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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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所羅門」要打引號呢？
當然，是因為藤丸立花很清楚——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所羅門啊。
原本不可能被召喚的存在, 借著另一個從者的靈基出現, 這種操作雖然少，但藤丸立花還是知道那麼幾位的, 說穿了也沒什麼，就像阿爾忒彌斯藉助俄里翁的靈基被召喚一樣。
不過, 雖然有點繞口, 但擁有所羅門的身體、能使用所羅門的魔術、也不是第一次自稱「所羅門」了——的這個傢伙, 說他是所羅門……好像也沒毛病。
在遊戲中立繪有著微妙的區別, 化作現實的模樣卻是差不多的，因為這個人自始至終收斂著氣息，也不至於到氣質迥然相異那樣的差別……然而, 藤丸立花卻輕而易舉地認了出來，那到底是誰。
——憐憫之獸，蓋提亞。
更明確的說, 就是造成一切異變的罪魁禍首, 這麼說誰都能明白吧？
安排雷夫在2015年開始計劃、安置炸|彈讓迦勒底大爆炸的人是他，安插七個特異點、動搖歷史的人是他，燒毀人理的人也是他。
知道這些之後，就不難理解藤丸立花為什麼懵逼了。
已經不僅僅是剛出新手村就碰上最終BOSS的蛋疼感了, 而是剛出新手村就碰上最終BOSS並向自己遞交了入隊申請的蛋疼感……
但是等一下, 既然最終BOSS都在這裡了, 那我到底要去打個卵啊……呸呸呸, 作為美少女說話不能那麼粗俗，好在這只是她內心的想法不會有人讀到的！
正走過來的「所羅門」若有似無地向她瞥來一眼，藤丸立花一驚。
你們這些掛比可以不用千里眼看人作弊嗎……！？
好在下一刻，達·芬奇開朗的聲音解救了她，「哎呀，所羅門先生，奧爾加瑪麗的身體製造好了嗎？」
「所羅門」沉默地點了點頭，「……我以她原本的屍體為基礎，修補了一下，作為身體使用應該是最適合的，不會有魂體排斥的情況發生，接下去只要將魂體放入就行了。」
不咸不淡地說出「屍體」這種詞語，而不是用更溫和的諸如「肉身」「軀體」之類的詞語代替，如果奧爾加瑪麗本人聽到大概會炸毛吧。
「那太好了，真是幫了大忙了，所羅門先生。雖然我也能做到，不過那樣會費勁很多，我還要幫立花製作呼符和其他用品呢。既然完成了，我們就去看看吧。」達·芬奇提議道。
在站起身的達·芬奇的帶領下，藤丸立花渾渾噩噩地跟在後面，進入了最內層的魔術工房。
相比起中層的工作室，這裡的陳設倒是差不多，只是沒有了很多佔地方的飛行器和木製機器，取而代之的是，在魔術工房的正中，鋪設著像是祭台又像是床鋪的構造。
綉著不明魔術紋路的布上，正躺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是躺著一具軀體，那正是奧爾加瑪麗的身體。
……還是渾身赤|裸版的。
藤丸立花幾乎是下意識地去看「所羅門」的臉……不，還是叫蓋提亞吧，褐膚白髮的Caster毫無動搖的目光略過那具妙齡女性的軀體，好像它跟一張桌子或者一把椅子沒有什麼差別。
……雖然的確是沒有什麼差別啦。
失去靈魂閉目躺著的軀體看起來，缺乏了一種……生氣？之類的東西，以至於比起人體，更像是雕塑、工藝品之類的感覺。
但看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遮住雙眼的瑪修，就知道什麼才是正常的反應。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蓋提亞的視線轉了回來，雖然藤丸立花立刻收回了目光，但卻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就那樣定格在了她的臉上。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橙發少女努力將精神集中到祭台上的軀體之上。
藤丸立花這時才想起來他剛才所說的話，以奧爾加瑪麗死去的身體為基礎，修補了一下……
藤丸立花雖然沒有看見那到底是怎樣，但是想來……身處爆炸中心，後續還被火焰包圍的身體，就算最後被搶救出來，用千瘡百孔來形容恐怕都是輕的。
那到底是用什麼東西進行了怎樣的修補呢，此刻祭台上的女性身體看起來沒有一絲瑕疵，純凈有如初生的嬰兒一般。
「所羅門先生，你的手藝還不錯嘛……嗯嗯，身體比例也很完美呢……」
跟漠然以對的「所羅門」和反應相對正常的瑪修相比，達·芬奇則十分熱情地上前，以在繪畫、雕塑和解剖等領域都有不俗造詣的藝術家身份，嘖嘖稱奇地給出專業性的評價。
可是，只要考慮到這是個為了追求美不惜變成女性的大叔，就只剩下變|態的感覺了啊……
蓋提亞對她的稱讚沉默以對。
瑪修是因為害羞不說話，而藤丸立花和「所羅門」也一言不發，只有達·芬奇彷彿完全沒有注意到冷場的氣氛，說道：「撒，既然已經成功了，就將奧爾加瑪麗的靈魂放進去吧。」
「好的，達·芬奇親，我要怎麼做呢？」提著盾牌的瑪修問道。
「我想想……將盾牌放到她身邊吧。」
在達·芬奇的指揮下，瑪修把盾牌放到了奧爾加瑪麗的軀體邊。
「接下去就看我的吧，嘿——！」抓住顯現的魔杖，達·芬奇開始念誦咒文，「東方三博士，北歐大神，智慧之果。我的智慧，我的萬能，將凌駕於所有睿智之上——萬能之人（Uomo Universale）！」
……！等一下，在迦勒底放光炮！？？？
然而出現的集束魔力彈在通過擺放好的盾牌，被轟入奧爾加瑪麗的軀體之後，並沒有爆炸的反應出現。
達·芬奇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虛汗，說道：「呀，真不愧是萬能的我所擁有的萬能的寶具呀，放置魂體激活魔術迴路一次就成功了——！」
彷彿是印證了她的話語，下一刻，之前還像是無機質雕塑般的女性身軀，肉眼可見地「鮮活」了起來。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
開始起伏的胸口，還是別的什麼？
總而言之，祭台上的那具身體，從跟桌椅沒有區別的雕塑，變成了鮮活的女性軀體，不過，依舊還保持著閉目沉眠的樣子。
明明剛才還沒什麼的，看了一會之後那具赤|裸的身體之後，連藤丸立花也不好意思起來了，忍不住上前擋住奧爾加瑪麗的身體，「等一下！達·芬奇親和……所、所羅門，你們不可以看啦！」
「呼呼，立花，雖然我明白你在糾結什麼，不過不用擔心啦，我的審美可是超越男女的存在，對真正的天才來說，性別亦或是年齡都毫無關係。而且即使是從欣賞的角度來說，我的身體也比奧爾加瑪麗的身體好看多了。」達·芬奇微笑而又驕傲地說道。
嗚嗚，好有說服力……
於是藤丸立花的視線就自然而然地轉到了下一個目標上……那個她本來一直避免對視的對象，此刻又似乎是自然而然地目光相接。
「……沒有意義，我剛才就看過了。」褐膚白髮的Caster如此表示，不僅如此，他對哪怕是活過來的女性軀體仍舊沒有變化態度，毫無動搖。
「那也不行！」
藤丸立花堅持道，雖然實際上都是男性，但是達·芬奇親……畢竟看上去是漂亮的美女，然而讓她坐視男性看奧爾加瑪麗赤|裸的身體什麼的，她實在是做不到。
唔，等等，人理燒卻式會有性別之分嗎？
……不不不，總之不行就是不行啦！
「以藤丸立花之名，所羅門，不可以看奧爾加瑪麗的身體！」雖然明白他不是本尊，不過叫過一次「所羅門」這個名字，這次藤丸立花再叫一遍就順暢許多，剛剛恢復了一條的令咒立刻消失不見。
蓋提亞很想告訴看起來氣鼓鼓的橙發少女，迦勒底的令咒系統跟冬木聖杯的令咒體系不同，基本相當於只是將每天沒用完的魔力彙集儲存起來而已，作為每天會恢復一劃的代價，對從者根本沒有任何強制力，尤其是他這樣的存在來說。
不過僵持了或許是不到半秒的時間，一劃令咒化作魔力經由御主與從者的契約聯繫，進入他的體內之後，奇異地撫平了他想對抗下去的欲|望。
於是藤丸立花所見到的，就是蓋提亞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沒說，之後就乖乖地轉過身了。
橙發少女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回過神卻看到達·芬奇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剛才的互動，而開始有種尷尬的感覺。
說起來，達·芬奇親明明也是知道醫生的真身的，所以她應該也能分出來這個「所羅門」是個冒牌貨才對。
然而比起糾結的藤丸立花和Dr.羅曼本人，又或者是不明真相的瑪修、其他從者或者工作人員，萬能的天才反而率先接受了「所羅門」的存在，還一口一個「所羅門先生」喊得無比乾脆。
藤丸立花懷疑，她那麼高興地這麼喊，說不定是為了看每當聽到她叫這個名字時，Dr.羅曼牙酸的表情……
外層的工坊里沒有人，藤丸立花就敲了敲門，打開門軸進入工作室，不知是不是達·芬奇的個人愛好之類的緣故，這裡的門用的不是迦勒底統一的金屬自動門，而是老式的木門。
工作室里的陳設，怎麼說呢，很有「達·芬奇風味」，充滿教堂風格的彩繪玻璃，擺著油燈，羅盤，奇怪的飛行器和機翼，不知用處的木造設備，當然還有各式各樣的書籍，和畫到一半的畫板。
明明還算寬敞的房間里，在塞滿了那麼多東西之後，立刻變得擁擠起來，尤其是那些佔地比較大的物體。
進來的藤丸立花一眼就看到了令人大汗不止的景象：
戴著眼鏡的達·芬奇正在用一個小錘叮叮噹噹地敲擊著什麼……仔細一看，是瑪修的盾牌，而瑪修本人也坐在邊上，一臉緊張地隨時準備撲過去保護盾牌的樣子。
「哎呀，是立花啊，怎麼樣？今天的收集素材之旅還順利嗎？」停下敲擊的動作，達·芬奇招呼道。
「順利，順利，一會應該會有工作人員把我收集的素材搬過來的……」
「前輩，辛苦了。」瑪修立刻幫立花搬來凳子。
「謝謝你瑪修，其實還好啦，因為出力戰鬥的都是從者們，我只要跟著就好了。」
「不好意思哦，這裡沒有可以招待你的東西，要不然我們出去外面的工坊再坐下來聊天怎麼樣？這個迦勒底儘是些不懂得欣賞生活之美的木頭腦袋，這樣女孩子之間的下午茶座談會我可是期待已久了呢！」性別·男·達·芬奇高興地說道。
藤丸立花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虛汗，制止道：「不，不用特意招待我也沒關係，達·芬奇親繼續忙就好了……我這樣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完全沒事！立花你來得正好，我正在檢查瑪修的盾牌。你之前說通過盾牌架起來的臨時召喚陣，會不會因為盾牌充當聖遺物的用處，召喚出來的全是圓桌騎士的問題，我已經調整好了！下次再用就會屏蔽盾牌這方面的影響，保證不會出問題的！」
「是嗎，那太好了。」藤丸立花聞言，鬆了一口氣，「雖然我對圓桌騎士們沒有偏見，但是……」
從現實的角度考慮，劍階爆炸之類的偏科問題，還是不要了；從其他角度考慮，心臟爆炸之類……emmm也還是不要了。
「我懂我懂，全是金屬罐頭太單調了，也會想要其他的從者對吧？這麼說來，立花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從者呢？」
藤丸立花聞言想了想，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說的也是，希望能召喚到吧。」
十個手指還有不一樣長短的呢，她對英靈們的喜好當然也有所偏頗……只不過，在召喚到高文之後，她有點意識到了，遊戲和現實的差別——
就是！超級！不好意思的！有木有！
「嘿欸——」對於藤丸立花的回答，達·芬奇拖起長音，「立花的回答真狡猾，瑪修其實很期待立花回答的是自己吧？」
「期待什麼的……！」對於話題突然被轉向自己，棉花糖學妹立刻羞澀地紅了臉，「好、好吧，是有一點點期待……」
「當然了！我最喜歡瑪修了！」
藤丸立花立刻笑著回答，抱住瑪修蹭了蹭再放開，然後指了指達芬奇戴著的眼鏡，「……話說，達芬奇親，從者也會有近視嗎？」
明知道立花是在轉移注意力，但達·芬奇還是從善如流地改變了話題，「其他從者怎麼樣我是不知道啦……我戴著眼鏡，只是因為做實驗和研究的時候，這樣會比較有氣氛不是嗎？」
就在三位「女士」在和樂融融聊天的時候，門軸轉動的聲音突然傳來。
同樣是老式的木門，不是藤丸立花進來時那面外層和工作室的木門，而是另一扇——工作室和最裡層魔術工房的木門，打開了。
藤丸立花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就看到了這一天以來一直讓她忐忑不安的對象，正從內間走了出來——
穿著包裹嚴實、白紅灰黑相間的長袍，鐫刻著無數刺青的褐膚，有如綿羊毛般蓬鬆曳地的白色長發，那個藤丸立花怎麼也不會搞錯是誰的身影就那樣從內間走了出來，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到來，腳步一轉就筆直地穿過繁亂的工作室向她走來。
隨著那個人一步步逼近，昨天晚上召喚出對方的記憶立刻鮮明地浮現起來——
……
既然從達·芬奇那裡得到了呼符，那下一步當然是召喚咯！
這次召喚不再是通過瑪修盾牌構築的臨時召喚陣進行，而是在迦勒底內的召喚實驗場里進行。
隨行人員除了瑪修，還有表示很好奇的Dr.羅曼和達·芬奇。
用Dr.羅曼的話來說，就是：「哎呀，雖然通過監視器看過立花召喚，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能夠親眼見到召喚從者的場景，感覺有點小激動呢！」
「醫生之前沒見過從者召喚嗎？」
「嘛，這個……前任所長和所長的召喚基本上都是失敗，所以根本就沒什麼好看的嘛。」若無其事地說了很過分的話，Dr.羅曼笑著說道，「結果因為這樣，偶然召喚加拉哈德和達·芬奇親成功的時候，我全部錯過啦！」
藤丸立花無言以對，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手裡還拿著一杯熱巧克力，這是打算把從者召喚變成看什麼娛樂節目嗎？
「怎麼了，立花？——哦，我明白了，你也想要嗎？一會通知廚房給你準備一杯吧，喝點甜甜的熱飲會讓心情變得舒暢哦。」
「不用了，晚上喝這個會長胖的！」藤丸立花立刻嚴肅地拒絕攝取熱量。
「是嗎，女孩子還真是辛苦啊……」Dr.羅曼一邊說，一邊微笑著喝了一口熱可可。
「……」救世主藤丸立花，申請制裁這個當面放毒的欠扁傢伙！
一行人來到了召喚實驗場，這裡倒是沒有因為雷夫的破壞而產生什麼問題。
看起來跟使用臨時召喚陣的時候差不多，地上鐫刻著畫好的召喚陣，周邊是靈子活躍的流轉和跳動，只不過臨時召喚陣中靈子流轉的光效僅限於召喚陣所在的一隅，而此時擴充到整個房間都是。
已經有過兩次經歷，藤丸立花熟門熟路地走上前，將呼符放到召喚陣中心。
閉上眼，在心中默念自己的請求。
因為已經是第三次了，所以這次藤丸立花有了相當的餘裕去感受召喚中的一切。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從身體中抽走，那應該是魔力之類的？總之，流匯經召喚陣的魔紋之上，最終匯聚到中心擺著的呼符之中——
接觸到魔力的瞬間，呼符中彷彿轟的一下打開了什麼超越人類想象力的通道——
宛若虛空的通道，其盡頭是——
藤丸立花感受不到通道的盡頭，但她很明白那裡有著什麼。
那是——「座」。
英靈之座。
從那盡頭播散來了一時難以數清的光線，彷彿是一條條觸手，向著藤丸立花的意識伸來。
不過，這次召喚的對象，她已經有所打算。
雖然目前看來，奧爾加瑪麗的靈魂保存在瑪修的盾牌之中，暫時安全，但一方面久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另一方面，這樣瑪修必須始終保持從者化，維持盾牌的存在，也不敢提盾上戰場，免得盾牌里奧爾加瑪麗的靈魂被打出個好歹。
所以，她希望這次回應召喚的，是一位能夠解決奧爾加瑪麗肉身問題的從者吧！
果然，這方面比較擅長的，應該會是Caster職階的才對……？
在藤丸立花心中轉過這些念頭之後，面前的光線立刻少了十之八|九，至少是能數清的程度了，大概十幾二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