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這會兒其實已經閉館了, 連劉貴芳都已經下班了。
不過, 何妙才只有9歲年紀，身材在同齡孩子中又算苗條的。她擠啊擠，居然從熊貓館的鐵柵門處擠了進去。
進去之後, 她難得用諂媚的語氣，捧著櫻桃, 執意伺候它吃東西。
小神君摸摸圓鼓鼓的肚子, 不感興趣地道：「你自己吃吧, 今天好多凡夫俗子都在爭著伺候本君吃東西。唉, 真是的，這麼崇拜本君, 回去照著本君的模樣製作玉石掛件，配戴在胸前，那我不就可以時時刻刻保佑他們了嗎？還非要到這裡來打擾我的清靜。」
何妙：……好個口是心非的喵……
她笑得更諂媚了，殷勤地把櫻桃遞上去：「沒辦法，誰叫您玉樹臨風, 仙氣飄飄呢？大家都想爭睹您的勃發英姿。就拿像我這麼崇拜你的信女來說, 你拿爪子輕輕拍拍我的肩膀, 我都覺得是無上榮光。小神君，吃一顆櫻桃吧，讓信女也培植一點福報唄？」
小神君被這一番馬屁，拍得渾身舒坦：「行, 我就讓你培植點福報吧, 啊——」張開嘴巴坐等投喂。
媽呀, 我是來認罪伏法的，你要不要這麼萌啊？！
何妙的心在吶喊，理智卻在呼籲她要控制自己，忍住想撲上去擼它的洪荒之力！
她餵了一顆櫻桃到它嘴裡，它咂巴咂巴連核一起咬爛吞了。
她再喂一顆，它嘴巴閉得快了點，一下子就挨到了她的手指。
它還體貼地把她的手指從自己嘴裡撈出來：「小心一點，你這麼脆，我把你手指咬斷了怎麼辦？」
何妙腦殼一熱，問它：「小神君，你能不能幫我實現一個願望啊？」
它歪著腦袋望她。
「我能不能抱……」話沒說完，她自己先醒過神了，不對，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我是說，我把神筆還給你好不好？」
小神君莫名奇妙：「你的願望是把神筆還給我？」之前還生怕它把她塞回她媽肚子里呢，現在是怎麼回事？
「呃……我的願望是，我把筆還給你之後，你不會生氣……」她醞釀了一下說辭。
「哦。」它還是有點莫名奇妙，「那你還吧。」
「……要不，你先把櫻桃吃了？」
磨磨蹭蹭地把筆從挎包里摸出來，再遞給它。
小神君瞄了一眼，翻了個白眼，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
何妙拍馬屁道：「哇，不愧是小神君，連翻白眼都翻得這麼優雅~。」
逗得小神君哈哈大笑。
笑夠了，它無所謂地擺擺爪子：「不過就是支筆，你喜歡就拿去用好了。」
何妙怔忡片刻，問它：「你確定？」
「有啥不確定的？」它反問，「盡心為本君辦事的人，本君向來都不會虧待。再說了，這筆也不過就是本君看了部動畫片，覺得裡面的神筆情節還有點意思，照著變出來的一個小玩意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還看動畫片？」
「……你有意見？」
何妙默然不語。想想也是，能把神筆變成鉛筆來用的熊貓小神君，會看動畫片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哦，對了，本君整日在神廟裡呆著，實著無聊。你記得明天去書店買點連環畫來，我沒事兒可以翻翻。」
何妙黑線了：「你確定？一隻熊貓看連環畫，你會被當成妖怪的！」
自覺已經給了何妙足夠多的甜頭的小神君，繼續提要求：「多買點啊。另外，這神廟也太簡陋了，你起碼得給我畫一套金絲楠木的桌椅還有拔步床，再畫一扇屏風隔斷牆——我也是需要有點隱私的。屏風前面呢，安一個高廣大座，座上用沉水級沉香木給我安一個蓮座。唔，這個沉香木起碼得結香300年才成，我都有300歲了，它總不能比我還年輕吧？」
何妙越聽越無語，越聽越覺得這些完全是她辦不到的事，雙手鄭重其事地把神筆奉上：「你還是把這東西收回去吧。要不然，這間動物園可能得改名了……」
「改什麼名？」
「貔貅解剖研究所……」
「……」
小神君實在氣悶，抱起爪子，背對著她坐下，不理人了。
那何妙咋辦呢？
哄唄！
「其實你把神筆收回去挺好的，你想吃什麼，就自己現畫現吃，新鮮得很！想睡拔步床，現畫！睡飽了，再用橡皮擦現擦！只要不被人看到，隨便你怎麼整，多好！」
小神君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其實它也知道，要在這裡過隨心所欲的生活是不可能的。那會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的。
看它泄氣的樣子，何妙有些不忍心，勸道：「你要實在受不了，就用神筆把時空隧道畫出來啊。想去哪個年代，就去哪個年代，多好~。現在沒有神廟了，封建舊社會總有嘛。以前的社會資訊不發達，人們見識少，你想唬住一些人來供奉你，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它緩緩回頭，表情賊鬱悶：「是很簡單，但也因為資訊不發達，想發展足夠多的信徒也很困難啊……再說，我往前面的年代跑了，現在身上好不容易積累的這點神力，不就又沒了？」
「哪倒是~，我就寫了一篇稿件，現在每天熊貓館里都人山人海的。到處都是來參觀你，啊呸，來『朝聖』的！」
小神君嘆了口氣：「算了，你不用給我重新裝修神廟了，把門打開，讓我出去放放風吧……」
何妙指了指自己，我？怎麼開？
「用筆呀！」
「你現在不是有神力了嗎？」
「就恢復了那麼點，用在這種小事上，我又不是吃錯藥了！」
半分鐘后，何妙在鐵籠的鎖上畫了一道三維立體裂隙，成功把小神君請出了籠子。
接著，她又用橡皮擦把裂隙擦掉，把快步跑過來的胖球鎖在了裡面。
可憐的小胖球發出了一聲悲呼……
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小神君高興得伸了伸懶腰，天天坐班，可把它累壞了~。
作為一個看著熊喵打個滾，都能被萌出鼻血的熊粉，何妙怎麼可能忍得住？
她極其自然地走上前，從背後輕輕地抱了抱它，按捺住想進一步吸貓氣的衝動，慈愛又關切地對它道：「辛苦了，每天都要接待這麼多信徒，你太不容易了。」
可小神君還是被她抱得渾身僵硬，氣乎乎地轉頭罵人。結果一看，她正滿臉迷醉地望著自己，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的。
看得它心臟跳快了一拍。
偏偏這會兒日頭正是西斜之時，掛在她身後，讓她的臉看上去有種光影交錯的朦朧感。
一切就那麼將將好。
好到讓它的臉都有些發熱。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它誒……其實，她眼光還挺不錯的，它想。
而這個時候，何妙心裡在想些什麼呢？
她一看到小神君肢體語言和表情都不太對，她眼珠子嘀溜溜一轉，馬上摸出自己剛剛寫的稿件：「我剛剛又給你寫了一篇新聞稿，這次的稿件一刊登，你的信徒肯定會增加得更多！「
「小神君，你想不想聽聽，我到底寫了啥？我念給你聽啊……」
「為什麼人們會對貔貅小神君抱有異乎尋常的熱情呢……廟外的人在看它，它也在看廟外的人……」
「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紅色年代，人們寄希望於祖國的未來，為了早日完成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積累而拚命努力著……」
「那些先進人物是值得人們永遠記住的，但這種時候，高貴如貔貅小神君者，竟也開始樂於與人一起分享原該屬於它的供品，這無疑給人們帶來了一種安心——我們所宣揚的價值觀，是連神君也能感化的！」
「我們的路子是正確的！」
別懷疑，她念給它聽的，絕對是另外一個版本！
她要照著念，說什麼「我們所宣揚的價值觀，是連動物都能感化的」，那不直接把小神君給氣炸了？！
到時候氣得它新仇舊怨一起報，不僅把她塞到她媽肚子里坐牢，等她生下來了，它再把她塞到她前世的娘肚皮里繼續坐牢！
再塞到前前世的娘肚皮里……
TM那不是要把牢底坐穿的節奏嗎？
果然，經過她「深刻潤色」后的稿件，深得小神君歡心。
它認同地點頭，對她寫的稿件表示肯定，並希望她持續推進對它光輝形象的塑造工程，進一步努力吸引新信徒，佔領新信徒市場！
***
既然是出去放風，只在熊貓館里走一圈，那肯定是不符合小神君的要求的——它都已經坐了好多天的牢了……
它只內心掙扎了一小會兒，就高高興興地耗費了部分神力，變成了人類小孩。
「雖然是有點浪費能量，但偶爾奢侈玩樂一把，還是可以的。」它點點頭。
何妙卻有點兒提不起興趣了。原本她還覺得，熊喵喵從籠子里出來了，那就更方便她親近（擼）它了。
結果它變成人了。
所謂物以稀為貴，它變成了滿大街都是的人類，就算長得再好看，又抵什麼用？
她也長得挺好看的啊。
看它還不如照鏡子看自己……
不知道她內心變化的小神君開腔道：「愣著幹什麼？前方帶路啊，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