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要去讀大學
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靜舟小妖著 很穩。
也很乾凈！
后外點冰三周跳對於職業花滑運動員而言, 可以說是閉著眼睛都能跳的，哪怕蘇宇上輩子練的雙人，他也可以輕鬆跳出來3T。如今重新回來, 只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這個動作就可以輕鬆完成。
成功的三周跳, 並沒有動搖蘇宇的情緒, 他的大腦一直很冷靜，冷靜地計算著自己的步伐, 尋找著節拍，思考著自己的下一跳在什麼時候。
他必須冷靜。
他不能不冷靜！
因為！這個短節目！是他現場編排的！
如果這件事，被此刻場內的兩名教練知道, 他竟然臨場編排節目，一定會嚇得眼珠子掉下來！因為也只有國家隊最資深的選手，才敢說自己能夠現場聽音樂臨時編節目, 就算是普通的國家隊員都做不到, 更何況蘇宇只是一名成績很普通的省隊隊員，他才十六歲！
但是蘇宇重生, 在花滑這項運動上, 他最大的金手指, 就是他豐富到嚇人的經驗！
他看過的比賽、他參與編排的節目、包括大賽經驗，都是他敢來滑單人滑, 還敢去爭世界冠軍的資本！
所以, 他也必須現場編出一個短節目, 至少也是省一級的程度，完成這次的測試。
蘇宇一邊聽音樂，一邊記動作，還要構思下一步的動作，超負荷使用的大腦讓他本來就缺少表情的面部表情更加的冷漠，但是他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僵硬冰冷。
就像是本能。
手臂舒張，身體放鬆，他像是風中的一顆塵埃，隨風舞動。有淡淡的悲傷瀰漫在他的旁，當他朝後滑行，雙目眺望遠方的時候，就好似雙手試圖要抓住什麼，充滿了情感。偏偏又那麼的優雅！
沒人知道他的腦袋正在高速運轉，所有人都被他在冰上那行雲流水的姿態吸引。蘇宇的花滑經驗太豐富了，滑冰就好像呼吸一樣，他可以輕描淡寫地做出自己需要的動作。
……
除了跳躍。
音樂的節奏點再次到來，蘇宇再次跳起。
3S！
后內結環跳三周跳，又被稱為薩霍夫跳！
像伍弋一樣，蘇宇也將薩霍夫跳放在了第二跳上。
冰屑飛揚。
蘇宇在冰上旋轉。
三周。
足了。
落地！
不夠穩。
可能會摔倒！
所有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蘇宇順著那個勁，在冰上轉體了一圈。
完成的不夠乾淨，要被扣分。
剛剛還被蘇宇滑行姿態吸引的隊員們紛紛捏了一把汗，也有人心在里幸災樂禍。
蘇宇的神情不變。
他在跳起來的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跳不好，力量不對，起跳的高度也不夠，他可能無法完成三周的周數。但是豐富的大賽經驗告訴他，哪怕摔倒，也要跳滿三周。因此為了硬擠出一周，他在落地時就發生了問題。最理想的是扶冰，分扣得會少一點，可惜身體失控的太明顯，他根本沒辦法扶冰，無奈之下，只有順著那力量，轉體了一圈，把旋轉的力量卸了去。
看似有問題的一次跳躍。一開始可能會跳空一圈，之後可能會摔倒，但是蘇宇憑藉著他豐富的大賽經驗，將損失降低到了最少。
如果這次一場比賽，這樣的處理方式，至少在這個跳躍上，能夠為他爭回兩分！
也正是因為蘇宇處理的太好的，然而他如今的身份卻能力有限，所以大家都沒有發現問題，只覺得是他失敗了一個動作。
緊接著。
在3S之後，蘇宇竟然直接接了一個聯合旋轉！
這個旋轉動作的完成，簡直堪稱完美！
軸心穩定，速度很快，而且姿態不斷的改變，從蹲踞旋轉變成A型旋轉，最後變成一個直立旋轉。蘇宇站在舞台中間，就像是一朵正在怒放的花，藍色的衣服變成了花瓣，似高山的雪蓮一般，在綻放的剎那，給人以驚詫的視覺享受，恍惚間，甚至隱約聞到了清冷幽靜的花香。
「好！」尹正學忍不住地鼓掌。
這個聯合旋轉太完美了，A級的難度，尹正學甚至覺得國家隊里那些一線運動員最好的發揮也不過如此。
馮超也在吹口哨，黃斌甚至激動的跳起來揮舞著拳頭喊了一聲好！
伍弋睜大了眼睛看著冰上的人，嘴巴微微張開，面容獃滯。
徐嘉憶卻蹙緊了眉心，臉色格外地難看。
無論蘇宇的跳躍是不是轉身了，是不是不夠完美，但是在他的旋轉上，因為太過完美的表現，而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因為。
S隊所有的運動員，沒有一個隊員，可以做到蘇宇那樣的程度。
這個突出的優勢，成為了蘇宇實實在在的加分項！
「還有最後一跳。」所有人都在期待，注視著冰上結束了旋轉后，做最後一跳準備的蘇宇，不約而同地期待他能夠交出一個完美的答卷。
「還有最後一跳……」徐嘉憶喃喃地說著，他詛咒蘇宇重重摔倒在地上。
蘇宇用夏塞步加速。
在最後的樂點中，迎來了他最後一跳。
哦？
是個結環跳，后外結環三周！
再次扶冰！
但是。
沒摔！
沒有摔！
「哦吼吼！」黃斌尖叫了起來，興奮的滿臉通紅，就像是自己完成了這個動作一樣。
其他隊員也在怪叫聲中，鼓起了熱烈地掌聲。
尹正學和劉雲輝也在鼓掌。
劉雲輝的神情里還有些難掩的困惑，無論是旋轉，還是他記憶里，蘇宇的花滑水平根本達不到這個程度，甚至都無法保證后外結環三周跳的成功率。如果不是確認蘇宇就是蘇宇，他真的以為這應該是哪個非常有才華的花滑隊員。自己為什麼會一直沒有發現蘇宇的才華？劉雲輝在默默地問自己，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對伍弋的過度偏心，而忽略了其他的隊員。
尹正學卻很高興，因此他的掌聲又大又急促，比為伍弋喝彩的時候還要開心。
音樂聲漸消。
蘇宇滑到舞台的中間，單手按肩。
鞠躬。
退場。
還沒到出口，黃斌就撲過來怪叫：「哎呦我去！大兄弟！你牛逼了！你牛逼爆了！」
馮超也在說：「高分，絕壁的高分，去參加錦標賽，也有資格爭下獎牌了啊！」當然只是國內的。
蘇宇被他們一左一右地摟住，抬頭就看見了尹正學。
這個時候的尹正學還很年輕，頭髮上一根白髮也沒有，中正平和地面孔，眼睛里卻充滿了野心。蘇宇這次真正揚起了笑容，他記得尹正學在他退役後來找過他，他們一起喝過酒，喝醉酒的尹正學說，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只是國家隊一名普通教練，連國門都走不出去，更不要說感受冠軍教練的意氣風發。
蘇宇覺得這次自己或許可以帶尹正學去國際賽場上看看，看看那個位置。
「尹教練。」蘇宇淺笑著，打著招呼。
尹正學的聲音也很年輕，他說：「優點很突出，缺點也很明顯，我很期待你以後的表現。」
「謝謝，我會努力。」蘇宇知道，正是知道自己的旋轉和步伐很出色，所以才會用出色的旋轉來掩蓋自己跳躍上的弱點。
簡單地交談之後，尹正學就笑著轉身，蘇宇也看向了伍弋。
伍弋的表情其實有點空白，這孩子遇見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時，他的表情會出賣他。顯然伍弋對蘇宇突然變強的能力，表示了不能理解。
「好了，下一個上場。」劉教練在旁邊吆喝，因為出了一個蘇宇，他對其他隊員也開始有了期待，或許大家都是抗壓能力很強，比賽型的運動員呢？
沒人主動，最後劉教練點了周月奇的名字，把他叫了上去。
周月奇的表現……
實在差強人意。
本身能力就不算很出色，年紀輕，抗壓能力又弱，再被伍弋和蘇宇打擊一番，三跳三摔，旋轉也滑的差強人意。
他下來的時候，劉教練沉著臉，然後視線掃過，叫上了張添。
張添滑的比周月奇好一點，事實上張添也是隊里很強的運動員，按理來說，第二個名額最大可能落在他的頭上。但是張添前兩跳也摔了，還是在練習最多，也是他最擅長的3T上摔的。
劉教練的臉臭的不行。
但是張添的心理素質要好一些，抗住壓力，成功完成了最後一跳的薩霍夫跳，結束了他的表演。
最後，輪到了徐嘉憶。
接連兩個隊員，跳出了劉教練最低期待值，劉教練的臉色當然算不上好，但是看向徐嘉憶的時候，還是低聲囑咐了一句：「放鬆，穩。」
「嗯。」徐嘉憶的眼神有些散亂，但他還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嘉憶上場后，他的準備時間很長，在場上繞了好幾圈調整狀態，最後才示意劉教練開音樂。
定住。
準備。
跳。
徐嘉憶在步伐上沒問題，這是基礎。
但是他沒有選擇旋轉，而是一開始就打算來個跳躍，看來是為了在體力充足的時候，更好地完成跳躍部分。
勾手……
一、
二、
三、
咦？
要四周……
這樣地想法剛剛升起，徐嘉憶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勾手四周跳。
沒完成。
三周，還摔了。
「哈哈哈哈！」馮超和黃斌錘著椅背，不客氣地笑了。
伍弋果然來了勁。
也不再鬧騰了，話都少了不少，教練安排什麼他都練，練完了他還會自己練點。
每天結束訓練，蘇宇都會趁著冰場沒人多訓練一會，但是往日一下冰就跑的沒影的伍弋卻留了下來，和蘇宇各佔半邊的冰場，涇渭分明的各自訓練。
尹正學去上了個廁所出來，他知道蘇宇會加訓，正準備找蘇宇聊聊，卻看見伍弋也在邊上訓練，還特別認真。尹正學推開的門又悄悄關上了，眉眼添了幾分笑。
蘇宇加訓不會勉強自己，量到了就會結束。他結束伍弋也結束，兩人一前一後去洗澡換衣服，期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蘇宇奇怪地看了伍弋一眼。
伍弋齜牙咧嘴一臉兇相：「看什麼看，就准你加訓，不准我加訓？」
蘇宇沒理會他，彎腰穿鞋的時候，琢磨出了一些味道。
看來有些事還是要自己想透才最好。
蘇宇之前也偶爾想過，就伍弋這個訓練態度，上輩子是怎麼入選國家隊的？國家隊又不是幼兒園，這種還需要性格培養的隊員，更願意放在省隊里培養，國家隊是上量出成績的地方。現在算是明白了，伍弋被逼到了淘汰的邊緣，「危機感」自然會告訴他該怎麼做。
第二天，伍弋依舊跟著蘇宇加訓，第三天也是如此。
這一階段的成績單出來，男隊又淘汰了一個，女隊一口氣走了四個。男隊還剩下八個人，女隊是九個人。
蘇宇沒扣一分，伍弋也是。
看見分的時候，伍弋笑得得意洋洋，還鄙視地看了一眼被扣了一分的熊濤。
熊濤瞪了他一眼。
伍弋梗著脖子就是一副要動手的模樣。
純熊而已。
眼神刀光劍影，身體不動如山。
「咳！」尹正學不早不晚地咳嗽了一聲，他身邊站著孫賀安教練。
瞪眼大賽結束，兩人揉著酸澀的眼睛，分開走了。
蘇宇也準備走，卻被尹正學勾住了脖子，姿態親昵。
蘇宇也不奇怪，這段時間加訓，偶爾尹正學會留下看他訓練，指點一番。而且尹正學這人有點兒天生的熱情，心大臉皮厚，跟他也不玩嚴師這一套，倒是當朋友般相處。蘇宇更習慣兩人這樣的關係定位，對尹正學也算是和顏悅色的，關係迅速地熟絡了起來。
尹正學低聲問他：「你是教訓過伍弋了？」
蘇宇看他。
尹正學解釋：「伍弋天賦高是高，就是不踏實，其實教練組也在爭議，是好好培養起來，還是送回去再等一年。本來都打算送他回去了，沒想到又認真不少，所以才沒扣他分，留下再觀察觀察。」
「沒有，他自己想通的。」蘇宇認真解釋。他真的一句話都沒說，更沒有任何激勵或者打壓伍弋的行動，也不知道那孩子腦袋裡的彎是怎麼繞的，竟然真讓他繞到了一條正確的路上。想到這裡，蘇宇也挺奇怪的。
「你踏實，年紀大，和他又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多帶帶他也是對的，我其實挺看好你們，要是能留下，記得一定要來我隊里。」
「你能留下人？」蘇宇指的是伍弋，這樣的好苗子，一旦確定留下，有大把的老教練搶，可能成為明星教練，誰願意放棄啊？
「我當然有辦法了。」尹正學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宇，「對了，我說過了沒有，你這人特別老成，雖然和其他人不一樣，但是相處起來挺不錯。」
蘇宇眨了下眼睛，笑了：「沒有。」三十多歲的人了，再像十多歲的孩子一樣活潑，這特么是智商退化吧？
「行吧，你再幫我控制一下伍弋，只要他能留下，我肯定能夠要到人，到時候我專心帶你們師兄弟。說定了？OK？」
蘇宇想起上一世尹正學喝醉了酒說出的話，那份懷才不遇的不甘頹廢，再看看現在滿是理想抱負的朋友，蘇宇臉上的笑容濃郁，點頭算是答應了會進尹正學隊里的事。
至於要怎麼「控制」伍弋？
蘇宇想了想，覺得伍弋認真起來這件事和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所以之前怎麼樣之後就繼續怎麼樣，本來做人靠自覺，都進國家隊了，還需要別人拿著小鞭子在後面抽，誰有那閑功夫！
……
這次的積分貼出來之後，集訓隊的訓練也臨近了尾聲，孫賀安召集集訓隊員開了一次短會。孫教練先是例行總結了這段時間的訓練心得，然後就說到了一周后將會進行一個結業測驗，算是為這段時間的集訓打個分，最終成績會發給各個集訓隊員所在的省隊。同時也算是最後的一次考核，根據名單的分數，會頒發優秀集訓隊員的獎狀。表現尤其突出者，可能會被招收進國家隊！
話音落下，集訓隊里便發出了議論的聲音。
什麼結業測驗，什麼優秀集訓隊員獎狀，都是沒用的東西，讓所有人心動的，是那進入國家隊的名額！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進國家隊的運動員也不是好的運動員。
更何況，在這裡的集訓隊員，都是所在省隊的佼佼者，誰不想更上一層啊？
熊濤咬著下唇，激動的眼睛都紅了。
這次的集訓，他的分數和蘇宇一樣，都是最高的，在他看來，國家隊一定要選人，肯定是在他和蘇宇中間選。
蘇宇是競爭對手！
這樣想著，熊濤偷偷地觀察蘇宇，然後意外地發現，蘇宇的神情是整個集訓隊伍里最平靜的一個，平靜到就好像每天都會進行的訓練指導，不光臉上沒有表情，就連眼神都沒有變過。
熊濤蹙眉，對身邊的同伴低聲說道：「看蘇宇那樣兒，裝的！」
之前擁護在熊濤身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剩下來的人都是能力很不錯的隊員，也不需要去討好誰，但是對積分最高的隊員都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尤其是蘇宇這種完全不合群的類型，肯定是嫉妒恨為主。這人聞言也笑道：「國家隊招人，肯定也是你招進去。」
「我滑的可沒他好。」熊濤謙虛。
「他跳躍是弱項，正式測驗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也挺努力的。」熊濤笑得越發矜持。
「這和努力沒關係，天賦。」
「天賦也還行吧。」
「只能說很一般……」
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著，靠著貶低別人，自信心倒是膨脹了起來，熊濤的眼神里都是自己肯定會被選上的得意，那絲竊喜怎麼都藏不住。
開完了會，孫教練宣布今天的訓練結束，集訓隊員就呼啦啦地往更衣室走。熊濤洗澡換過衣服，和誰都說上兩句，便落在了後面，等他出去的時候，人都快走完。
之前和他「探討」的隊員在大門口等著他，熊濤才一走過去，就聽對方說道：「我剛剛看了一下，蘇宇還在加訓呢，天天都留下加訓，滑給誰看啊。」
熊濤也沒說話，轉身走到了正門口，將門推開條縫看了一眼……就看見蘇宇正滑完一個動作往護欄邊上靠，尹教練則站在邊上用手機拍攝視頻，等蘇宇滑完，就將手機遞給了他，同時低聲交談著什麼。這一幕，像跟刺一樣扎在了熊濤的心上，再走出去的時候眼神陰翳。
「聽說蘇宇是尹教練專門去招來的。」
「嗯。」
「他們好像經常這樣加訓。」
「嗯。」
「蘇宇會不會被內招了？」
「尹正學只是個助理教練，他說話又不算數。」
「不是，好像尹教練轉正了。」
熊濤腳下頓住，看著同伴的目光很嚇人，「真的！？」
「真……真的……我特意去問過。」
……
尹正學雖然年輕，但是在花樣滑冰這個系統里也算是浸淫了二十多年，在國家隊當教練也當了六年，自問見識還是不差的。這些年，這麼多的花滑運動員，蘇宇絕對是他見過的頭一號自覺的。自覺的程度，甚至讓他這個當教練的都有點害怕，怕他訓練過度，留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