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李牧，心懷異者也！

  平陽城郊。

  趙軍營寨。

  郭開臉色陰沉的走到了營地的門口。

  只見趙軍營地，旌旗招展，巡邏的士兵絡繹不絕，營中似乎有數十萬大軍一般。

  眼前這一幕讓郭開稍稍有些安心，只要大軍還在，李牧就不可能剿滅秦軍，他的東西就不會跑。

  整了整衣衫，郭開準備離開這裡，畢竟軍營對於他這樣的上大夫來說並不是一個好去處。

  只是就在郭開轉身的時候，一個熟悉的面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剛剛這人才沖他眼前走過，怎麼轉瞬之間就又出現了，不對勁！

  郭開之前已經平復的心境再次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這不正常！

  放緩離開的腳步，郭開眼角的餘光注視的營地柵欄上巡邏的軍士。

  果然那個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現了，甚至因為他的轉身，營地柵欄上巡邏軍士的腳步都放鬆了許多。

  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的郭開迅速轉身，向著營寨急步而去。

  「來人止步！」

  等來到營寨的門口，兩名軍士將郭開擋在了營門之外。

  「瞎了你們的狗眼！」

  「老夫上卿郭開，我要入營，誰敢攔我！」

  只是面對郭開的威脅，兩名門卒卻沒有絲毫退卻，依舊攔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不為所動的門卒，郭開的臉色已經變的有些漲紅，就算是趙國王宮他郭開也是來去自如，但現在李牧麾下一座小小的門卒都敢無視於他，簡直就是對他的羞辱。

  「滾開！」

  「老子手上有王上手書，你們要是再敢阻攔，抄家滅族都是輕的！」

  「就算是李牧也保不住你們！」

  就在郭開要硬闖的時候，柴青緩緩的沖轅門後走了出來。

  「郭上卿，您怎麼來了！」

  「你們這些不開眼的，怎麼連郭上卿也敢阻攔！還不趕緊讓開，讓上卿入營？」

  說完，柴青就帶著郭開走進了營寨。

  柴青的臉上帶著些許諂媚，他其實早就到了這裡，甚至已經看到了郭開，但有些時候出來的時機是需要斟酌的，出現太早或太晚都不適合。

  「郭上卿，您千萬息怒，非是門卒不近人情，而是武安君有令近期任何人不得進入軍營，特別是您郭上卿。」

  此時郭開的臉色有些難看，「既然武安君說我不得入營，但你怎麼敢放我進來？」

  顯然郭開已經猜到放他入營的柴青只怕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確實，君侯的意思是不放您入營，但您身上帶著王上手書，代表的是王上的意志，在下可不敢違抗王令。」

  走過兩道轅門，郭開終於來到了營地的中央，但營地中的一片寂靜讓郭開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李牧竟然擅自調兵！

  他調兵去了哪裡顯而易見，只怕是去剿滅秦軍來個先斬後奏，如此哪怕是王上也不會那他怎樣，畢竟只要秦國依舊強大，如李牧這樣的人只要不犯原則上的問題，趙王遷就不會拿他怎樣。

  但郭開咽不下這口氣，他都已經親自帶來了王上手書，可李牧依舊視若無睹，這讓他如何同王上交代，而姚賈的承諾的東西也會化作泡影，這讓郭開心若刀攪，難受非常。

  「秦軍只怕已經亡於李牧之手，惜哉！」

  而一直跟在郭開身後的柴青雖然不知道這位趙國的上大夫為什麼會為一隻秦國的軍隊感到可惜，但他還是開口說道：「郭大夫，這支秦軍可沒這麼容易被武安君消滅！」

  柴青一開口，一旁的郭開連忙轉頭，眼睛直愣愣的看向柴青。

  「你說什麼？」

  「李牧已經帶著數十萬大軍開拔了三天了，就秦軍那數萬人又能抗多久，而且李牧敢違逆王上手令，只怕已經有了戰勝秦軍的手段，如此，秦軍又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面對眼神有些攝人的郭開，柴青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郭大夫，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這次秦軍的統帥乃是秦軍新一代將領的領軍人物高焱，此人有著十日下九城的名號，甚至在某看來這還有些小視其人。」

  「自從這支秦軍的領軍由王翦楊端和變成了高焱后就一改頹勢，攻城奪地絕無敗績，就算是李牧麾下的百戰騎兵也不是此人的對手，雖然這人借用了些許手段，但其作戰之機敏，思慮之詭譎常人根本難以揣測。」

  「甚至上一次武安君親自帶兵追擊也是無功而返，其戰績簡直駭人聽聞！」

  「所以哪怕武安君已經出兵三天，但某覺得想要拿下這支秦軍這點時間是完全不夠的！」

  柴青的話讓郭開都有些駭然，難道秦將高焱竟然強大到如此程度？

  「這支秦軍難道不可戰勝？」

  「不！」

  此時的柴青傲然的搖頭。

  「非是這支秦軍不可戰勝，而是從一開始武安君就陷入了秦將高焱的節奏，無論是進軍還是駐守，秦將高焱都已經做好的全盤規劃，一步三思。」

  「君侯則一直陷入於秦軍的節奏，每一次的戰場都是秦軍做出的選擇，這也是高焱的厲害之處！」

  「所以要擊敗這支秦軍就決不能陷入對方的節奏，只要將對方拖入我們的節奏，擊敗秦軍將不再困難！」

  「儘管在下不知道君侯現在如何，但我可以肯定，現在的君侯依舊陷在秦軍的節奏之中，在這種情況下，君侯是不可能戰勝秦軍的！」

  柴青的一番分析讓不懂兵的郭開覺得很有道理，而要想知道眼前這人說的對不對只要找到李牧就能解開謎團，所以他要先去找李牧。

  「你叫什麼名字！」

  不過在去找李牧之前，郭開對這個侃侃而談的趙軍將領很有興趣。

  聽到郭開的話，柴青大喜過望，這才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只要得到眼前這位趙王遷最信任的大夫的欣賞，他的前途將一片光明，就再也不用在李牧的面前伏低做小，做些可有可無的任務。

  「稟郭大夫，末將就是奪下鄴城的萬人柴青！」

  「柴青？」

  郭開確實知道，雖然只是聽人提過一嘴，但他卻是記住了，畢竟郭開能坐上上大夫的位置除了阿諛奉承他還是有些能力的。

  「我知道你！」

  「據說你得到了奪下鄴城的首功，只是現在怎麼被李牧安排在後方閑置？」

  郭開的問話讓柴青面露委屈之色。

  谷「上大夫，您是不知道，我是司馬尚將軍的部將！」

  「當初，司馬尚將軍意外身亡，李牧身上滿是疑點。」

  「而在下夥同趙震等幾個萬人前往找李牧討個說法，但當時李牧以要對付秦軍為由將我們搪塞了過去，原本我們以為等殲滅了秦軍就能找李牧要個說法，可之後的事情完全超乎了我們的預料。」

  「怎麼了？」

  此時的郭開被徹底的調起了興緻。

  「郭大夫，在圍剿秦軍的路上，李牧以趙震為先鋒，將頂撞過他的甄長空特地掉到了其麾下！」

  「但不過三天之後，趙震率領的部隊被秦軍埋伏盡數被殺，趙震身死當場，而甄長空則下落不明。」

  「可這最奇怪的是，李牧力排眾議將軍官士卒一同火化后才送歸鄉里，哪怕是趙震也不例外，要知道以往萬人以上的將領是完全不需要火化的，李牧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說到這裡，柴青的臉上露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而接下來，我也接到了君侯的新指令，他以特殊的理由奪走了我麾下的一半兵馬，隨後安排我去堵住秦軍的退路！」

  「你也遇險了？」

  郭開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不錯，正如大夫所言，當晚秦軍就夜襲營寨，哪怕是某一直嚴陣以待，可依舊是寡不敵眾，秦軍數萬人哪裡是我那五千人能匹敵的。」

  「好在這些秦軍的目的不是為了剿滅我，所以在下才能僥倖生還，就算是如此在下也是身中數刀，若非命大絕對活不到現在。」

  「而在秦軍離開后不久，武安君就領著大軍趕到了！」

  「您說這是不是有些巧？」

  柴青的話讓郭開有些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如果是巧合的話一次就夠了，第二次出現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當然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那晚君侯帶著騎兵追上了秦將高焱！」

  「什麼！」

  郭開瞬間來了興緻。

  「竟然追上了那個什麼高焱，如今秦軍怎麼還在負隅頑抗！」

  柴青有些陰鬱的開口說道：「何嘗不是如此呢？」

  「那晚，秦將高焱麾下兵士不過一萬餘人，而君侯麾下可是五千騎兵！」

  「可饒是如此，君侯依舊讓高焱好好的離開了。」

  「只不過在之後的作戰當中，當初司馬尚將軍麾下的將領卻越來越多的戰死沙場！」

  「您說奇怪不奇怪！」

  柴青陰陽怪氣的話語加上那略帶誇張的眼神，將李牧在郭開心中的印象一下子就拉低了。

  看來這李牧倒是個有仇必報的角色！

  不過儘管對李牧的印象已經變了模樣，可趙王遷的任務他還是要完成。

  「柴萬人，你知不知道李牧身處何處，能否派一隊軍士與我，在下要去與武安君說道說道，王上的命令絕非兒戲。」

  儘管郭開不想去找李牧，但他卻不得不去，只是臉色卻很不好看。

  擅長察言觀色的柴青瞬間就看出了郭開的顧慮。

  「郭大夫，承蒙不棄的話，在下倒是可以為您嚮導，只要有某在，軍營之中李牧奈何不得您，畢竟軍中還有部分人是司馬尚將軍的老部下，某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柴青的話讓郭開大喜過望，若是有了柴青保駕護航，就算髮生了什麼也能更有保障不是。

  番吾。

  高焱站在牆頭，看著不斷攻城的趙軍將士，臉上卻露出幾分驚訝。

  這次守城高焱其實並沒有很高的信心，他只是想要堅持的更久一些，畢竟郭開都到了李牧還能過的好？

  可出乎高焱預料，李牧比他想象的更瘋狂一些，對方似乎是想不計代價要將他消滅在番吾。

  不過好在高焱將破軍命格加持到了自己身上，雖然破軍命格比巨門命格對他實力的提升小很多，但在守城的時候，破軍命格竟然也能發揮出一定的能力，讓他指揮的更加遊刃有餘，就連一旁的趙辰也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憑藉著破軍命格的加持，無論李牧的進攻有多瘋狂，但依舊無法在高焱的指揮下在城牆上站穩腳跟，甚至連爬上城樓的次數都不多。

  可士兵是有極限的，而命格也不是萬能的，哪怕是高焱在如此高強度的進攻下都有些頭暈目眩，何況是不斷作戰的將士，看了看身後不過腰深的漳水，高焱有些猶豫，難道真的此時就要走出這最後一步？

  此時在城牆上不斷查缺補漏的高焱突然注意到了遠處幾道疾馳的趕向趙軍大寨的人影，心中頓時有了幾分期待，也許機會來了。

  而這幾道身影正是從平陽趕來的郭開一行人。

  帶著柴青，郭開徑直的趕往了李牧的營帳，此時不止高焱看到了郭開，郭開也看到了被困於番吾的秦軍，甚至因為秦軍沒有被李牧殲滅，郭開的嘴角甚至露出了幾分笑意。

  這一次他可得把自己應得的拿到手，甚至他還要向姚賈多要一點，畢竟這一段路他可費了不少力。

  「李牧！」

  「還不停下攻擊！」

  「王上的命令你可是看到了，要是再敢抗命，王上絕不會輕饒了你！」

  一進營帳，郭開就叫囂著讓李牧停止進攻，畢竟之前柴青給他了不少信心。

  「郭大夫，不是老夫要如此，而是秦人欺人太甚本君不得不如此，而且軍事上的事情你一個大夫管什麼！」

  李牧是北地人，所以脾氣也是暴躁的很，面對郭開的斥責，他直接回聲硬懟，完全沒有將郭開放在眼裡，甚至看向其身後的柴青，臉色格外的陰沉。

  甚至讓郭開沒想到的是，李牧竟然直接將郭開趕了出去，絲毫沒有留一點情面。

  此時已經氣憤不已的郭開，找了一處營帳，拿出竹簡刻刀，攤開寫道。

  「李牧，心懷異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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