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傅承衍身波瀾不驚,彷彿天子的怒氣,於他而言不過是一抹塵埃,絲毫不用在意。
他拱手道:「父皇,兒臣以為,信宜表妹和姑母此次都被人陷害,受了天大的委屈,理應補償,表妹身為姑母唯一的女兒,亦算得上是皇家血脈,身份尊貴,不如賜表妹郡主之爵,以示安撫,以安宗室之心!」
清陽郡主心中訝異,卻還是穩住了心神,一言不發。
皇帝看她實在沒有息事寧人的意願,又不想真的把事情鬧大了,皇后不過是後宮婦人,一心為自己兒子著想,也沒用惡意,鬧大了對她和豫王都不好,若是一個郡主的頭銜,能讓這些人消停,他倒不至於吝嗇,就怕……
傅承衍太了解這個父親了,看著他,「父皇,兒臣以為此事可行,父皇以為呢?」
「太子當真覺得可行?」皇帝淡淡問,傅承衍此言,便是答應替他解決宗室里的矛盾,若是有傅承衍在前面衝鋒陷陣,他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傅承衍道:「兒臣相信,宗室里諸位叔伯都是明理之人,必然不會怨懟父皇。」
皇帝頓了頓,看著傅承衍:「太子所言甚是,信宜是皇家血脈,理應有所封賞,宣金門待詔。」
「父皇聖明。」傅承衍聲音淡淡的,「姑母,您該謝恩了.」
清陽郡主叩首:「多謝皇兄隆恩。」
皇帝卻一陣心塞,從很久以前開始,傅承衍在宗室里的地位,就比他高了,現在恐怕這群人更要唯他馬首是瞻了,只恨自己拿這個無君無父的人沒辦法。
清陽郡主站起身,「既然誤會解決了,那皇兄臣妹便告退了,信宜被嚇得厲害,臣妹要去看著她呢。」
傅承衍道:「我送姑母和皇叔祖。」
幾人走出門去,皇帝的眼神暗了暗,劈手砸了手邊的杯盞,神情陰翳恐怖。
皇后連忙跪在地上,俯身請罪:「陛下息怒,都是臣妾之過,只想著讓豫王和宗室多加親近,沒有考慮這麼多,郡主性情剛烈,實在是臣妾考慮不周!」
皇帝閉上眼:「與你無關,承衍如今越發目無君上了,此事恐怕也是他的主意,只是朕顧及宗室,不好跟清陽撕破臉,更擔心她那個脾氣,真的一頭撞死在這裡,罷了,沈家既然無福嫁女給阿樞,那多的是人願意,傅承衍還能一個個攔著不成。」
皇帝諷刺一笑:「朕倒要看看,這天下是朕的天下,還是傅承衍的天下!」
皇后趴在地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絲笑意,傅承衍再厲害又如何,她的兒子才最得聖心,儲君畢竟只是儲君,如何跟正經的君王相提並論!
「也不知道我娘怎麼樣了。」沈信宜低著頭,輕輕嘆口氣,「我真擔心她。」
「不用害怕,太子殿下跟著郡主,定然不會有事,且清陽郡主是宗室之女,宗人令也不會答應她被人這般欺辱,郡主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顧筠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是考慮考慮,回了清陽,如何跟你的那個郎君談情說愛吧。」
「瞎說什麼呢。」沈信宜臉色微微泛紅,「你還是個女兒家呢,我平日覺著自己臉皮就足夠厚了,沒想到還有你這樣的,太子殿下如何受得了你!」
「他喜歡我還來不及呢,為什麼會 ?」顧筠理直氣壯道,「像我這麼活潑可愛的姑娘,全天下也就一個,那是他傅承衍的福氣。」
沈信宜清咳一聲,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往身後看。
顧筠轉頭,就看見傅承衍似笑非笑站在門邊。
顧筠轉頭看著他,沉默了一瞬,默默捂住耳朵,不發一言。
傅承衍哭笑不得,問她:「掩耳盜鈴,顧筠你覺得有用嗎?」
顧筠只當自己什麼都聽不見,像只鴕鳥一樣埋進了沙土裡,捂著耳朵,一副拒絕聽他說話的模樣。
清陽郡主從傅承衍身後走出來,見狀亦是笑道:「怎麼過了這麼多年,阿筠還是這個這個脾氣,跟個孩子似的。」
顧筠放下手,辯解道:「我才沒有,明明是他不聲不響就出現在我身後,嚇死人了。」
沈信宜站起身迎上去,「娘,你沒事吧?」
清陽郡主淡淡一笑:「你放心就是,不管是誰,都別想欺負我們母女,否則為娘拼了這條命,也不讓他們好過,總之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呀也不必擔心,娘總會保護你安寧的。」
\沒事就好。」顧筠眨眼,「皇后他們做事太不講究了,難為郡主辛辛苦苦從清陽趕過來,若是可以,我也真想欺負欺負皇后,讓她知道,不是誰都能惹的。」
清陽郡主挽著沈信宜的手,含笑道:「你不必生氣,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今日我說了,皇后如何對待我的信宜,我就如何對待傅瑩玉,我光腳不怕穿鞋的,誰敢欺負信宜,就是要我的命。」
顧筠和沈信宜都愣了愣,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傅承衍便將大殿里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又轉向清陽郡主,「姑母,我們在信中說好了,跟父皇說信宜已經定親,屆時我和皇叔祖一起旁敲側擊,總能逼迫父皇讓步,您今日所為,也太大膽了,讓我都心驚肉跳。」
清陽郡主嘆口氣:「敢這麼做,是因為我足夠了解陛下,我跟陛下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情,肯定不敢看著我撞死在宮裡,更不敢擔上一個與宗室親眷不和的罪名,我今天字字句句,他除了心中憤怒做不了別的,反正我一個寡婦人家,他能對我如何。」
她看向傅承衍:「可是承衍,你不一樣,這次的事情,十有七八是皇后沖著你來的,那女人心思惡毒,恐怕你一插手她就能找到地方針對你,既然是我能夠自己解決的事情,何必再把你拖下水,原來的法子把我和信宜摘得乾乾淨淨的,全靠你和皇叔出力,我於心難安,畢竟是自己的事情。」
「姑母,我並不在意這個,皇后奈何不了我。」傅承衍道,「不過如今這樣也好,您一番逼迫,好歹給信宜表妹換了個郡主的名頭,且讓皇后徹底死心,比我們原本的法子好一些。」
清陽郡主握著沈信宜的手:「信宜,今日之事,多虧了太子殿下,你替母親向他道謝.」
傅承衍擺手:「姑母不必客氣,我應該做的,信宜和阿筠本就是好姐妹,之前還幫了阿筠的忙,今次之事我也沒有出什麼力氣,就當是還信宜給阿筠的人情,若是姑母再言謝,我就受之有愧了。」
清陽郡主也便沒有多禮,只是往前一步,握住了顧筠的手,顧筠只覺得手中一涼,低頭看去,便見清陽郡主往她手中放了塊玉佩,那玉佩質地通透,水波流轉,可見是絕世名品,顧筠當即就想退回去,「郡主,這麼貴重的東西……」
「阿筠,你收下吧。」清陽郡主滿臉慈愛,態度卻十分堅決,「我和你母親亦是摯友,本該為你添嫁妝,只是我要回清陽,三年五載不會進京,必然要錯過你和承衍的婚禮,這東西就當是我給你的嫁妝了,你且收好,長者賜,不敢辭。」
傅承衍按了按顧筠的肩膀,示意她收下,對清陽郡主道:「姑母帶著表妹儘快出發吧,省的夜長夢多,清陽天高地遠,給信宜尋一門親事,早早成親了,省的招人惦記,否則皇后那裡,我怕她真的再出什麼昏招。」
畢竟這些年來,皇帝的恩寵蒙蔽了那母子二人的眼睛,皇后沒少做糊塗事。
「我接了信宜,今日就出發了。」清陽郡主道,「來日方長,我等著來日進京,朝拜殿下!」
她輕輕拱手,彎腰一拜,拉著沈信宜便出了門。
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顧筠心裡也略有感慨,「郡主性情剛烈大義,令人敬佩不已,難怪能養出信宜這般的女兒!」
傅承衍雲淡風輕道:「顧筠,第四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