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七竅
太子指了指四周,“剛剛似乎有狂風刮過。所以就成了這個樣子。可見是我大顯太強大,連刮的風都如此氣勢!”
那小廝雖然覺得,此事必然與之前出現的竹人有關,但哪裏敢多問,隻是等太子示下,接下來要去哪兒?
聽太子說還要找到世子,驚得暗暗狠咬了咬牙根兒,“奴才總覺得這園中有些詭異。殿下還是……”
“所以,我們才要找到大世子,向他問個清楚才是。”太子這話說得極大聲,顯然是說給善修聽的。
隱在他視線死角的善修,很是善解人意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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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修想讓太子找到時,他自然找的容易。
太子的第一次拜會經了剛剛竹人一劫,其實再難鄭重,隻得那小廝盡量憑著一雙巧手將太子重新裝扮大概得體!太子太子心知善修他們剛剛見足自己全套的狼狽也沒必要再在這上麵再掩飾什麽了。索性就以這副樣子去見善修。
善修看了一眼被簡單翻新的太子,趕忙起身行禮。
太子自然是如前溫潤,並不將一切點破。隻是請太子叫人為自己也拿過魚鉤來,同善修坐到了一處,“人言世子擅長垂釣,今日蒼介想領教一二。”他邊說,邊將魚鉤投入水中。激起個大大水花。
善修看了一眼太子的魚鉤,“殿下不放魚餌,也是要願者上鉤麽?”
蒼介目光投向水中,“世子有沒想過,要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此生當中也發生點什麽事,比如說得到世人膜拜?”
善修輕勾唇角,“這是世子的必答題麽?”
“我知道世子心中早有答案!但卻不知會不會是我猜不到的答案!”
“那可能是世子心,海底針的緣故。”
“世子也有萬千心意麽”
“不瞞殿下此時正動憐惜之情。”
“憐惜苦命女子?”
“憐惜被微臣釣上來的母魚。懷子萬千。一朝被釣起
一命斷,千命斷!真真可惜!“太子望了一眼並無有魚遊過的平靜水麵,”世子對世上的合縱連橫怎麽看?我想兵法大概與權謀一樣,無法真的盡善盡美,但像那樣創造一個機會讓大家坐到一起,能達成各自所願,也許會是當適時最好的辦法。”
善修輕挑魚竿一條紅鯉魚被拎出水麵,“從前有人告訴我微臣一釣魚妙法,稱,若用他計,可迅速取出池中魚十之八九,也曾在微臣麵前親自演示,但微臣至今仍固執用自己的老辦法來釣魚,隻因那人哪知微臣釣魚並非為釣魚而釣魚,又乃是因釣魚而釣魚。”
太子笑,“是啊,這才是世子的性子,隻圖一個樂嗬,又何必計動心思至如此。可棋世子仍是少年心性,所想所行,會也許會與世子有很多偏頗也不一定。世子在疆場上殺伐已久,當然會知道先發製人的道理。”
善修站起身取下釣鉤上的魚,然後,丟入池中,“我用的這種釣鉤被稱為,鬼刀,本就是鳴棋做的,那小子並不會釣魚,也沒有那個耐性,可卻天生做得一手好魚鉤,太子哪天可去找他做個試試?”
太子輕輕一笑,“不知我可有那樣的麵子。”
善修重新坐回原處,繼續垂釣,“太子,那樣的意思,是說?太子想要將他算計的心思已經被他看出了嗎?那家夥也常常在我耳邊吵鬧,他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可怕可怕。”
太子笑笑,神態慢慢放得輕鬆,“坐在這裏的感覺真的很好,剛剛似乎撞見了一個故人,一直緊張的要死。可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裏時間過長,又好像覺得,剛剛之所撞見的故人並不是真實存在,簡直如同幻夢一場。已經分不出是實還是虛。”他說的是竹人,說起的同時看了一眼身上的幾處傷口。明顯的證據分明,又怎麽會輕易忘記。
善修隻當沒有看到那些傷口繼續裝傻道,“太子剛剛說的是在這裏撞見了故人嗎?可這裏向來人跡罕至。太子的故人可算是擅闖私宅。”
太子聞言一笑,“世子會不高興嗎?他們將這裏當的桃花仙境,這樣不請自來。”
善修搖頭,給太子指了指在他們不遠處的異常隱蔽的高坡之上。太才恍然發現那邊正有人在伐竹,那些人不斷放倒高可參天的修竹,旁邊早已堆積越來越高的竹堆。
太子疑問道,“這裏也會有竹子生長嗎?”
善修感歎一聲,“今上福全,這裏是大顯開朝以來就成了塊風水寶地。簡直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我也不會難為這幾個竹子。”
太子目光緊緊盯上那些竹子,“那些高竹這樣看上去很是秀美,這樣放倒,似乎有些可惜。”
善修別有深意地搖頭,“這件事,國舅似乎不大在意。”
太子臉上閃過,疑惑神色,“這些竹子連帶這個地方,難道都是國舅所有的嗎?”
善修想了想,“半年前,國舅已經買下此地,三月前,便有工匠來此日日修繕。太子一定清楚,國舅之於園林,如同伯樂之於千裏馬。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在建成盛景之日前來參觀。”
太子輕輕冷笑,“世子怎麽肯與國舅為鄰?”
“已經晚了,國舅以他人之名買下了這裏,出價令人咂舌,微臣不得不見利忘義!”
太子看向善修,“為何我總覺得,世子這聲微臣聽著刺耳!”
善修忽然一笑,“微臣做事毛躁是毛躁,但卻不足以讓,太子掛心。”
太子向善修臉上看去,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確實就是他的所謂愧疚。
他向來也知道,無論是鳴棋還是善修都並不好相與。一路對話下來,雖然沒有明白說什麽,但是對話之間善修已經將他所有的意思表達的清楚。
而善修似是而非地答。
太子一向也是迎難而上,百折不撓的人,更何況善修有意無意的為難,放在他的設想之間,也就算是個,微微高出了那麽一點點的為難,遠遠比不上若是將他惹惱了他真正的肆意為難。
“從前聽人說世子為人正直,隻因手下幾位偏將被王府卒保駒,就與姑母鬧了別扭。”
善修搖頭,“那是微臣的偏私,也談不上正直,不過太子說的從前正直似乎是意有所指,比如從前正直,現在就未必正直這樣。“
太子聽他委婉質問得出來,一笑回應,“我們都說人心七竅,一句話中到底有多少個意思,也向來是看聽話的人會有多高的理解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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