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虛與
無憂吸了一口氣,然後,帶點故意使然的驕傲向著初來乍到的雲著公子笑,“大公主的事,一向都是我親手辦的。”說完,扭頭觀察一下雲著臉上的顏色,一臉鄭重,“別張那麽大嘴,都是小事。是真的跑腿。你可不要將我想得多厲害。”
雲著怔了一下,很快適應過來地笑著搖頭,“我剛剛沒有在想你,我隻是在思考,果然是大公主,位份尊貴。不過是此等小事,卻要人如此上心。”無憂想,他這麽個反應,估計從前沒有人跟他這麽沒大沒小過,而且還是像她這樣,是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
反應了一會兒,好像是回味出了,他剛剛說的這句話裏麵有一些不清楚的意思,但是此時沒有時間細想,隻是淡淡地笑。
本來,一切都很煩,就像這一世所有的煩惱又來她身邊打轉一樣,除了遇到這位不隻豐神俊朗那麽簡單的雲著公子,算是今天一點兒可樂的事。
雲著是與他們都不同的人,與自己也大大不同,即使身世有一點點的類似也是。
他像是拂過花朵又不羈戀於花朵的風,輕逸而穩妥。連招搖的手式都沒有過。
唇邊不禁再次泛起笑意,世間竟有這樣的人。光隻看著就讓人覺得悅目。
走到書室下麵,他就不肯走了,一副隻是看著奇石的心思,那麽玉樹臨風地立在那裏。
無憂想,他應該是顧慮著王府的書室所在,不便傳於外人這樣的事。要麽就是他不大喜歡大公主,這樣的可能也讓無憂看出來幾分。
不管是哪一種。都沒有什麽不對,況且,這樣才像是與眾不同的雲著公子!
無憂做出了然他意思的表情來,笑著向他打趣,“我說公子怎麽肯一邊翩然如玉樹,一邊跟人打起機鋒。原來是別有鍾愛。”
他一笑,不置可否。
隻是在無憂從大公主書室下來,走到他麵前向他搖搖粉盒,才又問向無憂,“你是今天這場比賽的全全負責人是吧,那麽,今天是需要輸,還是需要贏呢,我可以送你個禮物。”
無憂沉吟一下之後,歪頭看他,“我可以問問,平日裏公子都是如何的嗎。”然後,興致勃勃地瞧著他。他的提議這麽有彩頭,她當然會喜歡,要不然,人生也太多傷心的事了。
原該是這樣的啊。
他煞有介事地琢磨一下下,“我不大喜歡拿別人的無能來羞辱自己。”雖然是傲氣的說法,竟然不會讓人覺得麵目可憎。無憂隻瞧出了他的胸有成竹。心中大大對他讚賞有佳。
無憂有些驚喜這樣的他,卻做出嗔意來,道,“這麽說,總是贏麽,既然這樣,就天性使然好了,又為什麽來問我?”
他也不矯飾自己的輕然傲氣,“看你這麽悉心營造的意思。大概會有需要。”
無憂慢慢湊近他耳朵。“給你說一個笑話,我是一個正直的人。”語畢,已經折身前行。
他愣在原地一會,然後已經開始哈哈大笑,衝著走出了幾步的無憂道,“看來,我是沒有看錯人。”
無憂微微抿唇,“那我們就步入世間。如果能勝的話,就勝來看看。”
“也不是沒有實力。”他從那石頭上直起身來,無憂站定,伸出手做出請姿,讓他走在前麵,二人一路行回宴廳。
遇到雲著讓她小有興奮,可卻興奮得不多,就像是飄起柳絮,以為能飛,卻終是墜在地上,碾落成塵。
等雲著進到宴客廳去了。無憂以擔憂地想起迭香酥風,它是這場盛宴的主角。從前以為知道,尤其是提早知道會是件幸事,現在來看,真的不一定。世事當如迷棋一般,難說於一定。
返身到另一個方向的小庫,去取那日大公主早布的迭香酥風,順便將大公主讓加的香爐也一並囑人在宴後給抬過去。
步伐輕淺行在雕花磚石曲徑上,清泠的絲竹聲從廳室那邊飄來,是一種極淡的音色,若有若無。
就像此時,天上的行雲,那麽淺淺的一絮,也像是無風天氣裏,東湖上的水麵,隻那一痕的紋理。
她快步向前走,惦記著如何快快拿到。心上卻是百轉千回地在想著合周,想著三姐姐。然後再到賢兒,悲不自勝。
然後,下一眼,就看到合周那樣出現在她麵前。
此時,天光還未大大打開,他又是逆光而立,有一半的臉色隱進陰暗裏。但瞧得出來,是在微笑向她的。
她心裏別扭了一下,還是快步走上前。然後,向左右看了那麽一下,這個動作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意在提醒,這裏是大公主府,然後目光向他眼睛裏那麽一望,福下身向他行禮。
他也如常還禮。
無憂直起身子,望向他,有些歉然地說,“公子宴中隨意,奴婢還要去為大公主去取些東西來。對公子多有照顧不關,還望公子海涵。”說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眼裏全是抱歉,在這裏,她不能待他別有不同。她在用這樣的眼神,向他解釋。
他完全了解地點頭,“我知道。昨天的那件事也不必掛懷。”眼裏猶帶幾分安慰。
今日的大公主府有些混亂,亦如無憂的心,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輕柔如水,那麽陌生,至今為止,她好像還沒有對誰這樣說話,不敢用出一分的力氣,生怕驚嚇到什麽似乎,“今日風涼,公子原該多穿些的。”今後的每時每刻,她都會逼迫自己說出這樣動聽的話來。連這樣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已蘊進溫柔羞澀。連指甲已經陷入掌心都沒有覺出痛來。
在此之前有些生疏,然後,將他想成是賢兒。覺得像這樣仰起臉來看到他的眼睛時,容易說出一些了。
可能真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的力量。
他癡癡地看著她。即使知道這樣話真正的討好意味,也不願意自己真的去弄分明。
人越聚越多,他們彼此就這樣別過。
最後那一眼,她仍然那些有些小恐懼地看著他。
生怕剛剛有哪一瞬是得罪他的。
他向她笑,示意讓她放心。然後,心上又有一些痛,她現在是在怕他,所以,才這樣對他唯唯諾諾,甚至向他笑得好看,也是因為那個怕而使然。一時不由得心上發痛,手指都蜷起。
這世上,從來都有事與願違那個說法,原來是像這樣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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