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愛的人
此為防盜章, 購買不足30%請於明日刷新閱讀 「唉,我說錯話了。」張東旭抓了幾下自己的頭髮,滿面愁容, 「我好像把未來嫂子給罵了。」
劉峰滿面茫然。
什麼玩意, 從哪蹦出來的未來嫂子?
正趕巧, 一行人剛集合, 遲軟便抱著相機回來了,她打眼一看辭野, 又見旁邊李辰彥, 不禁愣了愣。
幾乎是下意識的, 遲軟側首看向張東旭, 面色複雜地與他對視。
半晌, 她用唇語悄悄示意——
小兄弟,對不住。
張東旭:「……」
這委屈他有點受不了。
他提心弔膽, 生怕時歡暴露什麼, 然而時歡卻給足了面子,與李辰彥談笑間,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爾後便是乘直升機回國, 遲軟自動給時歡空出了辭野身邊的位置,擠眉弄眼地給她示意。
時歡想起在醫務室發生的種種,左肩傷口明明已經包紮好, 卻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也給遲軟擠眉弄眼, 傳遞自己並不想坐過去的訊息。
誰知遲軟誤以為她是不好意思, 便爽快地將她給拉了過來, 強行按在辭野身邊,末了還意味深長地拍拍她,比了個大拇指。
「……」時歡對這女人簡直沒脾氣了。
哮天多年不見時歡,此時正黏著她不放,親昵得要命。
辭野不經意側目時,便望見時歡斂著眸,垂手逗著哮天,她唇角微彎,眸中漾的滿是溫柔,纖長黑睫略微顫動,在她眼瞼處掃下一排清淺陰影。
美得近乎不食煙火。
辭野長眸微眯,不知怎的便想起多年前的某段日子裡,時歡在陽光下,也是這麼同哮天玩樂。
哮天是被時歡救回來的,彼時它還是只奶狗,遭人為傷害棄於路邊草叢,她將它從生死邊緣拉回,並好生照料著。
他那時整日忙於部隊訓練,疲憊又煩悶,唯一稱得上支撐的,便是時歡與哮天。
在那段晦暗無光的日子中,他曾擁有過她。
如此,也變得想要再來一遭。
「時歡啊,怎麼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通知一聲?」李辰彥抱胸看向時歡,隨口道,「這麼突然,都沒法給你弄接風宴。」
時歡啞然失笑,擺了擺手,「這有什麼,有空一起喝酒就行。」
語罷,她似笑非笑地對身旁辭野道:「辭隊到時也要來啊,給個面子。」
辭野聞言揚眉,淡聲:「怎麼能不給。」
時歡不過隨口一說,想不到辭野還真答應了,她當即便是微怔,突然沒應聲。
李辰彥拍拍手,笑道:「正好,我們這結束任務后就是休假了,時歡你回國有事沒?」
她回國后倒是清閑。
只是這接風宴……難不成真的要辦?
時歡正思量,遲軟便已出言敲定,「她回國后除了回家什麼事兒都沒有,悠閑得很。」
「那就行!」李辰彥聽見這答案,心滿意足道,「過段時間我們就找機會拼一桌。」
辭野略微頷首,「可以。」
時歡硬著頭皮,「行啊。」
她應完聲,便側首望向辭野,眉眼間皆是似有若無的笑意,「不過辭隊這大忙人一個,居然還給面子來參加我接風宴啊。」
辭野輕笑,坦然與她對視,一字一句:「那得看是誰。」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說她時歡是特例。
張東旭見此,便想挽回一下局面,忙對時歡道:「時歡姐你這就想多了,忙算什麼,對於我們辭隊來說,情義最重要。」
時歡聞言深以為然,隨即便伸手拍了拍辭野的肩膀,「對,別看辭隊這麼冷漠,其實我知道辭隊是那種特別重情義的人。」
張東旭:「……」
這話怎麼聽著有點兒耳熟?
他正在內心嘆息,卻見自家隊長看向自己,隨口提醒道:「感情錯了。」
感情錯了?
如果不是情義,那是……
張東旭琢磨了半晌,爾後小心翼翼地打量幾眼時歡和辭野,低聲猶豫道:「那是情愛?」
他話音落下,全場陷入沉默。
辭野沒想到張東旭會是這個回答,當即便愣了愣,有些失笑,卻也沒否認。
「不不不,情愛是公認的精神錯亂。」時歡擺手替辭野否認,一本正經道,「我覺得辭隊挺冷靜的。」
說話一套一套的。
遲軟聽完時歡的說法卻是禁不住搖首,心想這丫頭前腳剛說人「為情痴為情狂,為情哐哐撞大牆」,後腳就夸人冷靜。
簡直是造孽哦。
李辰彥不作言語,只餘光瞥向辭野,不免心下複雜了些。
究竟是不是「精神錯亂」,怕是只有當事人清楚了。
而辭野身為當事人,自然是清楚的。
辭野闔目歇息,神色清淺,並未作聲。
那份清醒,從他初遇時歡那天起,便保持至今。
她讓他心心念念,經年難忘。
他曾因此懷疑自我,去翻遍所有藥方——
似乎無藥可救。
*
正式踏上故鄉領土時,已經入了夜。
那久違的悶熱空氣,的確屬於A市這小火爐。
多年未歸,不想這A市的夏日依舊見不得半分清涼。
時歡打了個哈欠,疲憊之餘還是想著先回家看看二老,她回國的事尚且未同他們說,還想著給個驚喜。
接過張東旭遞來的行李箱,她低聲道謝,剛揉了揉朦朧睡眼,便聽李辰彥道:「你們幾個回去休息,這大半夜的不放心,我和辭野把她們兩個送回家。」
隊員們應聲,便各自拿著東西離開了,張東旭臨走前還不忘憂心忡忡地打量幾眼時歡,最終還是被劉峰扯走了。
部隊這有現車,李辰彥剛開始還想開,但辭野顧及他近幾日沒休息好,再加上剛下直升機,便沒讓他上駕駛席。
李辰彥心知自己狀態不太好,便也沒再要求,坐上了副駕駛,準備待會兒跟辭野交替駕駛。
遲軟靠在後座便開始小憩,她生物鐘准,到時間就困,時歡上車后同二人道了聲謝,辭野沒應,李辰彥示意不用。
興許四人都是乏了,一路無言。
遲軟家在市區比較近,她先下車離開了,爾後便是時歡。
時歡今晚回父母家,在A市下面的縣城,從市區開車過去需要點時間。
到家門口時,辭野幫她將行李拎下車,遞給她,時歡愣了愣,後知後覺地道謝接過。
四下寂靜,此時已是深夜,繁星明月高掛天邊,路旁行人稀少。
時歡不知怎的,突然就放鬆了些許,不同於先前的緊張心虛,她此時面對辭野時,已經平靜不少。
人到晚上就容易變成感性生物,時歡又是個率真性子,於是她便抬首,一瞬不瞬地與辭野對視。
辭野眉間輕攏,正欲開口問她怎麼了,便見她紅唇微彎,輕聲問道,「辭隊,你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
辭野聞言默了默,半晌他輕笑,長眸微眯,卻並未作答。
「進去吧。」
他只輕聲,眸中波瀾不起,「下次見。」
時歡:「……」
行吧,不回答就算了。
反正她是不會好奇的。
想罷,她乾脆回身拎著行李箱走向單元門口,聽身後辭野道:「晚安。」
「晚什麼安,」時歡一個沒忍住,頭也不回地悶聲道,「你迴避話題簡直讓我夜不能寐。」
辭野嗯了聲,低沉嗓音似是染了笑意,「那就好。」
時歡驀地止步,回首不可置信地望著辭野,卻見他已背朝她走向車身,打開車門,正欲離開。
見辭野這麼從容,時歡突然懷疑,方才是她的幻聽。
她甩了甩腦袋,奇怪自己怎麼在辭野面前就神志不清的,沒再多想,便拎著行李箱上了樓。
敲開門后,迎面便是身穿睡袍敷著面膜的時母,語氣很是不悅:「之前就跟你們物業說……」
話說一半,她便看清了來人,登時啞然。
「媽,你越來越漂亮了啊。」時歡說著,笑眯眯走進家裡,環顧四下,「我爸呢?」
「你爸在書房。」時母這才反應過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忙關好門過去接她行李,嗔怪:「你這丫頭,回家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我不是想給你們個驚喜嗎?」
時歡正笑著,時父便聞聲從書房走出,見到自家閨女后,他愣了愣,剛開始還有些狐疑,上前確認后,才敢相信五年未歸的女兒回家了。
時歡見父親這模樣不禁有些發笑,眼睛卻也酸澀了些,她伸手抱了抱他,整個人突然疲憊得很。
如同旅人在異鄉中倉皇輾轉經年,回到故鄉,終得以褪去滿身風塵。
時歡輕聲道,嗓音有些沙啞:「爸,我回來啦。」
——她回來了。
她終於,又踏上這故土了。
隨後他俯身靠近時歡,二人的距離倏地拉近,時歡猝不及防,也沒來得及給出什麼反應。
她清晰地聽見自己那逐漸躁動的心跳,思緒也逐漸開始混亂,腦中陷入短暫的空白。
辭野盯梢著她,將這小姑娘的糾結與慌張盡收眼底,他低聲輕笑,略一傾身,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
「時歡,我們來日方長。」
他說話時,曖昧的氣息拂過耳畔,彷彿有電流經過身體,一陣酥麻。
時歡聞言頓了頓,半晌她眨巴眨巴眼睛,半句話都沒吐出來,也不知是無話可說還是怎的。
彼時辭野已經從容地正過了身子,他正欲回身離開,卻被時歡給扯住了衣角。
辭野長眉輕挑,側首望向她,只見她神情似乎有些糾結,躊躇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般抬首對上辭野的視線,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所以說,重點是『日』嗎?」
辭野:「……」
辭野只覺太陽穴突突的跳,好容易才平復好了氣息,他抽身一把甩上車門,對司機冷聲道:「送她去洸和花園,謝謝。」
也許是因為辭野的氣場太冷,司機便忙不迭點頭,當即發車駛向了目的地。
車內,時歡無趣地撇了撇唇角,雙手抱臂百無聊賴地靠在車座上,在心底嘆了口氣。
唉,不就稍微開了個玩笑么,又擺冰塊臉。
五年不見,辭野還是那麼悶騷啊。
這麼想著,時歡的唇角又有些無可抑制地略微上揚,她突然想起辭野方才說的「來日方長」,不禁怔神了一瞬。
來日方長……他是什麼意思?
時歡百思不得其解。
她以為,多年後重逢,辭野對她應該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然而辭野的行為卻與她想象的大相徑庭,不但不迴避,反而是在接觸她?
時歡發現,自從她回國遇見辭野后,她心底的疑惑便越來越多了。
可憐時歡這種什麼事都喜歡攤開說的耿直性子,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成功控制自己沒去問辭野他到底什麼意思。
真是快憋死了。
時歡念此便長嘆一聲,司機等紅燈時有些無聊,便問她:「小姑娘,你和你男朋友不錯啊,相處挺有趣的。」
「我和他?」時歡聞言歪了歪腦袋,無奈地牽了牽唇角,笑說,「啊,我們其實不是那種關係,他已經是我前男友了。」
「那真的挺遺憾的啊。」司機沒想到她會給出這樣的回答,一時難免有些唏噓,語重心長道,「小姑娘,我看你們相處挺好,兩個人之間有些矛盾一定要好好說。人生又不像小說,只有一個結局,生活中難免有些坎,但只要你肯回頭,就有機會重新開始。」
這位司機倒是頗有一番感觸的。
時歡聞言陷入沉默,她垂下眸子,目光散漫地盯著某處出神。
愛要好好愛,話要好好說,她也知道這個理。
可是有些錯誤一旦犯下,挽回的餘地近乎為零。
感情中有千百可犯的錯誤,唯有沉默的離開最為不可饒恕。
不巧,她完美犯下了這個錯誤,因此也當自食惡果。
五年前那場意外仍舊是蒙在她心頭的陰影,她自己都不敢回想,還如何能告訴辭野?
她連坦誠都不能給他,卻還想靠近他。
時歡勾了勾唇角,不再多想,側目望向窗外途經的事物。
這座城市依舊繁華忙碌,好像和當年也沒什麼區別,變化最大的,大抵便是心態了。
到達小區門口后,時歡付完車費便走進了小區,她乘電梯來到相應樓層,走到自家門口,從包包中摸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回國后,時歡好好將房子收拾了一番,衣櫃鞋櫃也全部換新,雖然花了不少錢,不過居住環境總歸是舒適不少。
時歡反手關上門,她換好鞋便懶懶散散地來到了卧室,換了身新衣服,坐在化妝台前準備畫個妝,待會兒找遲軟出去逛逛。
時歡將角落處的化妝包拿過來,隨意瞥了一眼,便望見了化妝包后的小相框。
照片中的二人還是略有些青澀的模樣,少女眉眼間儘是粲然笑意,少年雖神色清淡,眸底柔和卻是掩蓋不住的。
時歡愣了愣。
過往回憶登時湧上前來,她倒抽了口氣,強行掐斷了腦中思緒,抬手砰一聲將相框正面摁在桌上。
二人的合照終於離開了她的視野。
時歡深深闔眼,不禁啞然失笑,捏了捏自己的眉骨,心下無奈擴散開來。
——時歡啊時歡,你做個人。
還說辭野怎麼著,你自己不也是念及舊情?
真有夠好意思的啊。
時歡平復了一下氣息,心情有些複雜,她只簡單化了個淡妝,拿起手機正要給遲軟打電話,卻有個來電撥了進來。
時歡看了眼來電聯繫人,不請自來,正是遲軟。
「喂寶貝。」她接起電話,身子自然向後靠,後背靠著椅子,「我正想找你呢,咱們真是心有靈犀。」
「得了吧,你找我不就是想找個人陪玩兒?」遲軟嘆了口氣,直接揭穿了時歡。
時歡翻了個白眼,直接攤開說:「你知道我要找你玩,你不還是接電話了,說明你也無聊嘛,女人啊女人。」
「不啊。」遲軟一本正經地否定她,「你是我的寶貝心肝甜心蜜餞兒,我可是巴不得成天跟你在一起。」
時歡:「……」
怎麼跟諷刺似的?
遲軟悠悠然嘆了口氣,「可惜我的寶貝見色忘義,昨晚幹什麼了也不跟我說。」
時歡眨巴眨巴眼睛,自然是明白遲軟在說什麼,卻是不正經道:「昨晚我想你想到睡不著啊。」
電話那邊的遲軟吃了顆草莓,聞言不急不慢地提醒時歡,「時歡小姐姐,我剛辦了兩張健身房的卡,而且還是A市最大的那家。」
時歡瞬間正色道:「其實事情有點複雜,我這就跟你簡單概括下。」
她清了清嗓子,簡略回答道:「昨天不是下雨么,因為一系列花式意外,我不得不暫住進辭野家裡。」
遲軟登時被嗆了口,「這、這麼快就本壘打了?!」
「不。」時歡眉角跳了跳,迅速否定,「本壘打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遲軟聞言不禁有些沒勁,嘆了口氣低聲道:「說得好像沒打過似的。」
「戀愛中的男女對那方面是食髓知味的。」時歡嘖了聲,趕緊結束這個奇怪的話題,「就這樣了,然後我一夜無夢睡到天明。」
說完,她回想起什麼,喃喃道了句:「不過有點遺憾啊……」
遲軟再次吃了顆草莓,「什麼?」
「我發現辭野家好像塞不下第二張床了。」時歡蹙眉道,揉了揉頭髮,「唉,就很急。」
遲軟:「……就很急可還行。」
「不說這個了,反正也沒發生什麼。」時歡將事情放下,「去健身房放鬆放鬆吧,反正在家裡也是無聊。」
於是乎,二人便確定了地點,打算一同去健身房健身。
與此同時。
張東旭在小吃街買了盒炸土豆,邊吃邊從店中走出,艷陽高照,他略有些不適地眯起雙目,餘光卻剛好瞥到了不遠處經過的男子。
那抹身影可是熟悉得很,張東旭忙抬高聲音喊道:「辭隊!」
喊完,他見辭野停下步子朝這邊看了過來,便抬腳走近了些。
「巧啊。」辭野打了聲招呼,「來吃東西的?」
「啊,我吃點東西,等會兒去健身房鍛煉。」張東旭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炸土豆,嘆了口氣,「我本來和李副隊都說好了,還特意辦了兩張健身卡,結果他今天去相親,我得一個人去了。」
說完,他似是想起什麼,問辭野道:「誒辭隊,那今天還有什麼安排嗎,不然咱們倆過去?」
「我倒是沒什麼事。」辭野思忖幾秒,道,「行吧,那等我把巧克力給席然帶回去。」
張東旭見有同伴了,心下便鬆快了些,辭野住的小區就在旁邊,巧克力送到后,小席然表示十分滿意,便美滋滋抱著巧克力去看電視了。
哮天窩在他身邊陪著他,模樣懶洋洋的。
辭野去換了身黑色運動服,他抬手整了下左腕的護腕,站在門口微抬下頦,對張東旭道:「走。」
她單手發力,正欲將車門關上,卻見辭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卡住了車門,她登時一愣,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辭野會這麼做,她不禁有些茫然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