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大公主的笑容都要綳不住了,可還是強撐著道:「情到深處,不顧倫常,不顧天下人的眼光,這樣的感情,還不算情深嗎,我知道趙小姐早就心悅三皇兄,只是何必插/進別人之間呢。」
趙綰綰笑容十分甜美:「不是我要做那令人不齒的第三人,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按照舊制,王妃入府之前,親王須得有側妃,我心悅殿下,甘心做個側室。然而就算是側妃,公主也不能當我不存在,硬說人家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吧,我趙綰綰出身名門,何時連個人都不算了?」
大公主道:「趙小姐出身名門,本是可以嫁給如意郎君做正妻的,何必如此,至於舊制,太子殿下的東宮尚且空無一人,豫王也沒必要真的如此迂腐。」
倒不是她要給顧璇謀利益,而是實在看不過顧筠太春風得意,這邊顧璇嫁給豫王的時候,府中三妻四妾,那邊顧筠嫁給太子,東宮唯有一個她,顧筠肯定要得意壞了。
大公主想起顧筠笑吟吟的臉,心裡就一陣不舒服。
趙綰綰抬起雪白的手臂:「誰讓我喜歡他呢,就讓我做這攔路的石頭吧,畢竟顧二小姐處心積慮需要這麼個人,我也不能讓她失望不是嗎?」
她淺淺一笑:「阿筠,二小姐今天沒來嗎?」
顧筠道:「她比我出門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看見她,許是路上耽擱了吧。」
趙綰綰掩唇:「說不定是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呢,可惜啊……這天底下,牽扯到了自己,哪兒有人真的蠢啊。」
「趙小姐言之有理。」顧筠贊她,絲毫沒有跟顧璇維持姐妹情誼的意思。不過這顧家姐妹一向都是水火不融的,大家都看習慣了,也不覺有什麼。
元如媚看了眼臉色黑沉的大公主,打圓場道:「今兒不是來看梅花的嗎,怎麼都坐在這裡說起話了,梅花一年才開一次,這可是最要緊的事情。」
「元大小姐說的是呢,這梅園的花就是開的好,瘦而不弱,傲骨錚錚,比那花市上賣的富貴梅要好多了。」同樣沒牽扯剛才話題的人亦應和了一句,「梅花絕色,既然是賞梅,總要有點名頭才是,不然傳出去讓人笑話咱們,看個菊花就是看個菊花,看個梅花也就是看個梅花,如同牛嚼牡丹,不知所謂。」
元如媚同她一唱一和:「如此,我覺得倒不如以梅花為題,大家作詩,評個高低上下。」
在座的大家閨秀都是文采斐然的人物,並不會有人怯場,聞言紛紛應和,都站起身,問道:「不如元小姐定個章程?」
元如媚道:「我算哪個牌面的人物,還是交給公主吧,大公主您看?」
大公主感念她為自己解圍,便順水推舟道:「如媚想法很好,依我之見,也不必太拘束了,大家就隨便好了 ,有成品即可,既然是玩樂,可不許互相笑話。」
「公主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如媚和阿婷都是才華卓絕的人物,我還擔心差的太遠,被人恥笑呢。」
「這是什麼話,咱們小姐妹又不是要考狀元,隨便一玩罷了。」這位說話的,便是那人口中的阿婷,陳太傅之女,陳婷。
那位傳言中,陛下給太子殿下看好的太子妃,陳家小姐。
顧筠抬眼看了看她,心裡有點不大高興,並決定回去問問傅承衍,這位陳小姐是怎麼回事。
她的目光轉瞬即逝,自然也沒有捕捉到,陳婷回頭亦看了她一眼,目光莫測。
大公主親手點了一炷香,道:「一炷香時間為限,到時候大家到各自位置上,寫出自己的,咱們評個高低。」
眾女紛紛應答,皆走進梅林中,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著心中想法。
顧筠坐在原地沒動,辛姑娘問她:「你怎麼不去看花。」
顧筠托著腦袋,無奈道:「不用去,我隨便寫兩句就行了,反正也是墊底的命,到時候就希望大家嘴下留情了。」
大公主瞥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些許不屑來,粗鄙!
顧筠抬手給自己斟茶,其實作詩這種事情,她真心很羨慕,小時候也想著好好學了,可是沒辦法,她的性格全盤隨了父親靖遠侯,天然沒有這個才能,跟著先生學了幾年完全沒有進益,甚至把先生氣的大呼晚節不保。
她就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放棄,每當遇見這種場合,只好默默坐著看別人炫耀。
她……只要不被嘲笑就好了,不過今天主人家的宴會就是沖著她來的,估計逃不掉,命途多舛,時運不濟,活的辛苦。
顧筠深深嘆口氣。
一炷香的時間彷彿一下子就過去了,顧筠發了會兒呆,回神就看見一群人湊在一起,對著一群紙張指三畫四的,看上去非常認真。
顧筠不大舒服地換了個姿勢,托腮看著,一幅置身事外,與她無關的樣子。
大公主回頭,含笑道:「阿筠,你的呢?」
顧筠兩手一攤,十分無賴:「我不會寫,還是不要侮辱這高潔的梅花了。」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大家都寫了,豈有拋下你的道理,我們準備把今天的詩集成冊子,刻印出版,單單少了你就不好了。」
顧筠道:「還是別了吧,各位姐妹才華不俗,出了冊子也是人人爭強的,我何必拉低大家的水平。」
「阿筠是不給我們面子嗎?」大公主咄咄逼人,「大家都等著你的作品呢?」
「是啊,阿筠寫吧,反正都是玩笑,好不好的也沒人笑話你。」
顧筠被逼無奈,提起筆看著眼前的宣紙,只覺得像是見了洪水猛獸,苦著臉,就是不知道寫什麼。
看著顧筠皺成了苦瓜的臉,。大公主只覺得神清氣爽,扳回一局的快樂令人喜悅不已。
所有人都看著顧筠,等她寫出來所謂的作品。
顧筠知道這些人有一大半都在等著看她笑話,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早知道剛才找個借口走了多好。
「你們果然是在作詩嗎?」男人的聲音響起來,顧筠眼睛一亮,拋下筆,笑眯眯道,「是啊,殿下幫姐妹們看看吧。」
來人是二皇子,他站在身後,正翻看著桌子上的宣紙。
大公主厭惡地皺眉,道:「二皇兄怎麼過來了?」
「我們在旁邊喝酒來著,結果聽見有人說你們這邊在比賽作詩,一時好奇就過來看看,皇兄和幾個皇弟在後面跟著,我跑的快,先到了。」他拿起一張紙,「這是誰寫的,果然精妙絕倫,天下靈氣皆聚於女兒家,這話果真不錯。」
大公主看了一眼:「這是如媚的,如媚的母親是本朝第一才女,她的文詞當然不俗,不過我們正在催阿筠呢,這丫頭又想逃過去,這次可沒有這麼簡單。」
二皇子失笑:「阿筠的文采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何必為難於她,這可是靖遠侯的親閨女,脾性絲毫不差的。」
「殿下也笑話我。」顧筠無奈道,「我實在是寫不出來,算我求諸位姐妹了,饒我這一次吧。」
「饒不得,我可不想被人說欺負你,顧璇今兒也不知道為何沒到,到時候冊子上大家都有,單單少了你們顧家姐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們,我可不擔這樣的罪名,阿筠隨便一寫就是了。」
二皇子道:「你還是快點寫吧,不然待會兒皇兄過來,你就要當著他的面來寫了。」
那才叫丟人現眼呢。
顧筠微微沉默了一下,嘆口氣,「好吧,我寫。」
「怎麼,阿筠也學會寫詩了,當真讓人驚奇。」傅承衍的聲音非常好認,低沉悅耳,如同瓷器落在地上,鏗鏘有力。
顧筠可憐巴巴看著他,像小孩子一樣告狀:「承衍哥哥,有人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