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何清華一聽閨女介紹張立明的身份, 一捋袖子就想干架。
可他身條清瘦, 看這大塊頭的個頭，他干不過呀！
「你……你給我等著！有種別跑！」轉身就要去叫人。
這傢伙跟小舅子聯合坑他媳婦兒不說，現在居然找到單位上來了！真是是可忍, 孰不可忍！
張立明特別尷尬。
小何妙趕緊把事情的前後因果，跟她爸交待了——當然, 這個過程是經過了必要的美化的。她把他說成是個也被小舅坑了的倒霉蛋。而倒霉蛋又挺有俠義心腸, 聽到她外婆幫著小舅來坑她家, 義憤填膺地過來幫忙的俠客！
她爸先是一頓「你腦子有包啊」的訓斥, 聽到張立明為小何妙說話，說「不是只有你被坑, 我也被他坑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咱們都成了朋友了，互相幫幫忙不是挺正常的嗎？」何清華當時就呆了。
一個小混混居然為素昧平生的人幫忙，這也太扯了……
他再看看女兒，滿臉的不敢置信。這個人渣居然是他女兒說服了, 帶過來幫忙的……
再聽到小何妙替人渣理清了未來的發展方向, 並給他出的那些主意后, 他更詫異了，嘴巴都張得成了「O」型。
這是他閨女嗎？
看懂老爸眼神的何妙，沒好氣地自證：「你后腰上有顆肉痣，對吧？我有回幫你刮痧的時候看到的。當時不小心把肉痣給刮到了, 你還咕噥了一句呢。」
「而且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怕黑怕鬼, 每次一停電, 就瘋狂地喊媽的名字。」說著，還學著他的語氣嚷嚷，「芳子！芳子！你在哪兒？停電了！芳子你快過來！」
張立明聽得噗笑出聲，但想著他是小何妙的老爸，又尷尬地咳了一聲，收住了笑。
「非要我媽摟住你，拍著你的背給你順氣，跟你說『不怕不怕，我在呢』，你才……」
何妙話沒說話，她爹已經羞得使勁捂住了她的嘴：「你沒事兒說這個幹嘛？！」
呵呵噠，還不是因為你亂疑心。
何清華這麼怕鬼，其實也是自己小時候作的。他是何家三代單傳的獨苗苗，上頭有一個姐姐。家裡人寵他寵得厲害，害他三四歲年紀就脾氣火爆，姐姐哪兒逆了他的意，他就要跟她對罵。
有一次，他甚至還朝她砸了一隻拖鞋。
他姐忍無可忍，從那天開始，天天晚上給他講鬼故事。
小P孩啥都不曉得，還以為他姐對他好得很，天天晚上吃完飯，就擠她面前又猶豫又想聽，表情糾結地看著她。
而她總是很善解人意地主動講鬼故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等他長大了……他是他認識的男人裡面，唯一一個怕鬼怕到會尖叫的……
論女性的報復心有多嚴重……
不過，即使如此，他和他姐感情還是很好。誰遇到事兒了，另一個都會幫忙。
就是何妙的性子有點跟著姑母跑……肚子裡面全是「壞水」……
三個人一起商量好了，何清華就回去找領導請了假。
他們商量的結果，是讓何清華先打頭陣。於是三個人走到家屬院兒外面就分開了，由何清華先回家找老太太聊聊。
這個聊，就真的是漫無邊際地聊——說白了，他這就是在等著張立明去鬧事兒。
何清華走了有十來分鐘，張立明也行動了。
小何妙要跟他一起行動，他不讓。說是，你一個小娃兒能有什麼演技？再說了，說到鬧事兒，你們全得跟我拜師學藝。要怎麼虛張聲勢，我心裡門兒清。
他這其實是怕自己裝出來要打人時，小何妙也跟她爸似的撲出來攔他。
拳頭、腳尖這兩樣東西是不長眼的，她一個小蘿蔔頭，到時候就算是被他拳頭擦到點兒，那也不得了！
雖然和她認識的時間，連半天都不到，但他是真感激她！她給他指的路，其他人未必就想不到，可那些人從頭到尾卻只是袖手旁觀，看他笑話。
只有她說出來了。
怎麼著，他也得把這事兒給她辦好辦妥。
臨分開前，他叮囑道：「等會兒我出來，你千萬要裝作不認識我！要不然，旁人可就知道我們是串通一氣的了。到時候哪個心眼兒不好的，把這事兒跟你外婆講了，你家就麻煩了。」
說著，又把之前收的那5塊錢摸了出來，往何妙懷裡一塞，轉身跑遠了。
何妙跑不過大人，這裡離家屬院也近，怕被熟人看到，她追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人懵懵的。
這個張叔叔……現在是要義務幫忙的節奏嗎？
那邊何清華一回了家，張巧珍馬上就給他遞了碗水，還噓寒問暖，問他上班累不累？
殷勤得緊。
誰都樂於見別人對自己好，但這種有目的性的好，卻是讓人心生緊張。
嚇得何清華趕緊也給她倒了碗水，裡面還加了紅糖。又體貼地替她捏膝蓋：「媽，你的老寒腿怎麼樣了？今天好點兒不？要不我下午請半天假，陪你上醫院看看？」
張巧珍有求於人，哪能讓他伺候！「早好了，你跟芳娃兒兩口子這麼孝順，媽看到你們，啥病都好了。」
又要起身拿抹布抹桌子。
何清華又趕緊攔著。
這要讓不知道的人看見，還以為這家人多麼和睦，岳慈婿孝的。
這兩人就一直爭著伺候對方，直到外邊響起一陣怒吼。
「劉貴田！你這王八蛋，給我滾出來！你害得我被公安拘了好幾天，小爺今天找你算賬來了！」
那聲音吼得才叫做是中氣十足，把老太太嚇得打了個哆嗦，戰戰兢兢問女婿：「他說……找誰？」
何清華也面露緊張：「好像是貴田。」
這時，吼聲又響了起來：「劉貴田，你滾不滾出來？！非要爺爺來逮你？！」
張巧珍搡了何清華一下：「清華啊，去，趕緊把門關了！」
關門？
那這戲還要怎麼演？何清華不贊同地道：「媽，這人能找到這邊來，肯定一早跟人打聽清楚了，知道貴田之前住這裡。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
「那怎麼辦？」這人擺明了就是來者不善吶。
就這麼一磨蹭，找麻煩的人已經闖進來了。
那人長得人高馬大，四肢發達的樣子。下巴不客氣地往上抬著，一隻手揣兜里，看起來就流里流氣的。
一看到老太太，嗓門一拉高：「劉貴田在哪兒？叫他給我滾出來！」
老太太嚇得直往何清華身後躲：「你……你找他幹嘛？他現在已經不住這兒了……」
那人惡狠狠地道：「你當我傻啊？我早就問清楚了，這是他姐的家！他進城找工作，就住這兒的！」
他目光在桌子上一掃，看到那碗紅糖水，不客氣的端起來咕嚕咕嚕喝掉，再把碗往桌上一拍！
碗頓時四分五裂！
看得何清華簡直想給他鼓掌！這演技也太像那麼回事兒了。
「你個死老太婆，跟我耍心眼兒？你不看看我是誰！」說著，張立明痞里痞氣地問，「說吧，你又是誰？幫著那狗崽子打掩護，難不成，你是他媽？」
問到這一句，他眼神已經凌厲起來了，彷彿隨時準備換個目標報仇似的。
嚇得老太太雙腿打閃，站都站不穩了。
何清華還扭頭一臉凝重地跟她解釋：「貴田不是找人一起騙芳子的錢嗎？好像就是找的他……」
老太太一聽，臉都臊紅了，鼓起勇氣沖張立明嚷嚷：「你還要不要臉？騙錢的還敢找到正主門上來了。你現在馬上就給我滾，要不我喊人啦！」
張立明怒了：「你喊吶！喊吶！這會兒是上班時間，院子里有壯勞力才有個鬼！你個死老太婆，你兒子事情敗露，被扭送派出所了，就不講道義地把我供出來！你現在不好好跟我道歉，你還敢喊人？！」
「我今天非揍你不可！」
衝過來就要揍人！
嚇得老太太扯起嗓子尖叫，邊叫還邊把何清華往前推了一把，要他去解決事兒。
按照腳本兒，何清華這會兒本來就該出去攔人了，正好順勢衝出去，用自己的腦門兒往張立明胸口上撞！
張立明被撞得往後退了兩步，提起拳頭就往何清華身上砸！
何清華悶哼了幾聲，又衝上去抱住他的腰，限制住他的行動，一邊大吼：「媽，快跑！這裡有我攔著，你快跑！」
老太太趕緊往外躥！
她才躥出去的時候，還想著要去找人。可聽到身後那混混的咆哮「你是想死，是不？！不把劉貴田交出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老子天天都過來問候你一回！」
她眼前一黑，完了，女婿跟貴田可沒有血緣關係……捱不了幾下，肯定啥都說出來了……
她得趕緊回家，通知幺兒出去避禍！
張立明呢，其實也很詫異，他準備的戲才只演了一半呢。
他同情地望著何清華：「你這個丈母娘，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心疼女婿。」
這大實話讓何清華有點兒尷尬。
張立明又問：「要不要我到鄉下去？把她一家吸血的心全幫你們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