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溫鳳生看到一個中年大叔，背著一個蛇皮袋，裡面好像裝了不少東西，看起來很沉。
這個中年大叔走路的時候四處張望，好像在警惕什麼。溫鳳生猜想這個大叔或許也是去黑市賣東西，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很快，中年大叔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見是一個白皙俊秀的少年，心裡很是詫異。
「娃兒，你跟著我做什麼？」
溫鳳生先朝大叔露出一個討喜的笑容，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遞到大叔的面前。
「叔，這是我剛剛買的煙，你抽抽看。」剛到縣城的時候，溫鳳生就買了一包煙，不是他自己抽，而是為了交際。
中年大叔微微睜大眼眸，似乎沒想到溫鳳生看起來小小的這麼上道，伸手接過煙，沒有急著抽，而是似笑非笑地問道：「娃兒，你跟著我做什麼？」
溫鳳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靦腆一笑：「叔，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中年大叔微微挑了下眉頭：「什麼事？」
溫鳳生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目的：「叔，我從家裡帶來了一些東西想賣掉，但是不知道在哪裡賣。」
中年大叔被溫鳳生的這番話驚到了，他似乎沒想到溫鳳生這麼膽大。要知道私下賣東西可是違法的，抓起來是要關禁閉的。
看到中年大叔一副吃驚地模樣，溫鳳生抬手抓了抓頭，露出一個憨厚地笑容：「叔，我看你背著一大袋東西，像是拿去賣的模樣，就想著跟著你，說不定能找到地方。」說著，他放下背在後背的背簍，掀開蓋子露出裡面的東西，「這是我自己在山裡捉到的一隻野雞，還有一條菜花蛇，想著拿來偷偷賣掉，換幾個錢給家裡買米面什麼的。」
中年大叔目光銳利地盯著溫鳳生，看到他清澈的雙眼，不由地想到自己家裡的孩子，心頭不覺地一軟。
「你這隻野雞賣不了多少錢，頂多能賣一塊錢。」
溫鳳生聽到野雞隻能賣一塊錢，心裡並沒有太失望，這個價格在他意料之中。
「叔，那我這條菜花蛇能賣多少錢？」這個中年大叔知道價格的話，就說明他經常在黑市賣東西。
「你這條蛇不值錢，不過你可以把蛇膽賣掉。」中年大叔彈了下手中的煙灰，「一個蛇膽能賣一兩毛錢。」
溫鳳生聽完，用崇拜地眼神望著中年大叔：「叔，你真厲害。」
中年大神被溫鳳生的目光取悅了，黝黑地臉上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容：「你這個娃兒叫什麼？」
「我叫溫鳳生，叔你姓什麼？」
「我姓周。」
「周叔。」溫鳳生嘴甜地叫道。
「我看你一副細皮嫩肉地模樣，不像是在家幹活的樣子，你是個學生娃吧？」
「我在縣城讀高中。」溫鳳生臉上露出一抹愧疚地神色，「因為家裡花錢供我讀書，爸媽還有三個姐姐經常吃不飽也穿不好，我就想著給家裡減輕一點負擔，所以這才在山裡捉野雞拿出來賣。」
周叔沒想到溫鳳生這麼有孝心，心裡對他的印象越發好了。
「你這娃不錯。」
「周叔，你能帶我去？」溫鳳生雙眼祈求地看著周叔。
周叔抬手拍了拍溫鳳生的肩膀：「走吧。」這孩子能在縣城讀高中，學習成績肯定非常好，說不定以後會很有出息，加上這孩子有孝心，就幫他一把。
溫鳳生雙眼頓時變得亮晶晶的，滿臉感激朝周叔鞠了一個躬：「周叔，謝謝你。」
周叔沒想到溫鳳生對他行這麼大的禮，嚇了一大跳，隨即哭笑不得地說：「你這孩子做什麼。」
溫鳳生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遞給周叔：「叔，我現在身上沒有什麼東西感謝你，這包煙你先拿著抽著，等我賣到錢，我再請你吃好的。」
周叔也不客氣，收下溫鳳生的煙，笑著說：「你這孩子還挺機靈啊。」一點也不像個書獃子。
溫鳳生跟著周叔在縣城裡七拐八轉，終於來到了「黑市」。
黑市所在的地方在縣城比較偏僻又難找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帶著過來，根本找不到。
交易的地方不大，但是有很多攤位，準確來說這裡就是擺地攤賣東西。人很多，但是卻一點不吵鬧，不管是買東西的人，還是賣東西的人都壓低聲音交談。
溫鳳生跟著周叔後面，一邊走一邊觀察，發現這裡賣的東西非常多，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有。
他還看到幾個年輕男女，年紀大概二十齣頭，擺地攤賣書賣文化用品，還幫人寫信。
這些年輕人的衣著都很乾凈，衣服也沒有打補丁，溫鳳生猜想應該是下放的學生。在這個年代，有很多從大城市下放的人。
「鳳生，你自己找個空位擺攤吧。」周叔並不打算讓溫鳳生在他的攤位旁邊賣東西。雖然他覺得溫鳳生是個不錯的孩子，但是並不代表他要和溫鳳生深交。這年頭在黑市賣東西可是違法的，可以說大家都是提著人頭賣東西，多少對別人都會有堤防。
周叔在黑市賣東西賣了兩三年，和其他人都沒有深交，大家平時見到就點點頭，不會多說什麼。
黑市其他人看到周叔帶著一個白皙俊俏的小夥子，雖然心裡好奇，但是也沒有人過來詢問。
溫鳳生和周叔告別後，就往後走，在比較靠後的地方找到了一個空位，把背簍里的野雞和菜花蛇拿了出來。
賣野雞和蛇的不止溫鳳生一個人，這年頭大家把能賣的東西都拿來賣了。
溫鳳生一邊等客人上門，一邊暗中觀察，看看別人是怎麼賣東西的，價格又是多少。在仔細觀察這裡什麼東西最好賣。
暗中打量了一番，他發現在這裡最好賣的就是吃的，比如說蔬菜、大米、麵粉、肉等。這些東西賣的好也很正常，因為很缺這些東西。不過他很好奇這些人哪裡弄來的這些東西。要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生產隊的，私人是不允許種，或者養殖的。
溫鳳生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隨即就放棄了。別人怎麼弄來的這些東西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還是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生意能做。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了，詢問溫鳳生他的野雞怎麼賣。
溫鳳生見中年婦女衣服乾淨，而且是半新，面料看起來也很好，最主要的是她手腕上帶著一塊手錶，是上海手錶。這年頭能戴的起手錶的非富即貴，眼前這個阿姨的身份不簡單。
「阿姨，您買野雞是紅燒著吃，還是燉湯給人補身子？」
中年婦女看溫鳳生長得唇紅齒白，心裡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見他腆著臉問她買來做什麼，也沒有覺得煩，溫柔地笑了笑說：「買來燉湯給家裡的老人補身子。」
「野雞燉湯很補的，阿姨來買野雞是對的。」
中年婦女被溫鳳生一本正經地模樣逗笑了：「小老闆，你這野雞怎麼賣？」這孩子看起來頂多十三四歲，穿的衣服打了不少補丁，家裡的條件應該不怎麼好。想到這，中年婦女不禁有些心疼。
「阿姨，您就給我一塊錢吧。」雖然溫鳳生見中年婦女家裡條件很不錯，但是並沒有打算敲詐她一筆。
一塊錢不貴，相反還有些便宜，要知道普通的一隻雞也就賣一塊錢左右。
「對了，阿姨，蛇羹也很補的，您看看要不要把我這條菜花蛇買了？」溫鳳生微微紅著臉，神色很是害羞，「還有……蛇膽……也是個好東西，可以拿來泡酒，直接吃的話還可以明目。」
中年婦女見溫鳳生一張臉像是燒著了，就知道他不好意思了，猜想這孩子應該是第一次來賣東西。
「小老闆說的沒錯，野雞和菜花蛇我都要了。」她的話一落音，就見剛剛羞得低下頭的小老闆猛地抬起頭，一雙眼閃閃發光地望著她，紅撲撲地小臉上是滿滿地感激，這讓她心軟地一塌糊塗。
溫鳳生神色激動：「謝謝阿姨，那阿姨就給我一塊二吧。」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一句，「阿姨，野雞的毛很漂亮，阿姨您可以拿來裝飾。」
這孩子還真是實誠。
中年婦女一臉溫柔地笑意：「小老闆，你是要票，還是要錢？」
「阿姨，您給我錢吧。」
中年婦女從錢包里拿出兩張一塊錢的紙票遞給了溫鳳生。
溫鳳生看著兩張一塊錢，一臉窘迫地說道：「阿姨，您沒有零錢么，我沒錢找您。」
「不用找了。」中年婦女笑著說。
「這怎麼行，說好賣給您一塊二，我怎麼能多收呢？」
中年婦女聽到溫鳳生這麼說，心裡對他的印象更好了：「小老闆，你這隻野雞不輕，應該有兩斤重吧，你賣給我一塊錢便宜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可是……那也多了。」
「這菜花蛇有三四斤重吧，你賣我兩毛錢也便宜了。」中年婦女笑地一臉慈祥，「我給你兩塊錢並不多。」
溫鳳生一臉迷茫：「是嗎？」
「你這孩子是第一次賣東西吧？」
溫鳳生輕輕點了下頭：「恩。」
中年婦女笑著說：「我可不是第一次來這裡買東西，對於這裡東西的價格，我比你清楚，你聽我的沒錯。」
「是嗎？」
「好了，不用找了。」中年婦女一副不容拒絕地語氣，「聽我的沒錯。」
溫鳳生滿臉愣愣地點點頭：「那……謝謝阿姨了。」
看到溫鳳生一臉迷茫無措地模樣，中年婦女覺得非常可愛，想要伸手捏了捏溫鳳生的臉。
「好了，我先走了。」 這孩子長得真是俊俏，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孩子。就沖這點，多給這孩子幾毛錢也沒有什麼。
「阿姨慢走。」
等送走中年婦女，溫鳳生臉上露出一個燦爛地笑容。野雞和菜花蛇賣了兩塊錢，這超出他的意外。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為兩塊錢感到開心，還真是……
第一單生意這麼順利，真是個好兆頭。
接下來，他希望野山參也能這麼順利地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