膀上，嘰嘰喳喳地叫著。
得了，這些麻雀是把自己當小麻雀看待了，怕自己沒蟲子吃餓死了。
楊勤想了想，去拿了一把梯子。將麻雀們送給他的蟲子掃入了一個小小的塑料袋，帶著爬上梯子，將塑料袋放到了小麻雀窩裡。
一隻只嗷嗷待哺的麻雀張大了嘴巴，等待著爸媽的餵食。
這下子，聰明的麻雀明白了，人類不接受他們的禮物。
楊勤做完這些事情后，看到了兩隻麻雀的忠誠度一下子蹭的從74%升到了85%。心裡多少有些感觸，論感恩，有些人類或許還遠遠難及這幾隻麻雀。
回屋的時候，楊勤先給自己灌了一杯水。現在什麼都沒有，水倒是管飽。
現在的楊勤面臨著的困境前所未有：沒人，沒錢，沒人脈。
然而，楊勤覺得自己最缺乏的卻是時間。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將鏟屎官系統摸索透了，以後的路只怕會好走很多。
現在自己只收了老鼠和麻雀的忠誠度，別看它們不起眼，沒什麼能力。一旦它們的忠誠度滿值，連楊勤自己都不敢確認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老鼠不知道去哪裡了，還沒回來。但是，楊勤肯定忠誠度99%的它一定還會回來的。
另外，麻雀也是一種極為聰明的生物。他網上搜了下，據說麻雀是一種親近人類的動物。對救助過它們的人會印象深刻，甚至會跟隨一段時間。
當然，楊勤剛開始的目的沒這麼勢利，他只是純粹同情可憐它們而已。但是，現在他唯一可用的就只有這個系統了。
忽然聽得一聲凄厲的吱吱吱叫聲，楊勤嚇了一跳，趕緊看去，只見那隻灰色普通老鼠一邊慘叫著一邊快速跑進來，沿著桌角，順著氣味找到了楊勤。一下子扒住楊勤的褲腳，躲到了楊勤的褲腳邊，瑟瑟發抖。
楊勤嚇了一大跳，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楊勤低頭一看，這隻小老鼠尾巴斷了一截，大概是受到襲擊了。
他扶了扶額，想了想，還是去取來了藥箱。
翻箱倒櫃半天，最後才在柜子頂邊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碩果僅存的藥箱，給老鼠做了簡易包紮。
小老鼠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楊勤，嘴裡發出微弱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