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十八章 【醋狂】
幽暗的房間內。
綢緞被褥半掩著他修長的身軀, 牢牢地壓著身下的人,那肌理緊緻勻美,慵懶地完全舒展開, 隨著呼吸微微地起伏著,在昏暗中泛著一層白皙的瑩光, 清晰的布滿斑駁咬痕。
他的臉原來枕在她的頸間,又忍不住黏糊糊地蹭起來。
她出了不少的汗, 蒸著幽幽的暖香越發濃郁,引誘著他的血液瘋狂地竄動, 變得滾燙駭人, 他深深地呼吸,貪婪地想要全部收入體內, 發間無形的犬耳朵重又豎起,更加歡喜地蹭著她。
她就在他的懷裡,連同她的心,她的味道,從來都只屬於他一個人, 誰也奪不走。
他纖長的睫羽輕顫了一顫,微抬起頭, 黑眸濕軟發亮, 凝視著她優美的細頸, 粉粉嫩嫩的滲了細密汗珠, 薄唇跟著貼上去, 伸舌溫柔地舔舐。
外面的大風呼嘯著撲撞在窗子上, 屋內卻格外靜謐,床頭的檯燈開著,暈黃的燈光朦朦的籠著他們。
她卻是累壞了,感受到頸間密密麻麻的癢意,濕熱的舌尖不斷地舔著她,很是不舒服,不由自主地攀住他,嗓音沙啞的不像是自己:「陸璟琛,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被他一直折騰到現在,偏偏他是食髓知味,怎麼都要不夠。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她,薄軟的唇再次滑上去,吻住她的唇,一隻手逐漸下移,一隻手則緊緊地攬住她的腰,就見被褥猛地往前一拱,引得她低叫出聲,拚命推著他,卻被他折磨得沒有半點氣力,只能從唇齒間溢出一種不滿的嗚咽聲。
他眉梢溫軟,寵溺地攫住她亂動的小舌,眉眼間也惟有刻骨的疼愛。
不知過去多久,她最後累的再也掙不動了,白皙的頸間遍布著啃吮的齒痕,整個人猛地被一陣勒緊,任由他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額上,她的臉頰,還有唇瓣,痴痴地輾轉著。
最後,她想到什麼,努力的動了動眼皮,一爪按住他的臉,綿弱的小聲道:「我要去洗澡……」
因為是初次,沒有任何防護,她得要儘快去把裡面清理乾淨。
陸璟琛便暗啞的「嗯」了一聲,躺到她旁邊起身坐好,再掀開被褥,伸手向她身下一把橫抱起來。
樓下的電視機打開著,點點雜音,夾著老人們的溫聲說笑,長窗外的天已經濃黑的揮抹不開,雨還在下著,敲在花木間刷刷地作響,陸天成和夫人剛回到卧室,她幫他褪西裝,將衣服掛在衣架上,他便去解襯衫的袖扣。
兩人正說著公司里的事情,忽然就聽「砰砰」清脆的敲門聲,指骨敲打在房門上,又加重力道敲了兩下,陸夫人去開門,看清面前的人後歡喜的叫道:「璟琛。」
他站在門外,仍穿著一件白襯衫,完美的帖著頎長而挺拔的身姿,燈光下他俊美的眉眼,如同白玉雕琢,透著清雋柔潤的涼意,黑眸里亦是沒有半點溫度,定定地看著她,再抬腳走進房裡,來到陸天成面前,將手機屏幕點亮遞到他的眼皮下。
陸天成正在解袖扣,看到他走來不由得一怔,隨後望向他遞來的手機,當看見屏幕後,驟然吃了一驚,眉頭蹙緊,沉聲道:「你是認真的?」手便慢慢放了下去。
陸璟琛微微頷首,收好手機。
陸天成只沉默的看著他,他還是亦如從前的平靜,眸色薄涼,下顎的弧線微緊,唇瓣抿起固執的細線,那睫毛很長,透著陰鬱晦暗的氣息,隱約從體內散發出潮濕的霧氣來,寒冷的幾近迫人。
好半會,陸天成才說:「我讓人幫你。」
初冬的雨下得綿長,終於小了些,雨水砸在衣服上濺起細碎的水花,林淮從住院部樓里走出來,之前也是從醫院慢慢走回到家,權當鍛煉,一路慢慢地走著,街道喧嘩的聲音都漸漸地遠去,可心裡卻始終無法平靜,他實在不懂,不明白她怎麼會喜歡那個心理有病的人。
小區門前是寬闊的街道,雨又下的漸急,簌簌的雨聲中忽然響起「噠」的一聲,像是誰踩進水窪里,他猛地轉過身,眼前黑漆漆的,朦朧的雨霧裡什麼也看不清。
猝不及防的,驟然一陣猛力從側臉襲來,他只感覺臉頰一重,腦袋已經摔在水泥地上炸開劇痛,整個人都重重地摔下去。
他眼前一片漆黑,雨水攜著潮濕的寒氣森森的碾過頭皮,寒意悚然,腦中只餘下一陣尖銳的嗡鳴聲,彷彿腦漿被震得晃蕩起來,密緊的雨水不住地砸在額角上,直直砸進腦漿里,一瞬間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他兩手撐住水泥地,腳尖也勉強地蹬著地面,想要站起來,後背又是一沉。
那人用力地揪住他的頭髮,往後狠狠地一扯,牽著他脖頸向後彎曲成扭曲的弧度,還在繼續折著,令他絲毫呼不出氣,他的手開始揮舞著向後猛擊,卻打了個空,隨即,額頭就惡狠狠地撞在地面上!
一下又一下往下撞去!
他的腦袋又被向上一提,鮮血淋漓的臉露出來,額頭上迸開巨大的血口,頭痛欲裂,鼻腔也漫開火辣辣的痛意,艱難地呼吸著,餘光一掃,才發現那人就蹲在身旁,穿著黑色戴帽防風衣,整個帽子將他的臉遮蔽住,而那戴著乳膠手套的手緊攥著伸縮棍。
難怪。
他到底是受過訓練,很快鎮定下來,蓄起全身的力量猛然一個翻身,迅速朝那人的臉捶擊過去,直將人打倒在地。
林淮吃力地爬了起來,抬手摸一摸額頭,指尖下儘是綻開的皮肉,眼底的猩紅頓時沸騰躁動,燒的眼眶灼熱,渾身的細胞都叫囂著暴戾,咬牙抬起頭,就見那人也站起身來,帽子滑落下去,隔著重重的雨幕,顯出他蒼白而俊美的面容。
他瞳孔緊縮,深處的空洞涌著觸目驚心的死氣,眼瞼抽搐著,攥著鐵棍的手指一分一分地收緊,指骨緊繃,迸著「咯咯」的聲響。
林淮已然怒不可遏,惡狠狠地瞪著他,目眥欲裂,硬是從齒間咬出一個一個字:「陸璟琛!我正好要找你算賬!!」鞋底瞬間向前一動,騰起高高的水花,凌厲的拳風筆直地襲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兩個人已經打的不可開交,寂靜的雨夜裡只聽得陣陣悶響,最後扭打成一團。
林淮飛撲過來要壓住陸璟琛,拳頭重重地往下砸,結果陸璟琛一腳兇狠地踹過去,直中他腹部,隨後堅硬的鐵棍暴雨式瘋狂地砸在他身上,砸的骨頭劇痛,又是一棍砸到他的額角,震的腦漿猝然炸開一樣洶湧起強烈的暈眩,身子一歪,就輕易地被掀翻在地。
陸璟琛手肘撐著地面,側臉上有明顯的傷口,還有大塊充血的淤青,因為疼痛,整個面部肌理急速地痙攣,雨水砸進眼睛里也是無比刺疼,逐漸滲出血絲,血色越積越深,他牙齒打著顫,吃力地爬起來。
林淮就倒在旁邊,四肢驀地展開砸進積水裡,急促地呼吸著,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敲打著傷口,火辣辣的痛意裡帶著清晰的脈跳,一跳一跳的發疼,他攥緊鐵棍,剛走出一步,腳尖忽然撞到什麼輕軟的東西。
陸璟琛垂下頭,才發現是一個皮錢包,定然是林淮的。
他彎腰將它拿起來,一打開,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孩嬌麗的小臉,她穿著碎花裙,白膚清透,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能說話,粉唇微彎,一手牽著男孩的手,那個男孩則比她高半個頭,咧著一口白牙。
照片有一些泛黃,他怔怔地看著女孩的臉,然後將它取出來,丟掉錢包,把有女孩的那半邊仔細地一點一點撕下,放進風衣內部口袋。
另半張照片里則是那個男孩,他兩手捏住照片頂部邊緣,輕輕一撕,將照片撕的粉碎往半空隨意地一扔,無數的碎片紛紛落下,卻是浸了雨水而變得濕重,很快墜到積水上,豆大的雨珠砸著水面激起密集的水花,直將照片壓進水裡。
有漆黑的轎車停在不遠處,兩團雪亮的車燈映著車前的雨絲分外清晰,車門旁佇立著一抹清瘦的身影,站姿筆挺。
那人執著一柄黑色雨傘,森冷的空氣似結了冰,無聲無息地覆著他冷漠的眉眼,漸漸凝霜,直到陸璟琛走過來,他眉心微動,眼裡才流露出恭敬的顏色,連忙上前,將傘撐到他的頭頂上,送他坐進後車座里。
保鏢這才收起傘,坐進駕駛室,透過後視鏡看向他臉上的傷口和淤青,說道:「我這就送您去醫院。」
車子在風雨中行駛的很穩,空調吹著暖風,從後視鏡就望見他坐姿挺拔,低著臉,拿起旁邊的濕紙巾仔細地擦試著手指,還有臉上的血水,繼而拿出手機,漆黑的睫毛微垂著,扇子一般覆著蒼白的眼瞼,交織在四下的陰影中,只看他睫尖顫了一下,眸色沉鬱,將手機遞過來。
保鏢的目光立刻掃過去,屏幕上顯示著簡訊的頁面,寫有一句話:我要去找余文笙。
保鏢就點點頭,說道:「好,我現在就聯繫老爺,問問地址。」
晚上九點多,細細的雨絲在飄著,余文笙照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雙手捧著茶杯,剛燒好的開水沸著茶葉升騰起團團白氣,忽聽外面遠遠地響起敲門聲,他一愣,放下茶杯起身走出去,拉開院門。
就看面前的男人毫無表情,精緻沉靜的眉眼,蒼白的臉頰上清晰地顯著傷口,看到他,便對他彎了彎身。
余文笙是絕沒有想到陸璟琛會來,看他身後也沒有人,不遠處只有一輛黑色轎車,前車燈開著,不禁滿臉錯愕:「陸少爺?」半晌,終於會過神來,側身往旁邊一讓,說道:「進來說吧。」
陸璟琛走進去,自覺地換上鞋套,卻是經過客廳一路走上樓梯,余文笙剛關好院門,跟進來便看見他正在上樓,驚得叫道:「陸少爺!」慌地急跑著跟過去。
陸璟琛徑直走進她的卧室里,關門再反鎖,輕車熟路地來到書櫃前,找出之前她給他看過的相冊簿,隨即坐到桌前的椅子里,將相簿放到桌上翻開,然後便開始將她的個人照片一張一張小心地撕下。
余文笙卻急的拍門,大叫:「陸少爺!陸少爺!!」
陸璟琛將她的照片細細地整理好,攏成略厚的一沓,珍重地放進口袋裡,再將相簿放回原位,最後起身向四周望了一望,當看到牆上掛著的藝術照后,湛澈的眸里瞬間發光,亮汪汪的倒映出小女孩甜美的笑臉。
於是,等余文笙拿著鑰匙回到房門前,面前的房門忽然「吱呀」一聲響,陸璟琛面色沉靜地走了出來,兩手抱在胸前,用風衣護著他再眼熟不過的藝術照,飛快的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