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王鈺

  「絕對不行!」讓人沒想到的是, 第一個出言反對的居然是王鐸, 只見小傢伙站在那裡, 看著自個那不著調的老爸,用著斬釘截鐵地語氣道:「這麼丟臉的名字,一定不能是弟弟的。」


  王天一聽了這話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他想如此霸氣的名字, 它怎麼就丟臉了呢,你們還有沒有點欣賞眼光啊。


  「鐸鐸說的對, 這名也太難聽了, 你要是以後不想孩子恨你, 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靠在床頭的王芳女士也緊跟著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這什麼文化水平啊, 書都讀到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所有人無言的鄙視中,深深覺得自個的臉皮被扒下來一圈兒的王天一同志出離的「憤怒」了。


  「我不管就叫這名字, 他是我兒子,我是他老子,我取什麼名, 他就得叫什麼名!」


  王鐸小朋友理都沒有理他這個人來瘋的父親, 直接轉過頭對著王老太太道:「奶奶, 我當年的名字是誰給取的?」


  王老太太直接道:「是奶奶找一個算命的老先生,按照你的五行命格特地取的。」


  「那你還能不能找到他, 要是能的話, 就讓他給弟弟也取一個吧!」


  王老太太一臉笑容的滿口答應下來。


  看著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的這一老一小, 王天一同志徹底變成了一隻「紅章魚」, 心想:這真真是一群土包子, 一點都不能領會自個在文學方面的偉大造就。


  「其實我也覺得你說的名字有些那什麼!」補刀小能手李秀冉女士好脾氣地對著自家老公說道:「要不,你想個小名吧!」


  至於真正的大名,還是請別人來取吧!


  畢竟名字這種事情對孩子來說也是個大事,要跟隨自個一輩子呢。


  王天一覺得媳婦的話一點都沒有安慰到自己,於是,臉上的表情不由更加鬱卒了。


  王天一姐弟喜得麟兒,接到消息,來病房探望的人也開始變得絡繹不絕起來。


  兩家親戚先各自不說,單說王大老闆手底下的員工們,早早地就拎著各色禮物,封著厚厚的紅包上門了,就這樣忙忙碌碌,風風火火的過了一個禮拜,大夫宣布,這兩孕婦終於可以出院了。


  李秀冉是順產,當時是疼的撕心裂肺了,但產後恢復的卻是挺快。王芳就不一樣了,到底是肚皮上挨了一刀,恢復起來明顯就比李秀冉慢,而且她年齡也在那呢。所以等出院的時候,人李秀冉都能自個抱著孩子走出去了,她還得被自個老公攙扶著一派顫顫巍巍的模樣。


  王芳女士實在受不了自個沒生兒子,對方卻生了的這種扎心事實。說什麼都不願意跟王天一回去,嚷嚷著非要回自家去。王天一和醜男姐夫實在沒有辦法也只能遂了她的意思。


  於是,出院的時候,王天一先送了那一家四口回去,最後才拉著自個媳婦和孩子回家。


  王媽和王鐸早就等的迫不及待了,特別是王鐸早早的就跑到了衚衕口去等,直到見了他們從車子上下來為止。


  「給我抱!」王鐸踮起腳尖,伸出雙手。


  李秀冉對著他笑了一下把懷裡的孩子遞了出去,並且溫言軟語地告訴他手應該怎麼放,抱哪裡弟弟才不會覺得難受。


  王鐸得了他弟弟就不管他爹媽了,一個轉身就樂呵呵地抱著孩子往家走去了。


  「原先看著他,也不像那麼有兄弟愛的啊?」王天一跟在後頭,忍不住地對著自家媳婦說道。


  他大兒子不一像都是冷酷傲嬌系的嗎?


  李秀冉聽了后心想:這次若給他生個妹妹,他許是就沒有這麼「愛」了。


  終於脫離了那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醫院,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回了家,王天一他媽買了滿滿一堆菜就等著自個兒子回來做了。沒錯!因為公認的好手藝,現在家裡要是有個什麼喜事需要做飯,王天一就自動自發的成了那不二人選。


  黃金炸軟蝦,油燜雞毛菜,清炒芸豆角,糖醋魚,煎藕盒,王天一還特地給李秀冉做了一道當歸雞絲卷,不油膩而且還很補身。


  新生兒的出生對於一個家庭來說,自然是一件無限欣喜的事情,但同時帶來的還有無限的麻煩。譬如說,在睡覺這件事情上,以往的時候,王天一都是躺在床上,摟著自個的媳婦,舒舒服服的一覺到明名,但現在卻不行了,那小崽子吃奶時間毫無規律,別管是半夜幾點,想什麼時候嚎就什麼時候嚎,不但要吃奶,而且尿了還得換尿布,一個晚上不知道要起來多少次,把王天一那剛生出的一丁點兒父愛立刻消滅個一乾二淨。


  「這要是個閨女,指定不能這樣!」王天一靠在床頭看著正在餵奶的媳婦,露出一臉生不如死地表情:「果然是來討債的。」


  「養個孩子,哪有那麼容易的。」李秀冉對他笑了笑:「要不你去別屋睡吧,明兒不還得上班嘛。」


  王天一也就哼哼了兩聲,但到底也沒真挪一下地方,他媳婦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留在這拿個奶瓶換個尿布啥的,多少也能幫把手嘛。


  一個睡眠質量及其差的夜晚就這樣煩躁的過去了,第二天清晨,王天一倦怠十足的起了身。


  王鐸小朋友比他爹自律,此時已經把自己整理的乾乾淨淨,坐在桌邊吃早餐呢。


  「你那的飯錢還夠嗎?」王天一嘴巴里叼只肉包子,沒精打采地問道。


  鑒於對王鐸小朋友在金錢方面的充分自信,王天一現在基本上對兒子採取「月放」的開支形式,一個月給兩百塊錢現金,這裡面主要用於每日的午飯錢,剩下的就算是零花錢了。


  「夠。」王鐸點了點頭。


  父子兩個一前一後的吃完早餐,王鐸臨出門之前還跑到裡屋去看了會兒弟弟,出來以後頗為埋怨地對著王天一道:「他怎麼總是在睡啊?」


  「誰知道呢!」王天一聳了聳肩:「說不定是懶豬投胎呢。」


  王鐸:「……」居然這說么自個的孩子。


  王天一他媽是個行動派,兒媳婦從醫院沒出來兩天,孩子名字的事情就給落定了。為了這,老太太還多花了三十塊錢,並幾盒子乾果糕點。人算命的老先生也就是給王鐸取名的那位總算是比王天一靠譜點兒,據說經過他的反覆推演,終於選出了一個上上佳的名字——王鈺。


  「鈺,有珍寶,堅硬的意思。」王老太太笑呵呵地對著自個的兒子和兒媳婦說道:「這孩子和他哥哥一樣,五行里都缺了個金,所以這個名字,正合適呢!」。


  王鈺?


  王天一嘴巴里嘟嘟囔囔了兩聲后,下意識的看了眼床上正呼呼大睡的小胖墩,這種活像農村炕頭敞肚皮睡著的短粗胖傻狍子,哪裡配叫什麼鈺?還不啻叫王天霸呢!

  與王天一不同,對於這個名字不僅是王老太太,就是李秀冉和王鐸都覺得滿意極了,於是三票比一票下,小胖墩兒的名字就被正式確定下來,就叫王鈺了。


  「鈺鈺?」王天一撇了撇嘴兒:「這肉麻的,得!以後小名還是叫二寶吧。」


  至於大寶,不用說,指的肯定就是王鐸小朋友了嘛。


  名字確定下來了后,王天一第二天就到街道辦辦理了新生兒的落戶手續,他家那本來也不算厚的戶口本上,算是真正又多出來了一頁。


  王鈺生出來的時候有不少人來醫院看望過,所謂禮尚往來,等孩子滿月的那一天,王天一也事先定下了酒店,安排親朋好友過來吃席。因為考慮到農村老爺子年齡的問題,王天一乾脆直接雇了輛大巴車去老家拉人,王天一他大伯母一家,村裡面一些處的比較好的朋友們,坐著站著的弄了滿滿一車,大夥高高興興的就這麼來了。除了自家親戚以外,王天一的下屬員工,以及在生意場上結交下來的朋友們,以及李秀冉在廠里要好的同事們,也都很給面子的過來捧場,總而言之,他們家二小子過的這次滿月宴,辦的是既體面又氣派,可以說是十分的圓滿。


  一個多月的小王鈺,除了吃喝拉撒外,大部分都是清醒的時間少,睡覺的時間多。不過在那少數清醒的時候,那獨屬於嬰孩兒的可愛一面,還是或多或少的表現了出來。


  王天一就發現,這小子特別的皮實兒,誰抱都行,也不哭,就那麼盯盯的看著你,王天一 抱著他,跟他說話,他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但若是某次心情好了,卻會對你咧著小嘴笑一笑,那樣子——王天一承認,確實是有那麼一丁點兒萌的。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李秀冉問道。


  王天一一邊手欠的鎚著自個兒子的胖臉蛋,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你放心,都完事了。」


  他買了張去上海的火車票,明天上午十點的車次。


  這一次,王天一誰都沒帶。


  眾人只當他又出去考察項目,然而,李秀冉卻知道,事情可能並不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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