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十日破九城

  早上，盪陰城外秦軍大營的伙房裡飄出的肉香讓整個軍營都騷動了起來。

  因為之前秦軍壓境，韓地的生活變的格外的艱難，平民飢一頓飽一頓都是常態，直到加入了秦軍才在攻擊盪陰城的幾天有了飽飯吃。

  對肉食的喜愛被銘刻在每一個人的基因中，所以當肉味襲來，每一名士卒都在生硬的咽著口水，就連底層的軍官也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望向了伙房所在的位置。

  「這秦軍的軍官可真會享受，肉食可真的是香！」此時一名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站崗新卒，一邊咽著源源不絕的口水，一邊小聲的對著身旁的伍長說道。

  「享受？」

  「你小子就這點出息！」

  「吃點肉食就算享受了？」

  「肉食你伍長我可是吃過不少次了！」

  說著這名伍長煞有其事的對著身旁的新卒開口誇耀。

  「就去年一年，我就吃過好幾次肉食！」

  「那時，我們將軍攻打韓地山匪，你們伍長我每次都斬首一級嗎，雖然沒撈到爵位，但將軍賞賜的肉食可是吃了好幾頓！」

  「肉食一入口，那真是滿嘴都是肉香，整個人都精神的不得了！」

  「那是真叫一個過癮！」

  伍長的話讓他他身旁的那名新卒眼睛都泛著綠光。

  「伍長，只有斬首才有肉食可以吃嗎？」

  「哎，都怪我之前膽小，明明有斬首一級的機會卻沒有抓住！」

  年輕的韓地新卒有些懊惱的開口說道。

  看著身旁年紀不大的少年，伍長似乎也動了惻隱之心，似今天這般肉香，營中的肉食肯定不少，說不定就是用來獎勵有功之卒的，之前他也見過這樣的陣仗。

  「水笙！你小子今天可能有口福了，看陣勢，今天這肉食不少，哪裡是幾個軍官能吃完的！說不得就是用來犒勞有功之士的，昨天你也出了力，你伍長我有斬了一級，若是賞了肉，我分你一口，讓你也解解饞！」

  說著還拍了拍身旁勉強夠到自己肩膀的少年的腦袋。

  「真的嗎？伍長？」

  少年的臉上滿是憧憬，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吃過肉，一直都是飢一頓飽一頓，若不是被人拉來充軍，他連飽飯都沒吃過。

  「放心吧！」

  「若是有少不了你小子的！」

  說著，這名伍長有些感慨的說道：「其實這軍中還真有些人三天兩頭都吃的上肉食！」

  少年水笙疑惑的看著身旁的伍長說道：「伍長，你說的不會是那些軍官吧！」

  伍長微微點頭，「他們也算，但想升到那個級別可沒那麼簡單！」

  「我說的是另一種人！」

  「將軍的親衛！」

  「那些親衛的待遇才好，在新鄭的時候，那些親衛頓頓都是吃的上肉的，而且他們的甲胄也比我們身上的這些破爛要好的多！」

  但伍長的話讓水笙眼神有些躲閃。

  「將軍的親衛，只怕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做的吧！」

  水笙的話讓一旁的伍長有些怒其不爭。

  「水笙，那些親衛都是從軍中選拔出來的，就連我也曾參加過選拔只是沒有選上罷了！」

  「將軍選親衛不看身份不看年紀，每個人都有機會，甚至我聽一個曾在親衛營的老朋友說過，勤奮和努力對於成為將軍的親衛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一點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亂說。」

  「而且，將軍的親衛在之前已經全部散入軍中，相信新的選拔肯定會有。」

  看著眼神中露出些許希冀的水笙，那名伍長繼續說道：「進入親衛營也才只是開始罷了，據說進入將軍親衛營的人會被傳授功法，他能讓人變的更強！」

  說著這名伍長似乎怕自己表述的不清楚，特意的解釋道：「你知道孟防千長嗎？」

  此時水笙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蒙孟千長曾經也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但他在親衛營不斷摸爬滾打，干到了親衛營百長的位置，甚至孟千長視若珍寶的那柄劍也是將軍賜予的！」

  「孟千長是所有親衛營士兵的目標，他的路也是普通士兵最有可能踏上的晉陞之路！」

  「水笙，永遠做一個小兵只可能死在某一次戰鬥，是不會有出路的。」

  就在伍長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營中的鼓聲咚咚咚的想了起來。

  高焱站在校場的高台上，看著緩緩的匯聚過來的士卒，面色有些欣慰，這些新兵能有今日的面貌，趙辰是功不可沒的。

  等所有人在場下集合完畢，高焱一揮手。

  伙房搬著幾大桶的肉食來到校場的邊緣。

  「分食！」

  隨著高焱一聲令下，數十名軍士開始給每一個士兵分飯食。

  每一個普通士卒都有一片不厚的牛肉，加上一小勺的肉湯和一份豆子。

  而有斬首的士兵則多一片牛肉，最多的一名士卒碗里則有五片牛肉。

  分肉食的時候高焱嘴角有些抽搐，這些肉可都是錢啊，只是有些時候肉比錢更實在。

  而且高焱還特地挑選了牛肉，因為牛肉脂肪含量較低，對於沒有吃過肉食的底層士卒來說，過多的脂肪只能讓這些士兵拉肚子，所以儘管這些牛花了不少錢，但這是值得的。

  「諸位，這些肉食是你們應得的獎勵，也是對你們表現的最好詮釋，現在乃是戰時更多的獎勵只能等我們得勝之時再行獎賞！」

  「開吃！」隨著高焱的下令，下面的士卒都猛的開口狂咽了起來，甚至有些人連牛肉是什麼味道也沒嘗出來，肉就已經下了肚子，只能不時的看著身邊其他人吃肉，吞咽著碗裡帶著肉湯的豆子。

  水笙就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等他想真正嘗嘗牛肉是什麼味道的時候他才想起了，肉已經被他吞下肚子了，不過好在碗里還有肉湯，沾著肉湯的豆子比他吃過的任何東西都顯的更香。

  就在水笙將豆子和肉湯在口中不斷回味的時候，一片牛肉飛入了他的碗里。

  抬頭一看，他的伍長正對著他在笑。

  「水笙，牛肉我也不是第一次吃，我想你還沒嘗出味道吧，這塊就給你吃了！」

  看著自己的伍長，水笙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眼眶中似乎有什麼要掉下來一樣。

  「水笙，可不要哭，要是在這裡哭了，將來你還怎麼加入將軍的親衛營！」

  「快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隨著第二片牛肉入口，水笙才真正嘗到牛肉有著怎樣的滋味。

  滿是韌勁的肉質中夾雜這有些草藥味的湯汁，滿足的感覺傳遍的水笙的全身，真香！

  隨著犒勞結束，高焱開始吩咐拔營。

  因為高焱拿下盪陰之後第一個需要對付的就是盪陰後面幾座小城派來的援兵。

  在離盪陰城不過十餘里的官道上，五千趙國援兵正加速趕往盪陰。

  由於這些小城戊卒有限，城中的主官只能再次徵召士卒，導致既定的時間被生生的推遲了兩天，盪陰陷落的消息又被高焱及時封鎖，這五千援兵瞬間就掉入了高焱準備好的陷阱。

  但對付這五千戊卒的不是高焱麾下的步兵，而是白亦非麾下暫不成熟的騎兵，雖然僅僅只有一千人，但騎兵於野戰中就是步兵的噩夢，就算白亦非麾下的這些人還算不上騎兵，但對付臨時拼湊起來的這些戊卒足夠了。

  早上的牛肉鼓舞，加上一戰擊潰五千人的軍陣，此時高焱麾下士卒的士氣再次拔高。

  「留下一個人向樊中郎匯吧，剩下的人開始按原計劃新軍！」

  伴隨著高焱的軍令，軍隊再次想趙國腹地進發。

  「主上，如此進軍是不是有些太過急切！」

  趙辰有些憂慮的看著不斷前行的隊伍有些憂慮。

  騎在馬背上的高焱看著隊伍的行軍速度有些不太滿意。

  騾馬的行進速度實在是有些慢了，儘管行軍的速度比人走的要快，但距離高焱想象中的速度還是差了許多。

  「沒關係，我們的斥候已經在前面探路去了，如今趙國大部分兵力都被王翦和楊端和吸引了過去，而經過長平一戰，趙國的兵力已然貧瘠，這一次我們只要速度夠快，就能找趙軍反應過來之前拿下更多的地盤，將樊於期有可能拿到的功績盡數拿走，那時候他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高焱的話讓趙辰放下了心中的憂慮，他就怕高焱腦子一熱i，不管不顧的往趙地死磕，那樣的話這已經不足萬人的隊伍可撐不了多久！

  盪陰城外。

  樊於期主帳。

  「中郎，今日高焱派人傳信，他已經拿下了賀城！」

  季大峰有些膽怯的對著上首的樊於期開口彙報。

  「什麼，賀城也被他拿下了！」

  「季大峰！」

  「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

  「這已經是六天之內第五座被拿下的城鎮了！」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樊於期難以相信，他原本只是吊在高焱身後三天，然後在盪陰又休整了兩天，高焱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到了趙國腹地。

  甚至樊於期心中懷疑高焱是不是在說謊，因為如果是樊於期自己領兵，以他的計算，就算日夜兼程六天的時間連趕到賀城的時間都不夠，又何談拿下。

  但謊報軍情是什麼罪過樊於期相信高焱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那麼是真的嗎？

  樊於期簡直難以想象，六天破五城，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熟讀兵書的樊於期完全找不到這樣的先例。

  「中郎，高焱這是違抗軍令，擅自行動！」

  「咋們可以！」

  就在季大峰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樊於期打斷了對方的話。

  如今高焱六日破五城的事情雖然只有他知道，但作為嬴政的親信將領，他知道在秦國有一張幫助嬴政監視帝國的羅網，這樣驚駭的消息恐怕早已經通過這張網傳回了咸陽，一心想要一統天下的王對於高焱這樣的將領是非常喜歡的，在這樣的王面前抹殺將領的功勞就是找死！

  「那，中郎，不若讓高焱就地修整，我們這幾天加速行軍，不然等高焱殺到鄴城，咋們這一路兵馬可就只能跟在高焱屁股後面吃灰了！」

  季大峰的這一個建議讓樊於期微微頷首，高焱這一次的出手實在是讓他感到異常震驚。

  樊於期一直覺得如果熟讀兵法的他是高焱，在滅韓之戰中收穫的絕不僅僅只是一個次功，所以對於高焱他是看不上眼的。

  但現實卻告訴樊於期，這個他看不上眼的傢伙有著難以想象的戰爭天賦，六日破五城，這是足以讓兵家研習的戰例了。

  「季大峰，等會兒你下去讓人傳令，讓高焱就地休整，防止過於深入讓趙人轉了空子，導致損兵折將！」

  可惜樊於期和季大峰兩人得到的消息其實已經滯后了，如今的高焱已經來到了距離樊於期這次真正的目標鄴城不到五十里的新中城駐紮。

  「終於不用在急行軍了，這幾天簡直太累人了！」

  「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堅持走到這裡！」

  水笙癱軟在自己的營帳里，身邊都是同樣精疲力竭的士卒，他帶著些許睡意的說著話。

  「但收穫不錯不是嗎？水笙等戰事結束的時候，你恐怕已經得爵了吧！」

  就在水笙的伍長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話的時候，營帳中基本只剩下了打呼嚕的聲音。

  看著已經睡著的水笙，下一刻他也進入了夢鄉。

  而此時在高焱的營帳，趙辰等人匯聚一堂。

  所有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向上首的高焱，誰也沒想到高焱帶著他們打出了一個奇迹，就連白亦非看向高焱的目光都帶著驚奇。

  而其中趙辰看向高焱的目光最為炙熱，熟讀百部兵書戰策的趙辰比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高焱這一戰的厲害，他心中的驚訝用言語根本無法言訴。

  看著在場面色疲憊但精神還不錯的千長百將，高焱微微抬手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看向高焱。

  「從現在起，急行軍結束，所有人下去安撫士卒，給所有人足夠的休息時間，我們在新中城休整，我想樊於期樊中郎的叫停命令恐怕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高焱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都鬆了口氣，這十天的行軍實在是太累人。

  鄴城郊外。

  「十日破九城，這怎麼可能！」

  王翦和楊端和看著自己面前的情報感覺實在太假。

  「兩位將軍，這絕不是假情報，這個消息是我們的人親自確認過的，而且這個高焱現在就駐紮在離鄴城不到五十里的新中城！」

  此時帶來情報的士卒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楊端和緩和了一下心中的情緒，緩緩的開口說道：「但就算日夜行軍，十天也走不了這麼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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