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姐姐小心啊
本文首發晉123江123文123學123城, 靜舟小妖著 被選中的四個隊員都好奇地看著兩人, 不明白為什麼蘇宇三言兩語就說服了教練。
徐嘉憶的嘴角瞥了一下,在沒人留意的時候冷笑了一下。
蘇宇感受到敵意, 轉頭朝著那邊看去, 徐嘉憶已經收了嘴角的笑容,他沒找到人, 最後視線還是落在了伍弋的臉上。
伍弋看著他,表情空白正在神遊, 然後像是大夢初醒, 咧嘴笑開, 給蘇宇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歡迎, 一起加油。」
蘇宇深深看了他一眼, 然後將視線收回。
這件事, 就這麼定了。
既然蘇宇也要加入,劉雲輝自然將人留下, 交代一番,什麼時候測驗, 需要考驗什麼,以及這段時間的準備工作。
說到底,就是要表演一套完整的節目,讓對方看入眼了,便也就有了進入國家集訓隊的資格。
只是國家集訓隊。
現在是七月初, 暑假才剛剛開始, 過幾天, 國家隊就會派人過來選隊員。看情況,一個省隊里不超過四名隊員,大約也就是男隊女隊各兩個名額。在國家集訓隊集訓四十天,國家隊的教練基本也就可以看出一個運動員的水準和心性了,可能挑揀幾個進隊,也可能這一批一個都看不上。
至於在全國大賽上表現突出,被教練發掘,也能進去,但是那樣更難。
劉雲輝說完該說的便讓人散了,下一秒,蘇宇的脖子就被勾住。
伍弋咬他耳朵低語:「你這是答應和我組CP了嗎?」
組CP。
不是談戀愛。
蘇宇不明白當初自己怎麼那麼傻,竟然會會錯了這其中的含義,而且差的天差地別。
伍弋沒心沒肺的撩他,他卻當真了。
蘇宇沒有動,就聽見伍弋在他耳邊繼續說:「徐嘉憶要氣瘋了,兩個名額,本來就不大可能有他的份兒,你再來……算了,反正也不靠你,讓他不舒坦,我就舒坦。你就好好練習吧,時間不多了,別到時候比徐嘉憶滑的還難看,就丟臉了。」
伍弋不看好蘇宇,這個時候的蘇宇也確實沒什麼能耐。
蘇宇也不在意。
「不會。」蘇宇很自信,雖然還沒開始熟悉年輕時候自己的身體,但是自己有更加豐富的經驗。
伍弋嘖嘖的笑,也不說話,明顯不信蘇宇。
要說蘇宇這個時候在省隊里的排名……男隊一共二十五個人,他大約排在十五位,中等靠下。
伍弋排在第一名,他比蘇宇小,進隊比蘇宇晚,但是一來就是隊里的一哥,更是比蘇宇進國家隊進的早,成名的也早了很多年。
可惜,少年成名。
蘇宇把伍弋的手一點點掰開,然後將人丟到了身後,下一秒伍弋又黏了上來,不死心地說:「咱們照相吧,就照相,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們不照親密的,並肩的總可以吧?」
「……」蘇宇沒理他。
「其實搭肩膀的就夠了,這個程度妹子們就會尖叫起來。」
「……」
「給個反應啊,群里真的有美女哦,有錢性感的熟女,讀書的蘿莉,應有盡有。」
「……」
「你這人!所以說你無聊呢,跟塊木頭似的,這你都不喜歡?你喜歡什麼樣的?」
「……」
「那得,你不喜歡,我都要了,你就當幫兄弟一把,我真的看上一女孩,是兄弟,你幫我追她。」
「……」
蘇宇覺得煩透了,所以白月光就繼續當白月光吧,灑在床頭上,每天半夜裡出來一次就夠了,幻想和現實的差距,能夠讓人懷疑人生。
他轉頭深深看了伍弋一眼,眼睛微微眯著,眸色漆黑。
伍弋臉色微變,猛地將勾在蘇宇脖子上的手臂收了回來,定定地站在原地,神情還有些茫然地說著:「行行行,我不鬧你,我滾還不行?」
然後伍弋真的一轉身,就跑了,像風一樣。
蘇宇看著伍弋的背影,面色詫異。
他剛剛腦袋裡確實想要讓伍弋滾,但是他確認沒說出來,伍弋卻給出了反應。就像自己說服劉教練的時候一樣,好像有些未知的東西在發揮效果,而自己一無所知。
未知的感覺讓人不太舒服,蘇宇自檢了一下,最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切結束,沒發現異樣,人卻已經走沒了。
蘇宇獨自回走,不再管找不到原因的異樣,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為突然回到這個時間段,即便無法分清楚這是不是又一個特別真實的夢境,但他知道,他必須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記憶。
關於曾經的自己,記憶停留在自己開車的時候。夜深人靜的夜晚,車在城郊的公路上行駛,朋友的父親半夜去世,他連夜便出了門。道路兩邊的路燈漆黑,迎面開來一輛大車,他轉動方向盤讓開了位置,沒想到正前方又有一輛車沖了過來。
所以,自己撞上了一輛正要超車的車嗎?
而自己死了?
蘇宇想到這個可能,心底頓時湧出疼痛,還有幾分悵然。
蘇宇。
King。
被世界譽為雙人花樣滑冰的King,連續拿下了三屆奧運會的冠軍,世界冠軍的獎牌更是無數,然而在他退役的那一年,就這麼死了嗎?
還沒享受過自己退役后的生活,計劃滿滿的人生還沒開始執行,還有自己用汗水爭下的一份不菲身家,就這麼沒了。
真可惜。
真可惜。
真可惜。
也只能這樣嘆息。
畢竟,自己又站在了這裡。
他考慮過,還要不要走上那條老路,畢竟他已經站在了最高處,世界冠軍的獎牌,已經到了運動員的頂峰,他還能做什麼,除非是宇宙運動會。
他的雙人花樣滑冰的征戰之路已經到頭了,成功將世界踩在了腳下。
所以,索然無味。
想過乾脆退役去讀書算了。
或者去別的運動項目試試。
也可以當兵。
自己是Gay,毫無疑問。
無論是滿腹學識的學霸Boy,還是運動場上的健氣少年,以及鐵血的忠誠戰士,都可以,這一次想要找個情投意合的,忘掉什麼見鬼的白月光,好好的重來一次。
可是就在前一刻,想法突然就變了。
自己在一項運動上投注了二十多年的心血,為什麼要放棄?
雙人花樣滑冰到頂端,還有單人呢!
上一世,自己算是大器晚成,等真正站上世界賽場的時候,自己已經過了比單人的時候,身體像是烤熟的麵包,迅速膨脹了起來,與世界單人花樣滑冰裁判的審美大相徑庭,一開始就徹底失去了資格。
可是現在……
蘇宇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才十六歲,十六歲而已,還是個身體未開的少年。
在十九歲之前。
蘇宇給了自己一個期限。
三年的時間,在自己的身體無法控制地強壯起來之前,拿下單人花樣滑冰的世界冠軍的獎牌!
……
回到宿舍的路上,蘇宇已經盡自己所能的整理了這個時間點以前的記憶,現實肯定有很大的出入,畢竟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躺在自己的床上,蘇宇拿出了手機翻看照片、日記、課程表任何可以喚醒自己記憶的內容。黃斌和馮超是他的舍友,在他回來前,早就迫不及待地聯網打遊戲,偶爾會傳來一聲怪叫。
蘇宇上床的時候用眼角瞄了一下,是刀塔,他記得這個畫面,這是一個智能手機剛剛開始流行的年代。
伍弋比蘇宇晚回來了十分鐘,才一進門就嚷嚷著:「好啊,你們聯網不叫上我,快點輸!快點輸!我要加入!」
「滾蛋。」黃斌頭也不回地罵了一句,「你才輸呢,你們全家都輸!」
「不輸我搗蛋了啊!快輸快輸!」
「滾滾滾!」
「哈哈哈哈!」
「卧槽,你幹什麼!」
馮超罵了一句:「伍弋你MB找打是不是,老子的必殺局,就被你攪合沒了。」
「你們不帶我玩。」
「你來晚了叫喚什麼。」
「你們帶我玩。」
「卧槽,你賤不賤啊,信不信我真人PK你!」
「來呀來呀!」馮超等人用腳踹伍弋,伍弋就在人群里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招貓逗狗的,皮的不得了,「打不到我呀!哈哈哈哈哈哈!我就這麼牛逼!哈哈哈哈哈哈哈!啦啦啦啦啦啦啦!」
蘇宇好些年沒被這麼鬧過,正在處理大數據的腦袋隱隱作痛,他低頭看了伍弋一眼。
伍弋明明視線和他對上了,卻更皮了!
「打不到我呀!!啦啦啦啦啦!!追不上我呀!!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硬生生攪黃了這一局。
遊戲結束,馮超等人丟下滑鼠,把伍弋按在床上一陣錘,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叫喚之後,大家又開開心心的一起聯網打遊戲去了。
寢室里終於安靜了下來。
蘇宇捏了捏鼻樑。
記憶里的伍弋是個特別開朗有人緣的人,因為花滑上的天才,似乎賦予了他無窮的自信,所以無論在哪裡,都是最閃亮的那一個,被所有人喜歡。
然而重新回來,換個角度再看,才發現伍弋實際上就是個皮孩子。
而對一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念念不忘的自己……也是夠了。
蘇宇的心終於冷下來了。
但是他失敗了。
可以說,所有的職業隊員在訓練和私下裡,都會嘗試四周跳,這是登上國際舞台的標準,是最好的加分項。可是省一級別的成功率太低了,百分之幾,百分之十幾,哪怕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也是不夠的。要想在國際上爭奪獎牌,成功率哪怕不是百分之百,也必須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徐嘉憶怎麼博?
他有什麼資格博!?
他根本連博一次的資本都沒有,卻貿然地採用了這樣的方式。
於是,就像是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倒的駱駝。
失敗的跳躍,重重的一摔,摔掉了徐嘉憶所有的主意,他慌亂地滑著,甚至忘記了去聽音樂,旋轉轉的亂七八糟,二跳和三跳全摔了。
就這樣,結束了他的整場表演。
糟糕的表演。
尹正學看到後面,甚至已經移開了目光。
這讓結束了測驗的徐嘉憶臉色一暗,回來的路上失魂落魄,甚至無視了隊友的安慰,低頭紅著眼眶,就快步就衝進了更衣室里。
蘇宇聽見馮超在說:「臭的一比。」
黃斌低笑:「以後不敢再瞎嚷嚷了吧。」
「真是不知道折騰什麼,本來資格就輪不到他,沒有伍弋和蘇宇,還有張添呢。張添都沒有說話,就聽到他在叫了。這一巴掌打得太爽,還是他自己打他自己,嘿嘿嘿,年度大戲。」
「那傻逼……」
蘇宇不再去聽了。
男人嘮叨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
測驗結束。
尹正學什麼都沒有說地走了。
其實也沒什麼懸念,除非有人走後門,入選的人已經很明顯。
除了伍弋和蘇宇,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所以第二天,當劉教練宣布由伍弋和蘇宇去參加國家集訓隊的時候,沒人有異議。
這是一次公開公平公正的測驗,所有人都見證了整場比賽,誰贏誰輸有目共睹,如果不是伍弋和蘇宇去,反倒奇怪。
只是黃斌奇怪地用胳膊拐蘇宇的肚子:「誒,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的?」
「就是啊,那個聯合旋轉逆天了。」
「蘇宇,你還是蘇宇嗎?」
「你這些天早上出操訓練,就是在練這些嗎?」伍弋突然開口說話。
蘇宇看向伍弋。
自從昨天測驗完,伍弋就有些沉默,看過來的目光也有些困惑。
昨天的整體表現,其實蘇宇比伍弋強上不少,如果有專業評委來評分,伍弋大約是70多分,蘇宇應該在80分上。這種數據的對比,清楚說明了蘇宇如今的強大。
當然,蘇宇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厲害的,他還要訓練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多的數不清,就連那個聯合旋轉他覺得都還有細節可以修改。
可是在伍弋心裡,卻完全不一樣了。他在隊里一直當第一名,突然有一天,自己根本看不上的人輕鬆壓了自己一頭,換了誰心態也會變化,會疑惑、會質疑、會迷茫,甚至……會有些不知所措。
劉教練正在教練本上寫寫畫畫,聞言抬頭看過來:「蘇宇,你休假也在訓練。」
蘇宇點了一下頭。
劉教練老懷安慰地笑:「大家聽見了,天道酬勤,努力會有收穫的,蘇宇就是榜樣!大家都加油吧,天天懶懶散散地只知道對付我,想要考體大,體育成績也要夠啊!」
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有人在偷偷看蘇宇,黃斌還拿蘇宇開玩笑:「以後你就是榜樣了啊,蘇榜樣。」
魯同在角落裡陰陽怪氣地擠兌了一句:「那也要發揮夠穩定。只不過是一次測驗滑的還行,就好像自己不得了了,滑的還真好看。」
話音還未落下,黃斌就像是一頭公牛一樣撞了出去,揪著魯同的衣領低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有本事你再大聲說一遍!」
「教練!劉教練!」魯同求救。
站邊上的徐嘉憶抓住黃斌的手:「你特么給我放手!」
馮超也撲了過去:「怎麼的!要打架啊!」
「你麻痹,早看你們不順眼!」伍弋擼起了袖子。
徐嘉憶那邊的人也撲了過來。
「夠了!我還在這裡呢!你們想死是不是!」劉教練一聲大吼,氣得怒髮衝冠,「都給我去操場上罰跑!」
「劉教!他們先動手的!」
「是他們先罵人的。」
「我哪裡罵人了!我說話不行啊!」
「你那是說話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
動口不動手。
爭吵。
亂成一團。
蘇宇在劉教練的臉上看見了心力憔悴。
「呵!」不知道為什麼,蘇宇突然就笑了。
重回十六歲,他終於有了一點代入感。
……
因為被選上了國家集訓隊的原因,蘇宇和伍弋就不需要跟訓了,他們需要聯繫家人,準備行李,劉教練還留下他們交代了不少的事項遵守。
蘇宇聽見要聯繫家人,神情有剎那間的怔忪。
在他重生的前三年,他母親就去世了。他父親走的更早,已經走了十三年。因為當時他正在衝擊他人生的第一場奧運會,所以心無旁騖的備戰。家裡人甚至連他父親生病這件事都沒有告訴他,直到他奧運會結束,他才知道他父親走了。
不過就一年的時間,他爸爸就沒了。不知道父親生病,甚至沒能在病床前遞上一杯水,成了他最大的遺憾。
如果,重來一次,歷史還會重演,避不開的結局,那麼至少也要送父親最後一程。
「蘇宇?」
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蘇宇回過神來,看向對面的尹正學。
尹正學笑看他:「發覺你不太愛說話?」
「嗯。」
「性格比較沉穩。」
「……」
「聽說也很自覺刻苦。我最喜歡這樣的運動員,體育運動是一分的天才九分的努力,很明顯,你付出,就有回報,所以不管你以前的成績如何,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
「謝謝,我會繼續努力。」蘇宇點頭。
「尹教練,A市冷不冷啊?國家集訓隊是什麼樣子的?我們能看見國家隊員嗎?是在一起訓練嗎?到了那裡,是你給我們訓練嗎?」伍弋純粹是孩子般的好奇,噼里啪啦地問了一堆,閃亮的眼睛里,興奮無比。
「應該會遇見國家隊員吧,不過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別的地方訓練。」
「他們好接觸嗎?」
「其實都是大孩子,挺好接觸的。」
「會不會有那種,那種……」伍弋想了想,「特別冷傲,特別不好接觸,看起來就高高在上的。」
「沒有的,只要不打擾他們訓練,大家的脾氣都很好。」尹正學為國家隊員解釋。
蘇·冷傲·高高在上·前花滑一哥·宇,沉默著,回憶這個時候會在國家隊里訓練的人。
李濤應該在吧,冉冉應該也在,還有小周,卓兒他們……小燕兒可能沒在,記得他們是同一批進的國家隊,只是這次自己滑男單,怕是要對不起小燕兒了。
蘇宇想著國家隊的那些老朋友,突然就期待了起來。
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就是和這些老朋友一起度過的,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大家陸陸續續退役離開,再想聚在一起很難,甚至小周在後面的五年都失聯了。重生一次,可以和這些朋友再度相聚,算是意外之喜吧。
一場簡單的對話,勾起了蘇宇很多的回憶,所以等談話結束,蘇宇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給父母去了電話。
父母如今都還健在,而且身體健康,得知蘇宇要去A市參加國家集訓隊的訓練,都很是驚喜,話里話外地囑咐,說了一路地話。
最後母親說道:「去集訓隊要不少錢吧?我給你存點錢進卡里去?」
蘇宇想起當年父親去世前,自己還沒有出名,家裡的條件不太好,父親沒有每年體檢,生病後也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就心中一痛。
「不用了,媽,我錢夠了。」
「不行,去A市呢,還是多帶點錢,花不完帶回來就是。」
「媽,真的不用。」
「行了,別說了,我錢存進去,不用你就放著。」
「咱家錢也緊張……」蘇宇還想制止。
母親笑道:「我兒懂事了,竟然參加了國家集訓隊,你能出成績就好,不用擔心爸媽,咱家自己的房子,爸媽都有工作,不需要你操心。乖乖的聽教練話,別受傷就好。」
蘇宇嘴巴張開,千言萬語就匯聚成了一句:「嗯。」
倒是黃斌聽見,驚訝地看向蘇宇,「什麼?你也去啊?你怎麼拿到資格的?」
蘇宇在黃斌的眼裡看不見惡意和貶低,但也正是因為他的神情太過坦然了,所以也正正說明了,16歲的蘇宇還只是個能力很一般的運動員。
蘇宇照實說:「找教練要的。」
黃斌說:「要就要到了?」
「對啊,就那麼要就要到了。」伍弋插嘴,「到了劉老瘸面前說,我想參加選拔賽,然後就給他了。是真的!」
黃斌無語,「卧槽,我也去要一個。」
馮超吐槽:「你就算要到了有什麼用,4T都跳不下來,去丟臉嗎?」說完,他面色微變,看向蘇宇,「沒說你。」
蘇宇眉梢微揚。
4T,是花樣滑冰一種跳躍動作的簡稱,全稱是后外點冰四周跳。這個跳躍動作在國際賽場上很常見,而且是很大的拿分項,不會跳4周,連參加國際大賽的資格都沒有。但是在省隊,這個動作的難度是相當大的,成功率也不過百分之二三十,也就伍弋最為出色,成功率保持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蘇宇看向了伍弋。伍弋作為S省男隊的領軍人物,雖然在大家眼裡足夠出色,卻連爭奪國際賽場門票的資格都沒有。至於更差勁的自己……想要實現夢想,任重而道遠。
等到了食堂,蘇宇才知道,自己去找教練要資格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很多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自己,低聲議論著,像是在看熱鬧。難怪早上就連食堂打飯的阿姨都在問自己,傳話的人像是不懷好意。
大家都在一起訓練,誰是什麼水平,大家心裡都是清楚的。以蘇宇的水平。去參加資格賽?這不是浪費時間嗎?也不怕丟臉!
「喂,蘇宇。」有人叫住蘇宇。
蘇宇看過去,已經記不住對方的名字了。
那人擠眉弄眼的,咧嘴笑開,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但是這動作怎麼看,都和鼓勵沒關係。
「滾你MB的魯同!」馮超罵了一句。
寢室里的人都瞪了過去,就像自己被侮辱了一樣,黃斌說:「你找打是不是?」
叫魯同的也不害怕,笑了一下,把頭轉了過去。
只是這一吵,食堂的目光便大半移到了這邊。
馮超不高興地丟了筷子:「肯定是徐嘉憶那王八蛋故意傳的。」
「顯擺自己拿到資格了唄。」
「真想打他一頓。」
隊友義憤填膺地說著,伍弋突然湊到蘇宇耳邊,低語:「你沒問題吧?我就是覺得你昨天太衝動了,其實就算去了也沒什麼用啊。」
所有人都遮遮掩掩的說蘇宇不行,只有伍弋來了一發直球,蘇宇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質疑。很久了,所有人都說,只要有蘇宇在,就一定可以,必勝!誰知道十六歲的時候,原來所有人都在說,蘇宇,你不行,你根本做不到。
這樣的質疑聲已經很陌生了,陌生到讓蘇宇竟然覺得很可笑。
突然好起來的心情讓蘇宇轉頭看向了伍弋,同樣低聲問他:「如果我可以,拿到了集訓隊的資格,你別沒事粘著我,離我遠點。」
伍弋愣住。
蘇宇看著伍弋茫然的表情,其實也有點怔然,繼而又有些釋然。說他不夠坦誠也好,說他遷怒也罷,他現在很討厭看見伍弋,每一次,一次次地在提醒他,那極其可笑的初戀根本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是自己的臆想!
但是,伍弋的臉上在怔然之後,眉梢突然飛揚了起來,指著蘇宇的鼻子說道:「還說你沒生氣!還說你沒生氣!特么多大一回事啊!氣性這麼大!反應這麼大!你不會是個深櫃吧!」
伍弋指的還是昨天邀請蘇宇偽基那件事。
然而從某個角度來看,他的直覺又準的可怕。
蘇·原36歲·現16歲·從來不敢表明自己喜歡男人的深櫃·宇,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滾!
他深深地看著伍弋。
伍弋愣了一下,把筷子一丟,起身就跑了。
一溜煙的,沒了蹤跡。
留下一眾看熱鬧的人面面相窺。
怎麼回事?
蘇宇一瞪,伍弋就跑了?
嚇跑了?
該不會是去抄傢伙了吧?
大家等啊等,等啊等,伍弋一直沒回來。
真是?跑了?
被蘇宇一瞪就跑了?
卧槽!
於是今天,花滑隊里,繼集訓隊資格表演、蘇宇拿到資格之外,還多了一個蘇宇一瞪天崩地裂伍弋嚇得屁滾尿流的話題。
伍弋作為隊里的尖子,意氣風發,但也鋒芒畢露,背地裡討厭他的人並不少,能夠看見伍弋吃癟,甭管這件事多無聊,也夠人議論一下。
伍弋「滾」了一晚上沒有招惹蘇宇,也可能是打了一晚上遊戲的原因,臨睡前去了趟廁所,又沒臉沒皮的去推蘇宇。
「誒,過分了啊,誰被你瞪了一下就跑了,我是突然尿急,後來覺得出都出來了,就懶得回去了好不好。我告訴你,這次的事情我原諒你,還有昨天的事你也別再生氣了。只要你答應幫我保密,我也不再提,可以了吧?」
蘇宇用看奇葩一樣的目光看伍弋。
說實話,在成年人的世界待久了,確實無法習慣這種三分生氣的方式。成年人的世界,誰也不會得罪誰,表裡不一的,至少維持表面的和氣,至於像他今天說出口的讓伍弋別再靠近他的話,已經算是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然而誰知道,伍弋不但當時不以為意,之後更是不在乎。這是臉皮厚,還是心大,亦或者是……
「你今年幾歲了?」蘇宇突然開口。
「快十五歲了。」伍弋愣了一下,「神經病,你問這個幹什麼。」
蘇宇的表情有些空白,拿起手機又躺回到了床上。
伍弋推他:「喂,你問這個幹什麼?你別以為你比我大,就可以教訓我。喂!蘇宇!」
蘇宇有種抹臉的衝動。
所以自己竟然對一個十四歲的小屁孩念念不忘了二十多年嗎?
……
雞飛狗跳的一天終於結束。
稍微熟悉了床后,這天的蘇宇睡得還算踏實。
只是半夜夢醒,依然怔忪。
就在剛剛,他再次夢見了那隻精靈,在白色的畫卷上飛舞,漆黑的頭髮好似飽吸了墨汁的筆,騰轉飛躍,在畫卷上畫下一道道或輕或重的線條,直至濃墨淡彩的水墨畫卷呈現,精靈緩緩停下,那雙黑眸上,濃長的睫毛瑟瑟地抖著,聖潔般的氣息下,透出某種遙不可及的距離。
夢醒了。
心在狂跳。
他微微偏頭,視線穿過稀疏的蚊帳,落在了對面的床上。
仔細聆聽,還能夠聽見對方淺而沉的呼吸聲。
都是夢。
被時間和距離所賦予的夢境。
所以格外的美妙。
卻都是假的。
接下來兩天無事。
外界的議論聲一直沒有斷過,甚至因為蘇宇獲得的資格有問題,而愈演愈烈。蘇宇只要出門,時不時的就會遇見質疑的目光。但是蘇宇不在意,他每天早起出早操,鍛煉身體的柔韌性和力量,回來之後,就會用手機找視頻研究。正是因為成功過,所以才知道心無旁騖的重要性,彷徨不安永遠伴隨著失敗,他絕不會打無把握的戰。
就這樣,三天假期很快結束,花滑隊恢復訓練了。
因為是恢復訓練的第一天,所以早上沒有操,劉教練只吩咐隊員吃過早飯八點半到冰場。
蘇宇這天一樣早早的起來,只是路過伍弋床邊的時候,伍弋突然撩起蚊帳看他:「你還真是認真,每天都偷偷練習,怎麼樣啊?能搞定嗎?」
蘇宇點了下頭,回答他:「還行。」
「行行行,你去吧,我再睡一會,別給我丟臉啊。」
「……」不過三句,就想讓人收拾他一頓。
早操按照自己的方法保持訓練,獨自吃過早飯,蘇宇決定稍微早一點地去了訓練場。
其實他對自己如今的身體素質也有疑慮。
柔韌性不錯,但是力量很差,完成一個動作的時候,再按照自己習慣的發力,就必然會有誤差。事實上,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上冰,不斷的練習再練習,直到完全控制了這個身體,才能夠說下一步。
可是他沒有時間了,今天上午的訓練結束,下午就要進行測驗,留給他的時間太短。
冰場今天已經開了,守門的大爺抬頭看了他一眼,準確地叫出他的名字。
蘇宇也笑著回應,回過頭來,笑容就消失了。
他在這裡已經可以聽見冰場里傳來的聲音,有人比他還要早的過來,看來想要先偷偷熟悉這個身體的計劃擱淺了。
沒有走正門去看是誰在冰場里,蘇宇先拐去了更衣室。他站在整整一面牆的更衣櫃前,回憶著,然後將鑰匙插進了左邊中間的第三更衣櫃里,扭一下,沒有打開。
將鑰匙拔出來,略微思考,然後又走到了右邊,依舊是中間的第三個更衣櫃,這一次,鑰匙插進去,門打開了。
在更衣櫃里,蘇宇看見了一雙黑色的滑冰鞋。
滑冰鞋很新,應該是今年年初發的,省隊每年都發一雙滑冰鞋,期間如果滑冰鞋出現問題,申請可換。
比記憶要小上一點的尺碼。
將滑冰鞋翻過來,視線在冰刃上掃過,維護的不錯,自己一直有維護滑冰鞋的習慣,因此每次隊里換鞋的時候,自己的滑冰鞋狀態都是最好的。
將滑冰鞋拿到更衣室中間的座椅上,低頭換上。他站起身時,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左邊的第三個更衣柜上,突然回過神來,那個更衣櫃是伍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