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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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玉做了匪夷所思的夢, 夢見死後身處怪異地府, 被陰差扶著跌跌撞撞扔進奇怪房間里, 裡面有個身材高大穿著古怪的男子,他壓著她, 有著寬闊的胸膛和結實漂亮線條的腹肌,顛鸞倒鳳的春夢。
韞玉再次醒來時,全身上下猶豫馬車碾過一般,酸疼難忍,她撐著身子慢慢坐起,環視四周, 茫然無措。四周雪白的牆壁,巨大華麗的壁畫,身下柔軟絲滑凌亂的床鋪,床上猶如梅花的血跡,頭頂上方璀璨奪目的水晶燈, 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一切,她明明不該認識這些東西, 腦中卻清晰的呈現出它們的名稱。
這裡不是地府, 是唐頓會所的房間。
她不再是大魏朝的福玉公主,她沒有去陰曹地府, 沒有去投胎, 她成了兩千年後華國一位與她同名同姓的姑娘。
韞玉裸著身子, 臉色慘白坐在寬大柔軟的床上, 這一切實在太難以消化。
這具身體與她同名同姓,都叫韞玉,今年二十一歲,是華國帝都傳媒大學的一名大四學生,再有一個月要畢業。原身家中有些窮,供她讀完大學便要努力找工作。最近同學都忙著畢業論文和工作的事情,班長是富二代,提議畢業在即舉辦個畢業班會,他掏錢,不需要同學們湊班費,大家都去,原身迫不得已也跟著去了。
去的地方叫唐頓會所,是個很高級的私人會所。
同學們很拘謹,在裡面吃過飯開了間大包廂唱歌,原身喝了一杯果酒沒多久便昏死過去。現在想來,那果酒怕是被人下了葯,原身對這種藥物過敏,心臟停止跳動,她就成了現代的韞玉。那會兒她混混沌沌身體發軟,以為是到了陰曹地府,她誤以為的陰差也只是她的同學,她被送到樓上的房間,那顛鸞倒鳳的春夢也是真的。
不知過去多久,房間角落傳來奇怪的歌聲,韞玉僵硬的轉動脖子,朝著聲音來源望過去,那是她這具身體的外套里傳來的,應該是個叫做手機的東西,她沒打算接聽,她現在六神無主。
手機響了好一陣才停歇。
韞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卻知曉這裡不能久留,她忍著身下痛疼不適的感覺走到沙發前,沙發上放著她被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衣服上面有張紙條,「對不起,我會負責。」下面留著一串手機號碼,字跡骨氣勁峭。
韞玉麻木的把衣服穿好,紙條順勢塞進口袋中。
對於重新活著和失去的清白,她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走出唐頓會所,韞玉眼都不眨的看著周圍的高樓大廈,川流熙攘,快速移動的鐵皮車,寬闊四通八達的大路,心裡震撼的說不出話來。這就是兩千年後的繁華都市嗎?
她依照記憶中的印象去到地鐵口,擠進人頭攢動的大鐵皮車裡,她小心翼翼的挪到裡面,心情真是複雜極了。
回到傳媒大學天都黑了,她站在大學校區門口好一會兒,慢慢朝著宿舍走去,帝都傳媒大學的宿舍環境極好,四人一間,走到宿舍門口正想推門而入,裡面傳來壓的極低的女聲,「真的送到房間里去了,我沒騙你,1206房間?肯定是的送到1206房裡去了,我騙你做什麼呀,你也知道的,我最看不慣她那一副高傲的模樣,什麼?那人說沒碰到她嗎?可我真的把人送進房間里去了。」
韞玉聽不下去了,抬腳把宿舍門踹開,裡面的人回頭看見是她,臉都白了,急忙掛斷電話,「韞玉,你回來了,昨天你跑哪去了?宋靜靜找了你一天,你沒事吧。」
「我去哪裡你豈會不知道?」韞玉直勾勾盯著她,這人就是她以為的陰差,給她下藥把她送到房間的同學,葛晴。
葛晴捏著手機,眼神閃閃躲躲,「我怎麼知道你去哪裡,昨天同學會,大家都忙著喝酒唱歌,離開時才發現你不見了,大家以為你困了先回寢室睡覺,早上醒來才知道你沒回,宋靜靜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還出門找你去了,你快點給她回個電話吧。」
宋靜靜是原身的好友。
「方才你是與何人通話?」那通電話里提到把她送進1206房間,顯然電話里的那人也有參與這件事情,這個葛晴把她送錯了房間,送到了1260房間,正好跟1206對門,她離開房間時看過一眼。
到底多大的仇恨,讓她們心腸歹毒成這樣,如此殘害自己同學。
葛晴覺得韞玉說話奇奇怪怪,又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哪兒敢讓人知道,惱羞成怒道:「你再說什麼?我哪有打電話,剛才忙著寫畢業論文。」說著把手機塞進口袋裡,轉身就想離開。
韞玉頭疼欲裂,這具身子沒有任何修為,她甚至不能開天眼看看事情經過,但是她佔了韞玉的身子重新活過來,也該幫她了結這一樁因果,「葛晴……」
葛晴聽到聲音回頭,有些不耐煩,正想問一句喊她幹什麼,卻發現韞玉沖著她比劃了個奇怪的手勢,慢慢垂下手臂,臉色就白的跟紙一樣,她心裡不安,忍不住罵道:「神經病啊你,你比劃我幹什麼?」
「你自會知曉的。」韞玉說完這句倒在她的床鋪就睡下了。
這身子沒半點修為,她強行施法的後果就是精疲力盡,徹底昏睡過去。
葛晴站在旁邊氣的臉都綠了,咬牙切齒的暗罵道:『也不知高傲個什麼勁兒,昨天晚上還不是被肥頭大耳的老男人壓在身上折騰了一晚上,我看你以後還有什麼資本傲氣,神神叨叨的,有毛病!』
罵完,葛晴不知為什麼覺得宿舍里冷颼颼的,宿舍也沒開空調,怎麼回事?她四周看了看,心裡發慌,扯過外套出了宿舍。
…………
韞玉是被人叫醒的,「小玉兒,小玉兒快醒醒……」
「放肆……」韞玉皺眉,這人好大的膽子,她睜開眼睛,對上一臉驚恐圓圓臉的姑娘,圓圓臉姑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玉兒,你沒事吧?你你,說什麼?」
這是宋靜靜。
韞玉腦中立刻冒出這圓圓臉姑娘的信息,她揉了揉額頭,「靜靜啊,我無……我沒事,剛才做了個噩夢。」她文縐縐的說話習慣要改改,她不想被人當做異類,她想融入這個新時代,她惜命,好不容易得來的新生她會珍惜。
宋靜靜把手中提的東西遞到她面前,「我給你帶了晚飯,昨天晚上你跑哪兒去了?我今天早上才發現你沒回宿舍,打了你十幾個電話,你都沒接,給我擔心的,還是隔壁的珊珊給我打電話說看見你回來,我就給你帶了晚飯回來,你先吃吧。」她見韞玉臉色蒼白,擔心道:「小玉兒,你真沒事吧?」
韞玉搖頭,也不吭聲,打開飯盒,裡面是份炒粉,她吃了一半胃裡不太舒服,這個時代空氣土地污染嚴重,靈氣匱乏,食物不好吃她也能理解,可實在吃不下,身上還黏糊糊的,她放下炒粉取了睡衣默不作聲的進了洗手間。
宋靜靜一臉擔憂的看著好友去洗澡。
韞玉站在洗手間的盥洗鏡前,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張眉眼和她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孔,她沒料到韞玉和她長的如此像,身高也差不多,只是韞玉的皮膚要差些,人也太瘦了些,就連頭髮都有些枯黃。她上輩子貴為福玉公主,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細的,被養的細潤如脂,容貌嬌艷。
何況她還有個靈氣充裕的靈泉,想起靈泉,韞玉閉眼嘆息,腦中卻浮現出一口墨綠色古井,井中色如濃墨,泉水翻湧,噴流不息。韞玉睜開眼,有些獃滯,這靈泉竟跟著她一起來到了這個時代?
這靈泉是她還是福玉時,那會兒才三四歲的模樣,父皇送了她一顆墨珠,那墨玉珠子色澤濃郁,細膩溫潤,濃郁的彷彿要滴下油脂一般,她極喜這顆墨珠,整日戴在胸前,有天頑皮,摔破額頭,流了不少血,血滴落在墨珠上,墨珠不見了,她不知道怎麼就多了這樣一口滿是靈泉的墨井。
這件事情嚇的她病了一個月,誰也不敢告訴,慢慢的她卻發現自己能夠看到天地之間的氣,靈氣,元氣,紫氣,金氣,煞氣……開始學習玄學五術,有這口靈泉,她學的非常快,她幫助過許多百姓,得百姓愛戴,最後為大魏朝甘願以身為陣,放掉滿身鮮血活埋在龍脈斷裂之處,那時候她真的好痛好痛,蜷縮在棺材中,漸漸流乾的血跡,無邊的黑暗……
韞玉深吸口氣,甩開腦中深入骨髓的恐懼,她脫掉身上的衣服,發現身上布滿吻痕,她變了臉色,拿著睡衣進浴室里洗澡,把身上仔仔細細的搓了遍,洗到身上發紅才住手,最後用墨井裡的靈泉兌了盆溫水,把身上擦拭一遍,這靈泉蘊含滿滿靈氣,僅僅是兌水擦拭身上的酸疼和吻痕都消散不少。
洗好后,韞玉沒出去,坐在馬桶蓋子上,抱著雙腿蜷縮身子,悄悄的哭了,「父皇,母后,玉兒好怕啊……」
新的世界,她怕自己適應不了,也想念大魏朝的家人。
她在浴室里待了一個小時,直到外面傳來砰砰的拍門聲,「韞玉,你到底要洗多久,還讓不讓別人洗了?能不能別那麼自私?」是葛晴的聲音。
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宋靜靜跑到浴室門口道:「葛晴,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平日里就你用浴室的時間最長,你哪天不是要洗一個多小時?小玉兒就今天用的久點,你催個屁啊!」
「宋靜靜,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還有個弱弱的聲音勸架,「你們別吵了。」這是另外一個室友,朱佳佳。
韞玉穿好衣服推開門,葛晴和宋靜靜吵的厲害,她扯著宋靜靜衣服到房間里,「靜靜,別同她吵,過來吧。」
兩人回到房間里,朱佳佳嘆口氣跟在身後。
宋靜靜氣的臉蛋發紅,韞玉給她倒了杯溫水,悄悄從指間滴落幾滴清澈透明的靈泉到杯中,遞給宋靜靜,「喝些水早點休息,你明天一早不是還要去應聘嗎?」現在五月半,再有半月,就要離校,大多數同學已經開始面試找工作了。
宋靜靜接過杯子,把裡面的溫水一飲而盡,這水甘甜,入口后她覺得小腹處暖洋洋的很舒服,就連剛才壓制不住的怒火都消散去,她舒服的嘆息聲,「我不跟她吵,我去珊珊宿舍洗澡去,待會兒早點睡,希望明天的面試能夠成功,小玉兒,你也早點睡,你不是說想去京城晚報面試嗎,加油!」
韞玉心虛的嗯了聲,真正的韞玉學的新聞系,成績優秀,打算去京城晚報面試,那是個很優秀很出名的報社,極難進,若是原來的韞玉,很有可能應聘進去,可她不是真正的韞玉,她只是個嬌生慣養會些玄學的福玉公主。
宋靜靜抱著睡衣高高興興去隔壁浴室蹭澡。
韞玉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跑去倒了杯水滴了幾滴靈泉進去,一口喝乾凈,睡到床上,閉目修鍊。
她不是韞玉,她想清楚了,她不適合做記者,也不太想待在這個大都市裡,只是一時半會她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打算繼續修鍊玄學,以後給人算算命看看風水好像也能養家糊口的。
靈泉的靈氣太濃郁,這具身體沒有任何修為,喝太多她怕扛不住,只能慢慢適應。
夜裡十一點,宿舍關燈,大家都睡下。
寢室里安安靜靜,韞玉引著靈氣慢慢潤養周身經脈。
葛晴也早早睡下,只是剛睡著就被噩夢纏身。
她買的是二等座,環境不錯。
韞玉的家鄉是華國一個大省的三四線城市的小鎮上,昌水市的和仙鎮上,這鎮子上有不少村子,這樣一個小鎮子也養育著二三十萬人,在華國這樣的小鎮非常非常多。她小的時候鎮上還有些窮,現在經濟發達起來,修了路,家家戶戶基本都建起漂亮的小樓,就她家還是原來的小平房。
韞玉的媽媽馮秀貞離婚後因抑鬱被撞斷左腿,修養一年後還要照顧家中老小,也不能去上班,就靠著家中十來畝田地把三個孩子養大的,她的姐姐韞蘭高中畢業后見媽媽實在辛苦,就沒讀大學,去外上班給弟弟妹妹賺學費,韞玉大學學費都是韞蘭出的,還有韞晟的高中學費。
韞玉最佩服最虧欠的就是她這個姐姐。
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因為找不到工作而焦急因為不想找關於傳媒方面的工作而愧疚,她是韞蘭辛辛苦苦供出來的大學生。
韞玉靠在座椅上,心情複雜還有些茫然害怕。
她其實不太敢回家面對韞家人。
昌水市距離帝都七八百公里,高鐵四個小時,再轉公交到和仙鎮上也有一個小時。
和仙鎮大大小小村子也好幾個,不過對外都是直接說是和仙鎮的人。
十點半,高鐵到站,韞玉出站,瞬間察覺昌水市和帝都的區別,沒有那種繁華震撼的感覺,不過昌水市給人整體的感覺都是乾乾淨淨,天空藍藍,空氣清新,因為昌水市周圍山多湖泊多,環境算是不錯的。
韞玉拖著行李箱去轉公交車,等晃晃悠悠回到和仙鎮上時已經快十二點半。
公路修的很整齊,路邊都是漂亮的小樓房,她家不在正街上,走了快半小時才到家,她家前後也有人蓋著小樓房,不過還有些都是十來年前的平房,正房是坐北朝南的,左右兩邊建的屋子基本都是廚房或者雜物間,她們家人口多,左邊是廚房雜物房,右邊兩間房是她和韞晟的,小庭院樣式的平房,中間有個大院子。
這房子是當初韞茂晟找人建的,他那時候市區上班工資高,還找人設計過。
用的是大青磚,青磚瓦房,院子里鋪著鵝卵石。
只是這些年過去,當初還很氣派的小院子有些破舊了。
大院子里也只有角落擺著幾盆蔫蔫的花,還有張大石桌子,旁邊幾張石凳子,小時候韞家人經常在這石桌子上吃飯。
韞玉站在院子前,緊張的直冒汗,許久都不敢走進去,還是看見個弓著腰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走出去。
老太太一時沒認出韞玉來,愣了下。
韞玉卻認識老太太就是韞家老奶奶沈襲瑛,她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嘴巴張開,嘴唇顫抖半天才喊出聲來,「奶奶。」
韞奶奶揉了揉眼,「小玉兒?是小玉兒啊,你怎麼回來了啊。」韞奶奶走到韞玉面前,激動的捉住她的手臂,「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啊,不是畢業季找工作嗎?哎,快快進屋去吧。」
韞奶奶有些激動,韞玉過年後去學校就沒回家過,一直忙著畢業的事情。
韞玉跟著韞奶奶走進小院里,院子里打掃的乾乾淨淨,韞玉把行李箱擱在房檐下,問道:「奶奶,我媽了?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韞奶奶嘆口氣,「你都知道了啊?這事兒秀貞說不要告訴你,你現在畢業還忙著工作的事情。秀貞被吳大山給推倒,剛好摔倒右腿,醫生來看過,就是骨折,已經給固定好,這段時間不能動,傷筋動骨要休息百天吶。」
吳大山是鎮上她們這一片的人,是個村霸一樣的存在,年輕的時候就打架鬥毆,倚強凌弱,還進過局子,年紀大些收斂不少,不過性子也是火爆的很,動不動就罵人想動手。
他還有親戚是市區的,混得不錯,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希望惹到他。
「村子里最近不是分田地嗎?」韞奶奶領著韞玉進到正屋裡走。
這事情韞玉是知道的,年前就再說了。
韞奶奶把事情經過告訴韞玉,「之前修路,還有這些年村子里不少人搬去市裡頭買房落戶,村裡的田地就空出來一大批,有些田地的位置好,村支書就說抽籤子決定哪家分哪塊,其餘人都陸陸續續分配好,然後剩下一塊靠著河清湖的水田,還有山腳邊的一塊旱地,那旱地荒廢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水田靠著河清湖,就算天熱有時候旱一些,水田裡都不會缺水,誰都眼饞這塊水田,最後就是秀貞跟吳大山沒抽籤子,秀貞先抽的簽子,抽到水田了,吳大山就耍賴不同意,秀貞跟他爭了幾句,他惱羞成怒把秀貞給推倒了……」
河清湖是片很大的湖泊。
她們這個村子就叫河清村,就是根據這個湖泊得名的,還有一大片山頭,叫河清山。
韞奶奶沒告訴韞玉,吳大山當時的話還要難聽些。
說她們韞家連個男人都沒有還敢跟他搶田地,簡直找死。
韞晟還是個高中生,又不頂事,她們家連個能做主的男人都沒有。
屋裡躺著的馮秀貞聽見外面說話聲,「媽,是小玉回來了嗎?我怎麼聽見小玉的聲音了。」
韞奶奶高聲應道:「就是小玉兒回來了。」
韞玉忐忑的進到屋子裡,見馮秀貞靠在床頭縫補衣服,看見她就笑起來,「怎麼現在回來了啊,中午吃過飯沒,肚子餓不餓?我跟你奶吃的早,廚房還有些菜,我讓你奶在給你燒個魚好不好?」她本來左腿就不方便,現在右腿也骨折,只能躺在床上,韞奶奶都不讓她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