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虛驚
被全家人圍繞在中間, 風塵僕僕的王老爺子臉上露出了十分謹慎的表情, 他開口說道:「你三叔得的那個病, 全名叫做……名太長了我也沒記住,反正大夫說了,這可能是從遺傳上得來的,當時一聽大夫這麼說,我這心裡就咯噔了下,瞬間就想到了桂花還有老二。」
「我爹是心梗死的還能弄上點牽扯, 可我奶不是喝農藥沒的嗎?」王天一覺得老頭有點扯蛋了,他們全家人看著都身體倍棒兒的, 哪個也不像是有心臟病的啊。
誰想,王天一剛一問完這句話,那邊的大伯王德豐卻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睛巡視一圈后,對著大家道:「其實你奶奶不是那麼死的, 那窗台上的塑料瓶里裝的根本不是農藥,就是兌了色素的普通涼水。」
「啊?到底是咋回事啊?」王天一他媽也驚了, 這麼多年, 她一直以為婆婆真是喝農藥死的呢!
王德豐有點為難的看了自個老爹一眼,最後還是王老爺嘆了口氣,拍著大腿道:「這事還是我說吧!我年輕的時候, 桂花就總是愛蔫酸吃嘴, 但凡我和村裡面哪個女的說一句話, 回家就是大哭大叫尋死覓活, 為這,她還特地做了瓶假農藥放在窗台上,誰想有一次,桂花又跟我鬧,非說我跟村尾的一個小寡婦有首尾,我一時氣不過,下炕就要走。桂花當時就急了,死命的攔著不算,還用喝葯來威脅我,其實我早就知道那葯是假的,所以根本沒在意任她隨便喝,可等我在外面消完氣再回來的時候,桂花卻已經沒了。」
「那個時候,你們三叔才十幾歲,他是第一個發現娘出事了的人,他進屋的時候,親眼看見娘躺在地上,手邊還倒著裝農藥的塑料瓶子,嘴唇發紫,口吐白沫,人當時就已經不行了。」王德豐跟著他爹的口風,接著說道:「因為這個事,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後來乾脆跑出去當兵,跟家裡的聯繫也就慢慢淡了,但是我能保證,那東西真不是農藥,死不了人。」
他自個還偷偷喝過兩口,背地裡,跟著他爹一塊笑話過他娘呢!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是在喝了假農藥的檔口,突然犯了心臟病,是因為這個才沒的?」
「我後來回憶過,你奶奶死之前的一段時間,就總吵吵著胸悶,上不來氣,夜裡還總盜汗。給你三叔看病的大夫也說了,這都是心臟有問題的佐兆。」王老爺子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我就又想到了老二,他走的那麼突然,八成也是因為這個。」
桂花奶奶一共就生了三個兒子,不算她自己,三兒子里兩個都中招了,怨不得醫生得懷疑是遺傳引起的呢!
傍邊一直聽著的大伯娘陳翠巧臉上當時就變了:「爹,您的意思是,德豐,還有天賜,天一他們都有可能得這個病?」
「娘,您先別擔心,我和爹在良州的醫院已經作過檢查了,啥事都沒有。」王天賜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王天一:「不過安全起見,天一啊,你也去醫院檢查一次為好啊!」不單是王天一,就是王鐸,王旭,王芳,甚至是小蕊蕊,但凡跟桂花奶奶有血緣關係的最好都去醫院檢查一圈,沒病的話自然皆大歡喜,若真查出有個什麼,也好提前預防不是。
「這是正事,該去!」王天一贊同的點了點頭。
做了決定后,王天一又問起了三叔的情況,原來王三叔從軍隊轉業了后,就去了良州市鐵路局機務段工作,任那裡的機務段段長。這一次,他突然病發,昏昏醒醒了好幾天後,等再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立在床頭的王老爺子他們毫不客氣地說,王三叔看見的第一眼,心臟激動的直接就要爆炸掉,當然,這到底是高興的還是憤怒的那就不好說了。
「唉!其實我一直都想好好和三兒解釋解釋,但他是個驢脾氣,只要自己認準的事情那是怎麼都拉不回的。」王老爺子滄桑的嘆了口氣。
「我三叔不信您,可總的信大夫的吧,既然大夫說了,這病是可能是從遺傳上來的,我三叔肯定也能明白,奶奶當年是怎麼死的。雖然這麼多年沒聯繫,但畢竟是一家血親,三叔心底肯定還是有咱們的,要不然盈盈一個小姑娘也不能自個千里迢迢的找來不是?」王天一的話可謂是正中王老爺子下懷。
老頭本來緊緊皺著的眉頭霎時間捋平了。
安頓好了王老爺子他們,晚上睡覺的時候,李秀冉緊緊地抱著他一隻手臂,也不說話,但神情上卻是憂心忡忡的。
「肯定不能有事。」王天一笑呵呵地安慰道:「給三叔看病的那個醫生,估計也就是那麼一猜,醫生嘛,就喜歡小病往大病上說,大病往絕症上講,可能誇大其詞了……」
李秀冉把自個的臉蛋靠在王天一的肩膀頭子上輕輕地蹭了蹭。
相比於老婆的憂心忡忡,王天一這個晚上照舊是一夜無夢。
醫院這種場所那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並且全年無休的。所以即使是春節期間,遂安市第一人民醫院也是人來人往,熱鬧不休。
王天一給自己,還有王旭,王鐸直接掛了號,他姐王芳和姐夫出門了,這次就沒等他們。
檢查的項目不多,但因為科室不挨著,得整個樓跑上跑下的,跟個傻子似的。所幸兩個孩子似乎覺得這種檢查很有趣兒,並不怎麼害怕,特別是王旭那個熊孩子,拍了一次CT后,大約覺得很有趣,非要在躺著來一次。王天一當時就對他說,那東西照一次就少活一年,你要是想快點死,就多照幾次,嚇的熊孩子立刻就變成了只鵪鶉,老老實實的不敢在瞎折騰了。
檢查結果是在一周后出來的。
王天一親自去取的。
一個大人,兩個小孩,除了王旭被查出體重超標后,他們三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而作為被重點檢查的心臟,也是發育完全,在胸腔里結結實實地活蹦亂跳著,就目前看來,完全沒有任何出現問題的徵兆。知道了準確的結果后,他們全家都是高興萬分。特別是王天一他媽,激動的撲簌簌地在那裡掉眼淚,王天一就勸她說:「咱這就是虛驚一場。沒事了,別害怕。」
王天一他媽使勁兒的點了點頭,當天晚上就站在王天一他爸的遺照前,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夜的話。
既然知道了結果,王老爺子他們也就沒再這裡多呆,一家人放放心心,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過了十五,這個年,就算是完事了。。
對於一個需要養家糊口的男人來說,他又要開始鼓起勁頭把心放在工作上了。
經過一年多的營運,王天一的五金批發生意做的是十分火爆,所以,他打算再接再厲,把事業做的更大一些,於是,正月十七的時候,王天一就帶著小黃毛,小江,兩個人再一次跑到南方考察商機去了。
「在家好好聽媽媽的話,平時多跟同學接觸接觸,我看你都沒有什麼朋友,再這麼下去,你以後會很可憐的!」試想一向,萬一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問,你們誰是王鐸的好朋友,結果全班沒有一個舉手的,那場面想想就尷尬啊!
「誰說我沒有朋友。」王鐸不太高興地嘟了嘟小嘴巴。
「對!你有!就是那個送你銅錢,每月必保兩封信的那個是吧?」王天一的臉上露出不以為然地表情:「兒賊,你要知道,這年頭連遠距離的愛情都說斷就斷呢,更別提什麼友情了。你應該就地取材,多在身邊琢磨琢磨才對啊!」
王天一看著兒子有點蔫蔫的小臉,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把視線轉移到了旁邊站著的李秀冉身上:「家裡就交給你了,若是有啥急事,你就去找咱姐,或是店裡的小江。」
「哎,我曉得了。」李秀冉看著王天一,眼眶中泛起一抹不舍,她輕輕地說道:「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好!」王天一已經聽見火車進戰的汽笛聲了,他抬起手先是在兒子的腦袋上用力一按,然後光速的在李秀冉腮邊啃了一口,身子一轉,帶著後面滿手都是行李的小黃毛,麻利的找車廂去了。
「媽媽,爸爸剛剛親你了對嗎?我聽見吧唧的聲音了。」
李秀冉臉色瞬間漲的通紅,站在那裡幾乎快變成了只木頭。 而就在李秀冉母子溫馨默默地送王天一上火車的檔口,遠子嘎子村的一對母子卻爆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
「她高珍珠褲襠裡面的DONG是金子鑲的嗎?三萬塊錢的彩禮,我呸,她也值?」
汪美枝站在地上,面色猙獰,兩眸通紅,整個人幾乎就是破口大罵。
「我不管,媽!我就是喜歡珍珠,我就是要娶她。」李順就像是個非要吃糖的孩子,幾乎就差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