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以禮
霧雨蒙蒙這一刻,鳴棋這一笑,很是輕易濃進前世今生。連明眼人都會看不分明。如何判斷呢,這樣的微笑的真情或是假意。
他定住了眸光,似乎忘了此時人多眼雜,隻是呆呆瞧著她。
無憂想,那要做給傾染染和大公主看的耀眼勾引,這麽輕鬆地實現了麽?
此時的鳴棋似乎是被無憂這樣的笑意籠進了夢裏,而此時人聲喧嚷的映襯不是打擾,隻是讓他覺得這是世間的心安而已。
她一慌,又滑了一下,他沒有來得及回神扶他,任她摔在了他腳下。他一怔,比一邊人更快地蹲下身來扶她,附近她耳邊,輕聲說著,“縱然不知是要做給誰看,可你的眼神是騙不了我的,你在喜歡我。你繼續騙人吧。我隻想你繼續這樣對我笑。”
他的話實在是出乎意之外。她有一瞬甚至再也撐不起笑意。被他扶起時麵紅耳赤。可這樣看在傾染染的眼裏會是效果絕佳,無憂要的就是她在大公主麵前的怒意。現下成了真的麵紅耳赤,那種燒好長時間都不能退,即使他的手已經離開她的手,他的人已經別開她的視線。可覺得除了能達成所願的幸運,還有什麽闖入了她的心,在她想要的一切的進程中有了一席之地,仔細想去,卻已經模糊不清。可能感覺得到的是不是自己用笑意拉住他,而是他用那樣的眼神輕易將她沉入了水底。
那時的自己,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望向那雙眼睛。以至於,跟側妃上了馬車都忘了要瞧一眼大公主,再瞧一眼傾染染。甚至都要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她真正回神來時,整個隊伍已經離開帝都十幾裏了,道路兩旁樹木雖多卻還未發芽,一眼從那枝條中間望進去,可以瞧到很遠的地方是繼續的枯木成林,而山野窪地之中仍然積著些殘雪,越發顯得前路幽曲不知達處。
車夫們得了特別叮囑,所以隻是喁喁而行。身邊的側妃隻是眯著眼休息,無憂與這位側妃的關係已經挑明,這次她雖能同來,不過是側妃不想讓王爺知道一切。是以也並沒有讓無憂做什麽,隻是說要她在車裏陪著。外人看起來的格外優待,不過是要將她放在眼皮底子好好瞧著。
無憂想,這會不會是自己在這世上最最得閑的時光呢。世人連同這位側妃都以為自己會做些什麽。而真正要做什麽的人卻離得遠遠的。她與他們一般都隻是聽天由命。
馬車走得很慢,隨叢都怕擾到側妃與王爺休息,亦不敢輕易出聲,是以四下裏很是安靜,都能聽到偶爾加力吹過的風,經過枯枝又經過馬車,馬車裏更是靜得仿佛能聽到心跳。
無憂知道自己發了好長時間的呆,好像也不知道這一路是怎麽過來的,本欲小心翼翼卻一時被什麽衝昏了頭腦,現下回神來仔細回想著剛剛的一切,大致沒有什麽破綻,而且也隻要在王爺麵前沒有出現那個破綻就可以。
雙方雖然挑明了一切,側妃表麵上對她仍然是以禮相待,隻是從不讓她碰及飲食,可在王爺麵前一切都是不曾戳破的,關於這個,側妃一定是另有打算。
馬車忽然一動,側妃睜開眼,那時無憂的目光早從她身上移開,隻是靜靜依在車壁上,盯著眼前的壁瓶紋路,一圈一圈地在心裏轉。
側妃一出聲,無憂便移過目光來,頭腦也跟著飛轉起來,眼下的每一句話都得防備隔牆有耳,她再不會像在王府時對側妃說那樣直言不諱的話。
側妃也早看出了她那時的情形。不過是隨意看了她一眼,問,“剛剛,怎麽一眼也不看大公主。”
無憂行禮,再抬頭,“是大公主親口命奴婢一切以側妃為主的,今日雪天路滑,奴婢更當以側妃為重。”
“我一直聽說你是一個聰明的姑娘,能以罪臣之女的身份來到大公主身邊還長留了這麽長時間,一定是身懷所長。他們說,是因為同了大公主的愛好,是寫字上的緣由。我倒覺得那隻是其中之一,看起來大公主比眾人想的還要倚重你。”
無憂畢恭畢敬,“無憂愧疚得了王妃錯愛,渾身上下實無可取之處,不過是要以一顆真心對待王妃而已。”
側妃一笑,目光加重,“你可知道,那並不是我喜歡的真心。”
無憂仍然恭答,“那隻是側妃孕期敏感。奴婢之前跟著府內侍奉大公主孕事的女差們學過的,據說,無論是大公主還是皇後從前也是如此的,隻要定氣凝神,今後於生產亦是無礙。”
側妃本知道問不出什麽,看無憂還一仍如舊的隻是謙恭,也一仍其舊的滴水不***了點頭,“我們是隻走了一小段吧。”
無憂聽她轉換了話題,忙向外打量,其實,那條路無憂還是孩子童時,也隨著候府裏的大人們一起去過的,根據記憶差不多隻是剛個小頭兒,於是點點頭,回著,“路程還長,側妃這個姿勢可還舒服?要不然奴婢再讓他們給加個軟枕靠在腰上。”
側妃點了點頭,轉過身挑起簾來看了一眼,頂頭的那輛華麗馬車。那是王爺的馬車。
白天的時候,王爺還要在車上看一些公文,此時,他們雖然是一同出來,但是王爺也還是以公事為先,連她也是不得打擾的。
無憂剛要下車要放落轎簾時,她忽然改變了主意,“不必去拿了,過會子,王爺就要過來了。拿多了軟枕,鬧得地方就小了。王爺一向不喜歡逼仄之地。連那壁瓶也撤了吧!”
無憂止了動作,重新上車,聽到外麵有人聲恭敬詢問,“側妃中午可想吃些什麽。”
側妃想了想,“現在還在春時,可仍是天寒地凍,就讓他們生起鍋子來吧。王爺最愛的就是這口了。記著讓人多備些嫩滑牛肉來,王爺上次多嚐了兩口,昨天還惦記著那味道呢!”
說完,扭頭看了一眼有話要說的無憂,衝著轎簾之外再道,“我隻要些清爽不過油也不過涼的東西來吃,就好了。要不然,女差又要嘮叨我了。”
無憂俯首,見側妃說結了自想心事再不出聲了,微挑了一點簾子向外道,“照吩咐去做吧。”外麵那人答應一聲,退去。
到了下午得空的時候,側妃讓自己心腹婢子帶了無憂下了馬車,自己一個人在車內專心等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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