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公布】
余文笙還在炒菜, 煤氣灶上放著紫砂鍋,裡面濃郁的湯汁上浮著辛香料,湯汁嘟嚕嚕沸騰著, 牛肉燉的正好。
他炒完了青菜,將綠白油亮的菜片盛到盤子里, 再拿起木勺將牛肉攪了攪,蓋上鍋蓋。
忽的, 耳畔傳來林淮的喊聲:「伯父,我先走了。」
他一愣, 連忙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 走出來:「怎麼這就走了?」就看林淮已經拉開防盜門,粗獷黝黑的手指緊攥著門柄, 微微一震,那臉色蒼白,猶有些在夢裡的怔忡。
聽到他的話,林淮緩慢地轉過頭,說道:「朋友有些急事, 實在對不起,伯父。」
說完, 他彎了彎身, 隨後疾步走出去。
天邊泛上一層墨藍, 漸漸地入了夜。
水泥路兩旁栽著高大的松柏, 還有鬱鬱蔥蔥的灌木叢, 路的盡頭處, 柵欄鐵門緊閉,突然,地面上照來兩束雪亮的燈光,伴著引擎聲越來越近,有轎車正在駛來。
廚房裡光線透亮,暖黃的燈光盈盈的籠著周圍,灶台上擺有兩盤熱菜,陸夫人和趙嬸還在忙碌著餘下的菜式,鍋鏟相碰的聲一直持續著,分外熱鬧,陸奶奶則端起一盤菜先去餐廳,把菜放到桌上。
這時候,門外恰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她心下一喜,連忙走過去開門,客廳也是亮堂堂的,陸天成陪父親坐在長沙發里,說著話,偶爾端起茶杯抿一口熱茶,再放回去,忽聽母親笑道:「是他們回來了!」他怔了怔,也抬頭看過去。
門一打開,立時撲來女孩驚喜的笑聲:「陸奶奶!!」
余青在路上還在猜是誰來了,沒想會是陸奶奶,見到老人家的面容一如從前,慈藹又親和,眼角細細的笑紋,笑起來時熨帖著人的心頭都泛著暖熱,讓她想起高中,去陸奶奶家蹭飯的日子,往往臨走前都會被她塞下許多零食水果。
陸奶奶也是高興,目光轉而望向她身後的人。
陸璟琛卻低著頭,專註地凝睇著面前的女孩,望著她烏黑柔軟的發頂,微抿著薄唇,額前的碎發鬆軟,眉棱修長,一對薄黑的睫毛淺淺地覆著,落下淡影來,清雋的眉眼裡惟有寧靜。
往下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扣著她的手。
余青無知無覺,只是看見客廳里還有人,發現是陸爺爺,更覺得歡喜:「陸爺爺!」老人家忙應了一聲,站起來朝她招了招手,笑道:「還杵在那做什麼?快進來。」
她答應著,牽著陸璟琛走進去,腳踝的傷還沒有好,只能勉強走幾步路,他便主動從鞋櫃里拿出他們的拖鞋,放到她腳邊,然後扶牢了她,看她靈活地甩開腳上的鞋子,換好以後,他再換上自己的拖鞋,將她的鞋子擺正,陪她來到沙發前坐下。
在車上一路顛簸,到現在才能完全放鬆,她長舒了一口氣,好在陸璟琛並不排斥親人,也不會吃醋,只緊緊地跟在她身邊捏著她的手,她徹底放下心,等到陸奶奶過來,就高興地和兩位老人聊天說笑。
後面,肖尋提著他們的行李箱也跟進來,因為只有一個箱子,他直接把它擱到牆邊。
大家都圍坐到茶几前,兩位老人同肖尋也是熟識,熱絡的招呼幾句,知道他幾年前一直在治療孫子的病,這會,陸奶奶看向余青,方才瞧她走路一跛一跛的,不由心疼的蹙眉,問:「你的腳是怎麼回事?」
余青笑得赧然:「沒事的,奶奶,就摔了一跤。」
陸奶奶一聽,忍不住嗔怪道:「這丫頭,真是沒長大,現在都還這麼莽撞。」說著,握住她另只手,綿膩柔軟,依稀還帶著一種沒有長開的稚嫩,叫人不覺心生憐愛,嗓音壓低了下去:「不行的話,咱們明天去趟醫院。」
余青見她緊張的樣子,忍俊不禁,嘴角動了動要說話,驟然腰身一緊,猝不及防地往後仰躺進他的懷中。
四下冷冽的清香籠了過來,無聲地化為蠶絲纏繞住她,交織成天羅地網一樣緩慢地收緊,他下顎埋進她的頸間,目光沉沉地盯著他的奶奶,又將余青另只手奪回來,一起緊緊地攥在掌心裡,用力捏了捏。
那沉黑的眸色里沁著冷意,動作亦是在宣示——這是他的。
原本她和陸奶奶許久未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只是他這一攪合,使得她沒辦法再說下去,整個人都歪倒在他的懷中,心裡氣惱,兩手握住他橫在她腰上的手臂,低喊道:「璟琛!快鬆手!」
他的呼吸溫熱潮濕,漸漸紊亂地撲在她柔軟的肌膚上,並不聽話,雙臂攬著她反而執意蠻橫地一陣收緊,悶悶低哼了聲。
陸奶奶和陸爺爺都打了個愣,陸天成自然也驚住,開始仔細地打量起他這親生兒子,但見陸璟琛眸色清冷,宛如淡白的薄霜浮在沉靜的水面間,沒有半點漣漪,涼薄的令人心驚,能一眼望見裡面的不滿。
此刻他眉頭微緊,面孔間流露出一種戒備的神色,彷彿極討厭有人碰到他懷裡的女孩。
唯獨肖尋一臉淡定,起身去拿水杯,拎起水壺給自己倒杯水。
空氣寂靜的透著絲絲微妙。
余青被他抱著動彈不得,又被這麼多人看著,兩頰不禁發燙,眨眼便紅的能滴出血,耳尖也變得紅潤。
這次回來,她也有想過要宣布他們的關係,但絕不是在這個氣氛下。
驀地「撲哧」一聲笑,徹底打破這樣古怪的氣氛,陸奶奶笑眯眯的,眉眼裡洋溢的喜悅怎麼也掩不住,轉頭一望自己的老伴,臉上全是笑,又轉過來看著他們,說道:「你們也累了,上樓休息會再下來吃飯吧,我和爺爺給你們帶了禮物,去看看去。」
沒等余青作反應,陸璟琛卻是理解過來,直接打橫抱起她向樓上走,她沒有防備,驚地伸手摟住他脖子,後知後覺的,小臉陡然羞得通紅,直接埋進他頸間里,說不出話。
得,這下徹底敗露了。
窗外闃靜的夜色,花叢里亮著一盞盞地燈,光線朦朧,他抱著她小心地放到床褥上,抬手打開床頭的檯燈。
溫黃的燈光緩緩地暈染開,這軟床極大,雪白的被褥間顯出一個禮物盒,小小的,外面裹著淺藍色的包裝紙,還有蝴蝶結陪襯。
余青也發現了腿邊的禮盒,本來還羞惱著,一時就被濃烈的好奇心取代,將它拿起。
床畔忽而一沉,是他緊緊地擠了過來,雙臂摟住她的腰又把她抱住,臉貼上她額角,黏糊糊地蹭兩下,盯著她拆開包裝紙。
盒蓋端起的剎那,眼前赫然出現兩套疊放整齊的睡衣。
她纖細的手指提起其中一件,是件淺灰色的帶帽長袖睡衣,毛茸茸的很是舒服,胸前一抹雪白,彷彿動物白白的肚皮,她眼中爍起驚奇的顏色,將衣領后的帽子拎起來看,驚的眼睛都瞪圓了。
居然是兩隻耷拉著的犬耳朵。
她不敢相信地笑起來,低呼道:「我的天,這衣服……」抬頭看向他,但見他眨了眨眼睛,眼裡瞬間格外透澈,亮汪汪的一片,在她的目光下,明凈柔軟的直能溢出水,雙臂情不自禁更加大力道,湊過去啄一口她的臉,抵著她臉龐輕蹭。
她整個嬌小的窩在他胸前,臉皮又被他蹭起來,便一把抵住他的臉,看了看那衣服,秀眉輕挑,杏眸盈盈狡黠的打量起他,唇邊露出極淺的小渦,隨即伸手去捏他的臉頰,輕輕地又揉又捏,誘哄著:「璟琛,一會洗完澡就穿這個衣服,好不好呀?」
陸璟琛垂下眸,望向她懷裡奇怪的睡衣,乖巧地點了點頭。
晚飯過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床頭柜上的檯燈還開著,燈瓶選用骨瓷制,光滑的倒映出綽綽的人影,金亮的燈光鍍著床頭鋪開一片暈黃。
她正半坐在床上畫畫,捧著畫本,一手握著鉛筆靈活地動著,烏黑的長發自身後柔柔地垂在腰間,耳畔烏軟的髮絲,襯出白凈柔美的小臉,大眼睛眨也不眨,浮出異樣專註的神氣。
四下里靜悄悄的,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面的簌簌響聲,就在這時,浴室的門忽然「咔」的一聲輕輕推開,繼而細碎的腳步作響,越來越近。
她卷翹的睫尖輕顫了一顫,掀起來。
朦朦的暗光下,他站在床尾後面,因為才洗完澡的原因,發間還沾著零星瑩亮的水珠,額前細碎的髮絲,五官白皙俊美,一排薄黑的長睫毛微垂著,還有紅潤的薄唇,像是只漂亮的大犬,眼眸晶亮的氤氳著水意,盯著她眨也不眨,濡軟的充滿了期盼,還有一絲絲彆扭。
他身上毛茸茸的睡衣,寬大的罩著修長挺拔的身骨,顯得更加清瘦,領口處一截瓷白的頸項,勾勒著下顎乾淨如初,兩手緊緊捏著衣擺,身後還有條大尾巴,隱約顫慄起來。
她看得呆了,下意識「嘶」的倒吸一口氣,一把放下畫本,赤腳踩在地板上蹦跳著飛撲過去,他嚇得張開手臂,猛地被她撞得向後踉蹌一步,緊緊抱住了她。
她摟著他脖子,激動地用腦袋去蹭他的臉,鼻端下清新的皂香瀰漫開,伴著一股股暖意滲入毛孔里,從深處蕩漾著酥麻。
太可愛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