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夢溫
若我在此之前,就有這麽透徹的苦頭可嚐,不知還會不會走這樣走過來。現在,你知道的,如果收手,全會成為灰燼。”大公主仰望他居高臨下的麵龐,“所以,我是來勸王爺逃走的。夫君的名聲從來清白……如果我們劃清界限的話……”
“就由我去皇上麵前跪求寬恕吧!這麽多年的清白本分,也應該換回點禮物了。皇上說不定會放了貞兒!”被風吹動的燭影在他臉上搖曳,他的溫柔像是來自夢幻裏的東西,從來都是華而不實的,今夜也是,她伸出手,想讓握住那些感覺,加以辨認,但是又同每次一樣,都是徒勞的。
“皇兄會說,他的做法才是放了貞兒!”她感覺,此時王爺看向她的眼神,就跟他當年看向他的側妃那輕饒如雪的女子一樣,那麽溫柔繾綣。她想,一定是因為這種眼神,我才一直離不開他,隻為了這樣的眼神,我願一直在他的身後奔跑,追逐著他的身影。女人一遇到她心愛的男人,就會軟弱不堪!所以那個夜晚,她去請求父皇將皇位傳給她的時候,她的父皇才會說,“你的確是最像我的孩子。但卻是個柔弱的女孩子,我說的不是你的力量,而是你的心。”父皇說的一定是現在的我!想要頭腦發熱的化作火焰,為心愛的男人燃燒的她。皇兄也愛女人,但從來不會像她這麽熾烈,父皇的確沒有看錯!
“告訴我皇上的意思!”王爺語聲輕輕的問她剛剛在後宮中的經曆。
“那是皇後在某一瞬間的遺言,要他看緊我們的貞兒,或是將她遠遠送離帝都,作為人質。”像這樣每說出一個字,她都覺得她的心縮了那麽一下。
“已經寫成聖旨了麽?”
“雖然還沒有落到紙麵上,但是已經可以確定,在皇上的心底對這個提法深以為然!”因為在皇後說出這些時,她明明看到了皇上的手在顫抖,他一定是在為皇後最後的惦念而心碎。
王爺在苦笑,“皇上始終不相信我可以說服你!”
“那就是他的個性,膽小而謹慎,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皇後就是因為早知道這件事,才有這麽大動幹戈的,將想要想說的話變成遺言才敢說出口!但是也不得不說,她到底還是浪費了幾口鮮血。能讓他元氣大傷也是好的!這件事現在想想真不該告訴你,我們沒找不出別的借口,隻能聽之任之。卻讓你徒增悲傷!”她在感受到他的懷抱,慢慢變得僵硬的時候,退出了他的擁抱!
她閉起眼睛,不想看到自己的身體離開他肩頭的樣子,他猛的用手拉住了她。衣袖上剛剛要彌散而去的淡淡香氣,又重新縈繞上她的指尖。
“這次我們要同心協力。”他說,“去跪求皇上。我們一起去。然後讓出神機營的千軍萬馬。把身外之物一一退還加回去。”
果然連他也沒有辦法。她沉默了一會兒,即使是跪求成功都能夠得到的結果又是什麽?原來是想要送到萬裏邊疆之外,而現在求皇上改變主意將旖貞鎖在後宮之中麽,要是那樣的話,就離皇後更近了。今天她看到了皇後泰然自若的吞下毒藥的樣子。已經知道了這個女子凶狠起來的力度。她還怎麽會將女兒放在一個惡魔的身邊?那些可怕的折磨結果真會像皇後說的,會讓自己日夜難安。
見她不回答自己的意思,王爺也猜到她的真實想法。他不再出聲,靜靜的等著她說話。她抹了一把即將要流出來的淚水,“合周公子留下的錦囊之中還剩下最後一計,也許說的是這件事。“她自腰間取下那個錦囊時,手指禁不住顫抖。
王爺接了過去替她展開最後一粒揉得發皺的紙團。
上麵是簡潔明了的幾個字,如果實在困擾,就自請將旖貞郡主送到西突厥。
果真說的是眼下的事情,但是辦法就……
大公主發起怒來將字團扔在地上,“怎麽會是這樣混蛋的辦法,簡直與皇後那個賤人沆瀣一氣。我是說什麽也不會送貞兒走的。即使是皇上下的聖旨,我也可以硬撐。也可以去告訴太後。總之,連皇兄也不會相信他的聖旨對我會那麽管用吧?”
王爺皺眉深思著,“但是真的很奇怪,合周公子能想到這一步,也就是說,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是不是所有人看完了他在每一次機智,都會說,真是個聰明的人啊!”
“的確很聰明,但有的時候卻這樣糊塗。他終究還隻是個凡人。”
“所以聰明人怎麽會說糊塗話呢?我倒覺得他說的很在理。”
大公主再次仔細的觀察的王爺的表情,這才是真正感受到合周公子厲害的時刻,剛剛的王爺的意思明明是想像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一樣,想要直接走到皇上麵前,跟君王攤開所有,然後祈求恩典,留下貞兒。在君王麵前他早忘了他自己,連血液之中都刻著忠君愛民之道。所以他寧可去求那個蓄意之人,也不願意用大逆不道的方法,將一切扭轉。忠臣一直活的很擰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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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再一次觀察這雙眼睛,他是在接受合周的辦法。
可大公主一想到,那種風沙之地,就覺得心上像是漏了一塊兒,“貞兒太小,她一定會受不了那裏的風沙。雖然,我不想讓她在宮中靠近皇後,但也不願意是這個萬裏之遙。無論是凶險還是有所閃失我都鞭長莫及。我害怕那種無力感。”
王爺喚了一聲佩星,就像,他最初掀起她的蓋頭,以為她與傳說裏的不同,起碼會不盡相同,也會學成溫柔賢惠時聲帶期許,但是,失望緊隨而來,“貞兒從小就頑劣犯過了太多的錯誤,她沒有你想的那麽柔弱。”
大公主一開始還沉浸在那溫柔的聲線之中,但是當她聽懂這個意思的時候,目光驟然變緊,帶出了完整的不可思議。她會來這裏,要聽的可不是這句話。她的貞兒在她看來,雖然有些調皮,但卻絕對達不到頑劣的程度,有那麽一瞬,想要拂袖離開。但在心中驀然聚集的脆弱,卻讓她流連他的溫度,不再是冷邦邦的刻板與疏離,“夫君對一個女孩子的管教是不是過分嚴厲了!貞兒不是個壞孩子,隻是流淌著高傲的血液,讓她無法沉定下來。但這有什麽不好的,這就是她與這些臣子的區別。”
“我們也是臣子。”王爺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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