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那個地痞是真的想獨吞那筆錢嗎？
當然不是。
何妙連那個人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她咋知道他在盤算些什麼？
不過，她舅這種人就該挨上一頓收拾！她就毫不客氣地幫他們窩裡斗一回啦~。
現在嘛，她舅還來不及找地痞要說法，自己先就露餡了~。
劉貴芳以前會用拿菜刀抹脖子的法子，來逼自己爹娘讓她上學，就說明她是個烈性子的人。雖說家人重男輕女，但好歹讓她把高中念完了的。對於自己的親弟弟，她是真想幫忙。
要不，能這麼將就他？！
誰料，這一幫，居然還幫出個白眼兒狼來！
她一片丹心，為了給他找工作，寧可把多年積蓄掏出來。現在發現被騙，怒極攻心，一個巴掌就給他扇了過去！
劉貴田除了小時候恃寵生嬌，在姐姐沒答應自己的要求后，扇過她巴掌，弄得她抄起黃荊棍把他屁股揍得青紫一片，就再沒見過她生那麼大的氣。
當然，他姐那次打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轉頭，他就哭著找他娘告狀了。他娘把她毒打了一頓。
但那之後，只要他敢揚起巴掌，他姐那眼神兒啊，跟頭狼似的，兇狠得發綠光！
他再沒敢招惹過她……
劉貴田被親姐扇了記耳光，捂著臉直接懵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大罵道：「你扇我？！連爹娘都沒扇過我巴掌，你居然敢扇我？！」
劉貴芳惡狠狠地瞪大眼睛：「我扇你又咋了？！我不僅扇你左臉，我還扇你右臉！」說著，又把他另一邊臉也「伺候」上了！
劉貴田捂著兩邊臉，怒極挺直背脊，仗著自己高他姐一頭的身高，一捋袖子：「別以為我怕你！比打架，我一個大男人還打不過？」
劉貴芳氣得直喘氣。
她親弟弟看她這樣，卻越發得意，咒罵道：「別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你是正式工，你男人是正式工，你男人家裡兩個老的也是正式工！你要安了心給我找工作，會找不到？！你根本就是敷衍我！」
「呸！你以為還是前些年大鍊鋼鐵，搞大躍.進的時候啊？！那會兒招進城來的工人，現在都裁減了三分之二回農村了！要不是我做的是特殊工種，別人幹不了，你姐我也得回農村！」
劉貴芳罵完，還不解氣，又往屋外的灶房衝去。
劉貴田突然就感覺不太妙。
何妙閑閑地提醒他：「還不快撒丫子跑路？等會兒，我媽把菜刀提進來，有你好受的~。」
他嚇了一大跳，又惡狠狠地瞪了小何妙一眼：「你……你給我等著！」
何妙甜甜地笑道：「好咧，我等著你。我讓媽也備好菜刀，等著你。」
氣得劉貴田直想拿食指戳她鼻子。但手指抬到一半，又覺得保命要緊，趕緊撒丫子跑人。
劉貴芳才把菜刀提出來，就看到她弟旋風似地往外沖。她提刀追了老長一段路：「劉貴田，你個混蛋！你給我站住！當初有本事找人來騙我的錢，現在就別孬種地跑路！」
何妙站在門口，看了好一場大戲，當夠了吃瓜群眾，再悠然自得地去公共洗槽那邊洗手洗腳。
從她醒過來起，她就發現小神君的那支神筆，在她手裡緊緊握著。
而小神君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知道這支筆是神器，她一直用手緊攥著它。這會兒，打著肥皂把手腳都洗乾淨了，她又用兩根手指從槽沿上，把它捻了起來。
心情甚好，去拿個蘋果來吃好了。
可是，她在屋裡轉了一圈，愣是啥吃食都沒找到……
難不成她要從米缸里抓兩把米出來，自己給自己蒸鍋飯嗎？
這才想起來，63年？三年自.然災害不才只過了一年多嗎……
再想到63年夏天時，國家又爆發了一場北澇南旱的大災害，心裡瓦涼瓦涼的。
這場大災有多嚴重呢？據說當時，北方主要農業產區有6個省區突降暴雨，造成大澇，而南方也有6個省份久旱無雨。好多地方的良田顆粒無收……
意思也就是說，整個社會還會在好長一段時間內，繼續處於物資匱乏的狀態。
想到80年代時，自己想吃啥就能買到啥來吃的日子，何妙實在是鬱悶。
沒吃的，她又開始打量起手裡的神筆來。
童話故事裡，最樸實無華的東西反而大有來頭。她覺得，她手裡的筆一定也是這樣。
這筆的外觀有多樸實呢？
它……
是支鉛筆……
是的，你沒看錯，它就是鉛筆！
外包層的木杆上漆著純黑色的漆，裡面的筆芯看起來也跟鉛筆一模一樣，都是用石墨做的。鉛筆尾端還帶著一個粉色的小小橡皮擦。
果然是小孩子才會用的東西！
想到那隻可愛的熊喵喵，何妙的心都被萌軟了。
不過，這玩意兒要怎麼用呢？
她像當初小神君那般舉起鉛筆，準備凌空虛畫。
那時候出現的那個黑洞，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時空隧道？她要依樣畫葫蘆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任意穿游在各個時空了？
鉛筆被她握了半天，愣是沒畫下任何一筆！
算了……她又搞不懂怎樣控制時空隧道，到時候跑到白堊紀，被恐龍一口叼了就好玩了……
何妙肚子餓得咕咕叫，正專心琢磨鉛筆的用法，她媽人已經回來了。
氣猶未平，對何妙說道：「妙妙，寒假作業明天再寫也一樣。走，媽帶你下館子！從今天開始，我才不管他吃什麼了！餓肚子活該！」
這指的肯定是劉貴田沒跑了。
「就我們倆？爸呢？」
「當然要帶上他。走，咱們這就到單位上去找他。」
就像農家取名喜歡取富啊貴啊，有田啊之類的，這都是父母對孩子未來的美好祝福。何妙的親爸何清華的名字，也是這樣，他父母都希望他長大后，能考入清華大學，成為高知分子，光耀門楣。
但偏偏讀書這件事，還是需要天分的。何清華不僅沒能考入清華大學，就連普通大學都沒他的份兒。
於是，當他遇到一個依靠自己努力，念完高中，又自己找到了一份正式工工作的漂亮姑娘劉貴芳時，你說他能不動心嗎？
他身上沒有的東西，她全有！
要知道，農村的師資水平哪兒能跟城市比啊！人家愣是跟他一樣，念完了高中。而且，人家還參加了高考的，那分數線啊，完全夠上本省重點大學了！要不是家裡催促她找工作賺錢，人家妥妥的就是個大學生了！
他覺得她配他，是低嫁了。
可劉貴芳不這麼想。
這時期，城鎮人口每個月憑戶口本是能領到糧票、肉票等各種票證的。故爾，農村人想轉成城市戶口難度極大。哪家城裡人要是娶了農村媳婦，那就得用自己的口糧和工資養活全家子人。
所以，城裡人找城裡人是很普遍的現象。
劉貴芳雖說有份正式工作，但她戶口是掛靠在市動物園的，屬於集體戶口。她要是被裁減回鄉，那就跟普通農村婦女沒兩樣了。哪像何清華飯碗那麼鐵！
更何說，她父母每個月還要找她拿贍養費。不給的話，老倆口就要上她單位去鬧。
要結上這樣一門親，以後的日子肯定別想舒坦了。
但何清華卻跟她說：「我娶的是你，又不是你們全家。反正他們也就是你月初關餉時才來一趟，咱們自己組了小家后，平時也碰不上什麼面。」
實在是讓劉貴芳感動不已。即使公婆公爹不待見自己，她也還是嫁了——他都可以為了她做到這一步，她又為什麼不能呢？
何妙聽到要出去吃，耳朵高興地聳了聳，但旋即又端端正正地，像個小學生般坐好：「我這會兒不想吃誒……你跟爸去吃吧。」
為了照顧小舅，她爸媽已經好久沒約會過了。
她爸自小在城裡長大，城市青年的那些享樂，他一樣沒落下過。而且，因為家裡老人是雙職工，結婚後，小家也是雙職工，她爸對錢的態度比一般人還瀟洒些。
聽她媽說，他當年追她的時候，可是使出了不少浪漫招式呢。比如把幾盒冰淇淋雕成花送她，在野地里採摘鮮花鋪滿她宿舍的門口。隔三岔五帶她去挖掘市裡藏匿在街頭小巷的美食，再帶她看場電影。散場后，兩個人在滿是情侶的河堤邊漫步一陣……
有了她之後，她爸媽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兒卿卿我我，但每隔一段時間，必定會把她這個親生女兒排擠在外，找借口往外跑。
幹嘛呢？約會唄！
於是何妙相當自覺地謊稱肚子不餓。
去玩吧去玩吧，趁著你們還年輕，還玩得動！何妙在心裡，老氣橫秋地想著。
「那你怎麼辦？」
「你給我留6分錢好了，我等會兒自己去外面買麵條吃。」
劉貴芳白了自己女兒一眼：「6分錢能吃什麼好的？最多也就是一碗白皮面。媽給你拿3毛錢，你自己去吃桃花面。」
何妙一聽，直吞口水。那可是相當好吃的一種面吶，碗特別大，裡面裝的是半尺長的刀削麵條！差不多有半斤，但糧票只要三兩。面上蓋著一塊1寸寬2寸長的燒肉，再在裡面放上兩顆炸丸子，調料湯一淋，看上去就叫人饞得慌！
劉貴芳拿了3毛錢和3兩糧票遞給女兒，又進屋對著鏡子理了理鬢角，整了整衣衫，喜滋滋地去找何清華去了。
老媽一走，何妙倒也不著急出去吃飯。她捉著手裡的神筆，開始到處找乾淨的紙張。
她很好奇，這支筆除了能弄出時空隧道外，是否還有別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