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人禍有恨
旖貞想?太子已失大勢,如果去號令追隨者做反感的事。更有可能將他的餘威全部打散。
?
她隻在他的沉默中小等了一會兒,便開口道,“我知道了,我這個立場,能去難為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太子。就算太子殿下拒絕也是本分,我這就……”
她的話,被他輕柔的聲音打斷,“我會做的,就按九弟說的那樣。不過你也不用自責,一切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可救藥,或許我也想借機試一下時值今日,到底還有哪些人留存著對我這個末路太子至誠的心意。”
?
猛然站起身的旖貞帶翻了幾上的那杯茶,又手忙腳亂地想要將一切扶歸回原來的位置,然後眼前的一切忽然被一個身影覆住,太子動作輕快地重新蓋合杯盞,又伸出手將她帶離開那一處淩亂。
她急急從他手中掙脫,他也沒有強求,很快放開手。
?
她慢慢將手心的水漬握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如果做不到的話,最好不要強求自己,有很多事是逞不了的。還有,我不想讓你按照九皇子說的那樣做了,你也可以不做了,真的,我之所以要幫他,是因為我想讓他名正言順地從天牢裏把我弄出來,但是現在我又不著急了,反正也要在裏麵避我父王。他的氣可沒消。我的意思,就是,就是你完全可以當做剛剛我沒有說過那些話。是的我真的沒有說過。”
?
她胡亂地說著她想要取消她之前說法的理由。可心裏就像打翻了一隻青梅汁的碟子,不僅有那種酸澀不入的汁液噴酒,碎爛的白瓷也在心中轟然砸下。然後覺得自己說的那些亂七八糟,又沉又重,壓得她自己簡直要透不過氣來。她幹嘛要聽從九皇子的意思,開這個頭,然後讓一切這麽難以收場。她氣得想要抽她自己。她真的是太傻了。怎麽能越長大越變傻呢。
?
這一次太子沉默著等她說完,又過了半晌才道,“我這麽做,也不全是為了你,你大可不必這樣感激。”
?
他這樣說之後,旖貞又覺得自己真是傻,不過是一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自己又為什麽要羞愧到如此地步還這樣被他看出來。但她馬上又想,自己這不是羞愧,而是不相信太子能夠如此爽快地答應她做這件事,就算她能想到他會做。也絕想不到,他一點怨言和牢騷都沒有。
她慢吞吞走出東宮高牆下的陰影時,才發現正倚在另一邊騎牆之下的哥哥在等著她。
她用手有些慌亂地擦著自己的眼睛。嗓音是強作平靜的沙啞,“不是走了麽,幹嘛還回來,是怕我被那些隻喜歡富家公子的江陽大盜擄走,壞了王府的名聲麽?”
鳴棋低頭想想,這似乎是旖貞第一次這麽無助地跟他說話,比她從前的每一次都要顯得低落又顯得高調。
他偏著著頭看她。
她也偏著頭回看。
“剛剛走散的妹妹,怎麽好像一下子長大成人?”
“可是長大成人好久的哥哥卻還在騙人。”旖貞不等他的直接向回走。
鳴棋在她身後提醒,“做下了這樣的錯事,還敢直接回去麽,父王很生氣,你知道他一向很敬重大將軍的為人,可是你都要將大將軍逼瘋了。此時可正在用人之際,人心都被你弄得動蕩難平。父親隻要一辦公,就會記起你的錯處,你的這頓打一定是沒跑了。”
“可我是冤枉的,那位大將軍要定我的罪,也要等查明真相。否則我才不會向他低頭。”
鳴棋搖了搖頭,“這個世上的恨可不是這樣來的,天災無怨人禍有恨,人的心裏總要找一個發泄點,就像現在的你,自己做了錯事,還要將怨氣隨便撒在兄長頭上。同情的眼淚卻流給了不需要的人。”
她就知道什麽事都瞞不住她哥哥。不過還是嘴硬道,“我才沒有流淚,我隻是做了一件不知道對錯的事。”
“你才不是管那件事的對錯,你分明是在心疼纏在對錯中的人,你從小到大都被母親給慣壞了,做什麽事的時候是先想對錯的?隻要是你想做的,都是管它是什麽龍潭虎穴都敢先捅出個天大的婁子再說。看來今天所有人都有收獲。”
旖貞警覺地瞟向他兄長,“你的意思是我先上了九皇子的當,又上了太子的當?”
“這可是貞兒自己的招認,我還不知道你先答應了九皇子什麽,又答應了太子什麽呢。怎麽知道我妹妹是上當還是順手牽了隻羊。”
“啊,那個麽,我答應要嫁給九皇子,再給太子生個皇子。”氣得鳴棋噎了噎,旖貞很開心,隻不過很快又被心頭的重負壓了下去。鳴棋對剛剛的事並不追問。旖貞覺得他肯定是知道全部。而如果他沒有大動幹戈地回去找九皇子或是太子,也就是說明這一切形成的結還不大可能影響到王府。
他們再向前走時,一度停止的雨花又再度飄零。
轉眼間已經走到王府,旖貞卻磨蹭著不肯進去,鳴棋當然知道她在磨蹭什麽,“不過是討頓罰,我們這麽多人呢,當然會給你說情!”
旖貞眼中閃現希望的光芒,“兄長說的是真的嗎?這是見到母親之後問了母親想法才對我說的嗎?還是你看出了什麽?!”
鳴棋表情悠悠的說道,“當然,這些話當然是為了安慰你才說的。隻要大將軍家那邊一天不吐口,父王的怒氣估計不會消,而且愛之深,恨之巨。母親固然心疼你,但是,這個心疼現在名不正,言不順,母親即使想要幫你連個有用的理由都說不上。估計是等你挨打了之後,能跟你扯張上好的藥方子,然後再選點兒千年奇藥。”
“啪,”旖貞已經邁向前去的腳步又收了回去,“兄長是真的見死不救?”
“是真的無能為力!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無能為力的也不是一兩樁!不過,兄長答應你,一定會為你找出凶手。”
“那並不是我的錯,後果憑什麽由我來承擔?”旖貞怒對。
“這就是有些人處心積慮對你的冤枉,你以為,說洗清就能夠洗清的嗎?現在無論從哪個方向上看,無論從什麽樣的證據上來看,都是你的手中沾著大將軍家獨女的血,你自可以說你是冤枉的,但從你出現在那屋中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想到,會遇上各種各樣的麻煩嗎?說到底,也是咎由自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