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93章
此為防盜章 甫一進京, 她連自己的兄長都沒見, 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 就跪在宗人府里哭訴, 只說她寡居多年,為宗室女贏得美名,到老了卻連唯一的女兒都護不住,寧願死在宗人府里, 免得以後無法面對亡夫。
宗人令是宗室裡面輩分最高的人,皇帝的親叔叔,見侄女兒麻衣素顏, 哭的凄凄慘慘, 也忍不住為她難過,便換了朝服, 去宮裡見皇帝。
信宜的事情, 滿宗室都覺得不妥當, 可陛下聖心獨斷,他們也不好插手, 若是清陽郡主認了, 那也罷了, 可如今她擺明了不配合, 這些老傢伙也不能看著自己家的姑娘被皇后如此欺辱。現在是清陽郡主, 萬一接下來是自己的女兒, 是自己的孫女兒呢。
人人都有兔死狐悲之心。
傅承衍聽聞風聲, 跟在腳後面就去了宮裡面, 走之前還讓人把沈信宜送去了顧筠那裡,反正不管是誰,都不大敢得罪無法無天的靖遠侯千金。
宮中,帝后二人依然是歌舞不休,宗人令求見之時,皇帝吃著小宮女喂到嘴裡的水果,哈哈大笑,皇后穿的清涼,偎在皇帝身邊:「陛下,不見他們好不好,咱們玩的正開心呢,何必讓人來掃興。」
皇帝樂呵呵地,正欲答應,大太監瑟瑟發抖:「陛下,太子殿下也來了。」
皇帝眉頭一皺,臉上就帶了幾分煩躁之意:「他在外頭好好的,跟著湊什麼熱鬧,讓他們進來!」
皇後站起身:「那陛下,臣妾先告退了。」
「退什麼,你是皇后,是他的長輩,他還敢說什麼不成,給朕坐下。」
皇后勉強一笑,披上外衣,坐在皇帝身側,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傅承衍可不會給自己這個繼母面子,他連親爹的面子其實都不怎麼在乎,皇后又想起來,那一年傅承衍羞辱她的事情。
那是很久以前了,先昭惠皇後去世,她被冊封為皇后,看傅承衍這個元后嫡子不順眼,就想欺負他,想著一個小孩子罷了,什麼都幹不了,可是那一次,傅承衍卻直接砸了她的宮殿,當著趕來的宗人令等人的面,直接斥她為妖后。
那樣的羞辱,十年過去,皇后也絲毫未忘。
等到豫王登基,傅承衍便等著被千刀萬剮吧。
傅承衍扶著年邁的宗人令進來,沖著皇帝行禮,聲音淡漠無比:「兒臣拜見父皇。」
「臣拜見陛下。」
「臣妹拜見陛下。」
女子的聲音響起,眯著眼睛的皇帝直起身體,「清陽,你怎麼來了?」
清陽郡主淡淡道:「我自然是為了信宜而來,我遠在清陽之地,沒想到還能得到皇兄惦記,實在是榮幸之至,只是想不到原來皇兄惦記的,是我那唯一的骨血,是我唯一的女兒,是我沈家僅剩的一條血脈!」
皇帝不免有幾分心虛:「清陽,咱們這也算是親上加親,等信宜嫁過來,朕自然拿她當正經的兒媳婦兒看,誰也越不過她去,都是咱們家的姑娘,你還怕朕虧待信宜不成?」
清陽郡主冷冷一笑:「臣妹倒不怕這個,陛下說的有理,本是一家人,也不必講究名位身份。」
「臣妹來此,一是為了信宜,二是臣妹在清陽認了個義子,繼承我沈家家業,只是我沈氏子嗣艱難,我正想跟皇兄求娶二公主瑩玉為側室,為我沈家開枝散葉,陛下且放心,瑩玉貴為公主,身份尊貴,到了我沈家,必定舉家供奉,不使公主受半點委屈。」
傅承衍看向清陽郡主,眼神裡帶著幾分詫異,他也料不到清陽郡主會如此發難,這跟說好的不一樣,不過也確實打了皇后的臉,今日過後,皇后但凡顧念親生女兒一絲半點,就別想打沈信宜的主意。
皇後果然勃然大怒:「瑩玉貴為公主,金枝玉葉,乃是陛下嫡女,豈能去你沈家為妾!」
清陽郡主寸步不讓:「那皇後娘娘怎麼就敢讓信宜為妾的!是不是欺我沈家無人,欺我寡居,無人做主,我今日便在此說了,我身為宗室之女,我背後是整個宗室,你一個外姓之人,休想欺辱於我!」
「清陽,瑩玉是朕嫡女……」
「皇兄,信宜更是我親生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皇兄剛才說了咱們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泥於身份,不用講究身份名位,我的嫡女給陛下的兒子做妾,那陛下的嫡女給我兒子做妾,這不是很公平么?怎麼信宜給陛下的兒子做妾就不講究這些,瑩玉給我兒子做妾反而要講究身份了?還是說,皇兄平日里說跟我們宗室諸人都是一家人,其實只是騙人的?」
清陽郡主咄咄逼人:「若是如此,臣妹自然不敢自取其辱,今日便一頭撞死在九龍柱上,給皇後娘娘,給陛下,給二公主,給豫王殿下賠罪,我的女兒是罪人之女,也不配嫁給豫王殿下,便讓她隨我一同死了!」
清陽郡主說完,便想直接去撞柱子,傅承衍連忙拉住她:「姑母,父皇絕無此意,您千萬別想不開。」
皇帝站起身體,也阻攔道:「清陽你別衝動,朕絕無此意,信宜的事情是朕考慮不周全,只想著讓他們兄妹親上加親,沒有考慮別的,既然你們不願意,朕也不能強迫,就此作罷吧。」
皇帝是真怕清陽郡主一頭撞死在這裡,那若是傳出去,他就不用做人了,整個宗室有女兒的人家,恐怕都要跟他離心,皇帝還不敢賭這一把,宗人令還在跟前,這皇叔雖然年紀大了,可最護短,又疼愛清陽,會做什麼還真不一定,至於二公主身為金枝玉葉,自然不可能按照清陽郡主所言。
清陽郡主道:「陛下聖聰明斷,臣妹十分感激,只是臣妹知道陛下是聰慧之人,若無人蒙蔽聖聽,此事斷不至於如此,臣妹祈求陛下明察,到底是何人,居心叵測,離間我們兄妹之情,致使宗室不和,家中不興。」
皇后臉色一白,連忙爭辯:「清陽郡主這話本宮就聽不懂了,陛下只是想和郡主親上加親,怎麼到了郡主口中,就是有人致使宗室不和了,郡主未免想太多。」
「姑母說的是有心之人,又不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這麼著急幹什麼?難道皇后是惡人肚子里的蛔蟲,連惡人想什麼都知道?」
皇后訥訥閉口。
傅承衍冷冷諷刺,「信宜表妹這次受了這麼大委屈,恐怕親事都要受阻,想出這種噁心點子的人,不是蠢便是毒,蒙蔽父皇更是其心可誅,若讓孤知道是何人,必不輕饒!」
皇帝聞言,啪一聲拍了下桌子,皺眉道:「傅承衍,你想做什麼就直說,不要陰陽怪氣的!」
從來沒想到,事情還能這麼巧合,傅承衍不好好待在東宮,突然跑來靖遠侯府做什麼。
豫王心裡一喜,雖然阿筠執意嫁給傅承衍,可今兒誤打誤撞讓傅承衍聽見了這種話,這位太子爺的心氣高傲之處,可不比顧筠少一絲半點,肯定不樂意娶這樣的顧筠。
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的大概就是豫王這時候的心情。
顧筠很想辯解,可是豫王在跟前,她若是否認了剛才的話,那之前辛苦謀划就傷害不到豫王了,她心裡憋屈。
大不了……就不嫁給太子了,反正傅承衍這麼好,肯定能娶到真心愛他的好姑娘的。
顧筠自認為還不怎麼喜歡傅承衍,雖然她也從來沒有真的喜歡過豫王。
顧筠心思微轉,扭過頭不看傅承衍,只當默認了剛才的話,因著這個動作,她自然也沒有看見傅承衍眼中一閃而過的黯淡。
不過那眼神當真是一閃而過,傅承衍說話時神色自若,「我奉父皇的命,前來詢問你是否願意做太子妃,既然你願意,那我便去找父皇請旨賜婚了。」
顧筠綳不住,驚愕地轉頭看他。
傅承衍便問:「莫非你還是不願意?」
顧筠一臉困惑,忍不住抬手撓了撓頭:「不是,那個,太子殿下,剛才的話您聽見了嗎?」
傅承衍道:「自然聽見了,我又不是聾子,但是我只關心你是不是願意,原因並不重要。」
一旁的豫王已經驚地說不出話來了,這皇兄做事,未免也太不講究了,顧筠都這麼說了,他竟然也不介意。一個男人,怎麼能忍受一頂來自自己親弟弟的綠帽子時時刻刻懸挂在頭頂,稍不留神就會掉下來。
豫王捫心自問,自己肯定忍不了,難怪人家能做太子,這心胸果然非同凡響。
傅承衍看他一眼,淡然道:「你在這裡做什麼,這是你嫂子,老是留在嫂子院子里,像什麼樣子。」
豫王呆住,什……什麼嫂子?剛才顧筠的氣話,說在傅承衍口中,總覺得他是認真的,聽著各種不舒服。顧璇微微勾唇一笑,挽住豫王的手臂,狠狠扯住:「殿下,我們走吧,太子殿下,臣女告退。」
傅承衍正眼都沒有給她一個。
顧璇也不生氣,反而很高興看豫王在顧筠和太子跟前吃癟,這樣豫王總該死心了,顧筠以後嫁給太子,若是他再敢肖想,真給太子戴了綠帽子,怕是要挨打。
豫王同顧璇雙雙離去,傅承衍看向依然獃獃愣愣的顧筠,微不可察地嘆口氣,「你若是沒有意見,孤便去尋父皇下旨了。」
顧筠下意識拉住他的衣袖,咬了咬唇,問道:「殿下……為什麼……?」
傅承衍頓了頓,眼神深邃難辨,半晌開口,道:「靖遠侯權勢滔天,沒有人不眼紅,孤自然也一樣。」
顧筠卻搖頭,「殿下和豫王,和所有皇子都不一樣,爹爹告訴過我,若是天底下有人可以不在意靖遠侯府的權勢,那定然是殿下無疑,既然如此,殿下何必要屈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