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傳道
王乾帶著王靈來到了村子的最西邊，最西邊有一座黑色石頭搭建的石屋。石屋很普通，房子兩三間。石屋前方有一個小院，小院中栽種著一株柳樹。柳樹蒼老，樹皮發黑、褶皺、開裂。
老柳樹下有一塊青石，青石上坐著一位老人。老人年齡很大，白發都已經全部掉光了。
王乾帶著王靈來到了小院中，走到了柳樹下、王乾躬身對著坐在青石上的老人拜了拜，道：“九叔，我來看你了。”
王靈也急忙向老人行禮拜了三拜，抬頭打量著老人。不知道眼前這位老人經曆過了多少個歲月的洗禮，臉龐上密密麻麻布滿了褐色的老人斑，看起來有些恐怖。這時老人心有所感，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了，靜靜的打量著王靈。
王靈啊的一聲驚呼了出來，因為他看到了老人的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麽樣的眼睛？
雙眼中隻有眼黑，沒有眼白，漆黑一片，猶如兩個黑色的旋渦。
“小娃娃，你過來。”老人開口，聲音滄桑，就似那老樹皮在摩擦。
王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老人的身前。
老人伸出了那雙枯燥的手巴掌向王靈的臉龐摸去，老人手巴掌移動的速度很慢，王靈的眉、眼、鼻、口都被摸了一遍，最後老人的雙手移到了王靈左手五指處，片刻後，收回了手掌。
覺察到了老人的異樣，王靈頓時明白了，眼前這位老人的雙眼瞎了。
“村長，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我這個老瞎子。”老人用那雙瞎眼望著王乾，問道。
“九叔，您還是叫我小乾吧。”王乾苦笑，坐在了老人身旁。
王靈聽在耳中心驚，爺爺今年都已經有一百一十歲了，此刻爺爺卻讓麵前這位老人叫他小乾，那這位老人的年齡又該多少歲了？
這位老人名為王山，是村中年齡最大的一位，今年已有一百三十歲的高領，他乃是王乾的九叔。王山乃是一百年前家主王辰最小的一位弟子，王山也是王乾他們那一輩人的老師。
王山擺手，道：“你是村長，我理當敬你。”
“那封印在血棺中的惡鬼怎麽樣了？”王山詢問。
“九叔，那惡鬼法力高強，一直都在反抗，我們短時間內還無法擊殺它。”王乾歎息，臉有羞愧之色。
“這不能怪你們，當年家主有說過，那惡鬼乃是天外來客，沒有特殊的機緣是殺不死它的。”王山歎息了一聲，道。
“天外來客！九叔，你可知那血棺中的惡鬼到底是什麽模樣？”雖然同樣的話語王乾從九叔嘴中聽到過很多次，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知道那惡鬼真麵目的人都已經死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是家主。”王山說道，當年那一戰那道行尚欠，並沒有去參加，所以才活到了現在。
“村長，這娃娃就是你的孫子，那個鬼胎？”王山的一雙盲眼轉向了王靈，問道。
“九叔高明，單憑摸骨就已經斷明了小靈的身世。”王乾道。
“你這孫子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天大的際遇，他身上繚繞的陰氣有所改變，而且他那蒙蔽的靈智也已經洞開了。”王山說道。
“九叔果然還是寶刀未老，此等眼境讓我們羞愧。”王乾感慨，如果不是當年九叔發生了一些意外，村子的處境會比現在要好上很多。
“小靈，將你的際遇說給九爺爺聽聽。”王乾對王靈道。
王靈開口，將自己遇到王辰家主顯化的事情再次講了一遍。
聽完了王靈的講述，王山沉默許久，最終一聲長歎，道：“赤子之心方可得妙法，這麽簡單的道理我們誰都懂，但是我們都做不到，最後卻是一個渾渾噩噩的小娃娃做到了。”
“九叔，我今日前來找您有兩件事需要您幫忙。我族鎮族秘法九字陰陽之術已經得到了，我想請九叔為我們參悟。”王乾拱手道。
“九字陰陽之術乃是我們王家的鎮族之法，傳聞九字陰陽之術是天外傳來的，在我們整個王家的曆史中除了祖師修成以外，其他的曆代家主長老都未大成。”王山搖頭道，他並沒有因為找到了九字陰陽之術有多麽大高興，反而臉上的憂愁更重了。
“九字陰陽之術是天外傳來的？”王乾吃驚，他這也是第一次聽說。
“九字陰陽之術深奧無比，即便我們現在得到了，想要在短時間內參悟透，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也隻能盡力而為。”王山低語，關於九字陰陽之術的來曆，他也說不清楚，他聽到的也是傳聞，知道他來曆的人都已經死了。
“現在也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王乾心中稍微有些喪氣，最後搖了搖頭，躬身對王山拜謝。
“第二件事是王靈背負我王家的傳承與希望，三月三又即將來臨，我想請九叔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裏教導王靈。”王乾請求道。
“我本已是將死之人，能夠在死之前為王家做點事，我很開心，你就把這娃娃交給我吧。半個月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是基礎的東西他還是能夠學會的。”王山點頭答應了。
王乾與王山在柳樹下談論了許久，最終王乾起身對王靈道：“小靈，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裏你就跟著九爺爺學習，切記不可偷懶。”
“爺爺，我會的。”王靈握拳，大聲應答。
“九叔，小靈我就交給你了，如果九字陰陽之術你有什麽參悟透的地方就傳話給我。”王乾再次對王山拜了拜，大步離去。
“小靈，你想變強？”王山詢問王靈。
“九爺爺，我想變強。因為我隻有變強了，我才能夠為自己逆天改命，我才能夠活下去。我隻有變強了，我才能夠保護好我的親人，才能夠背負王家的使命去救更多的人。”王靈大聲回答。
“是啊，如果連自己的小命都沒法保證，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好，如何去完成使命，如果救更多的人？”王山長歎了一聲，臉上有哀傷之色。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子，我來為你傳道、解惑。”
“謝謝九爺爺，謝謝師傅！”
王靈磕頭拜謝。
日落星升，黑白交替，在那小院的老柳樹下，一個白衣少年，一位雙眼已瞎的老人。老人講道，少年垂首聆聽。
這一日，講道完畢，王山閉目輕聲道：“小靈，你十八年來靈智蒙蔽，現如今靈智洞開，心境純淨，道法自然，一日千裏，大善。”
王山每日裏為王靈講解的都是一些最基礎的東西，最基本到人與陰魂惡鬼的本質區別，上香敬拜最基本的禮節、手法，各種符籙、法咒最基本的起勢與落筆等等。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王靈雖然每天都是呆在小院中學習，但是村中那種壓抑感卻飄到了小院中，那種壓抑感讓人喘不過氣來，那是一種暴風雨即將要來臨的前兆。
王靈就如那幹涸已久的大海，如那幹枯的海綿，不停的吸取知識，一天、兩天、三天，眨眼間就過去了十四天。
今天已經到了三月初二，這天清晨王山把王靈叫到了身前，輕聲道：“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小靈，時間雖然短暫、急促，但是為師已經把所有的基礎東西都教給你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悟，去修行了。”
“師傅，我記住了。”王靈重重的點頭，王山這十幾天所教的東西他都已經囫圇吞棗的都記在了腦海裏。
“九字陰陽之術深奧無比，我也不能幫你，能有多大的成就就要看你個人的造化了。家主說得對，隻要你一直保持一顆赤子之心，你就離大成之日不遠矣。我的大限已到，你去找你爺爺吧，他會有安排。”王山垂目，臉上帶著微笑。
“師傅！”王靈心驚，大聲呼喊。
“你，去吧，你我師徒的緣分到此已盡！”王山輕語，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
當王靈來到禁地石屋前時，王乾已經在那裏等著他，王乾輕聲道：“你也不要難過，你師傅大限已到，遲早是要走的。他既然傳道於了你，你就要好好的傳承下去。”
“我一定會的。”王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爺爺，那封印在血棺中的惡鬼怎麽那樣了？”沉默了片刻，王靈詢問。
“那惡鬼你無須擔憂，由我們這群老家夥在對付它，它活不了幾天的。”王乾輕聲道。
王靈咬了咬嘴唇，靜靜的望著王乾，他知道爺爺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他。
“爺爺，三月三馬上就要來臨了，你說今夜我們挺得過去嗎？”王靈詢問，一臉的擔憂。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我們參悟九字陰陽之術有了一些成就，我們現在的把握比之前要多了三分，你就不用擔心。我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立馬去做。”王乾說道，不願王靈多問。
“爺爺，什麽事？”
“我要你去準備一百零八盞天燈，在今天太陽下山之前在每座墳頭上都點上一盞天燈。”。
“天燈·····，我知道了。”王靈答道，看了石屋一眼快速離去。
“哎，三月三，陰盛陽衰，陽間邪物法力大增，這一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渡的過去。”王乾靜靜地望著王靈的背影，許久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