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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宋明頌從外面回來, 易麗匆匆離開, 朝月服藥后重新進入安眠室。
宋明頌的治療大膽且冒險, 任何一家醫院都不會允許他做這樣的實驗。小洋房三層樓,第三層整層樓被改造,堆滿各式各樣的醫療器具, 偶爾會有外面聘請的護士出入, 但大多數時候就只宋明頌一人。
回家前,歲歲特意告知宋明頌, 暗示他準備晚飯迎接她。她想念他的廚藝。
宋明頌的大餐及時起到治癒作用。
客廳偏角餐廳, 長桌上就只他們兩人。
歲歲吃了一碗又一碗。她今晚就要回劇組,電影拍攝臨近尾聲, 明早要趕早做最後一場群戲,不能誤工。
宋明頌碗筷未動,他們面對面坐,他看著她吃,忽然開口道:「你瘦了些。」
歲歲不回話, 大口吃。吃著吃著,噎住, 咳嗽不止,眼淚都嗆出來, 有人輕拍她的背, 唇邊有水遞過來。
是宋明頌。
他坐到她身邊, 喂她喝完一杯水,說:「細嚼慢咽有助消化。」
歲歲緩過神,抬頭看宋明頌,她想向他傾訴,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百轉千回,最終只輕聲一句:「今晚的大餐,很好吃。」
她吃到他做的飯,才有回家的感覺。回到這裡,回到宋明頌的廚房裡,看他脫下白大褂繫上男士圍裙,看他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朝她走來,她才有安穩的真實感。
歲歲歪頭靠在椅背上,宋明頌正在看錶。
「八點了。」他說:「我開車送你回西街。」
歲歲驚訝:「你什麼時候有車了?易姨給你配的嗎?」她看他手上的表,是塊半新不舊的勞力士,不貴,也就尋常醫生一年的工資而已。
她記得當年他在國外留學回來度假,她和他吵架,氣得掉眼淚,反擊他是鄉巴佬,連塊手錶都沒有。轉頭宋明頌就去買了塊勞力士。她那時才知道,原來宋明頌早已不是她想象中的窮學生。
宋明頌起身收拾碗筷,輕描淡寫:「我有個秘密賬戶,前幾天去銀行啟用,取回舊物,順便買了輛車方便買菜。」
他看她盯著他的手錶,有些不自在,端起碗筷轉身往廚房走:「以前買的,戴習慣了。」
碗筷丟進自動洗碗機,宋明頌解開圍裙,歲歲依舊靠在椅子上,似乎有些憂傷。
「怎麼了?」
「宋醫生,你比我想象中有錢咧。」
「聰明人不缺錢,你早該想到這一點。」宋明頌坐下,少女撅著嘴,一對細眉微蹙,他低頭問:「沒吃飽?」
歲歲搖頭,「我給你備了禮物。」
「怕我瞧不上?」
「嗯。」她從包里取出一沓鈔票,聲音柔軟似水:「我從片酬里取出來的一部分,原以為你會需要它。」
現金人人都愛,虛擬的數字永遠無法帶來紙鈔拿到手裡時的踏實感。
宋明頌掃一眼,甚至不用數,就知道錢的數額:「一萬塊?」
歲歲氣餒:「區區一萬塊。」薄薄一厘米的厚度,毫無存在感。她趾高氣昂帶著錢回家,卻接連遭遇兩個挫敗。
宋明頌拿過桌上的現金,將她從桌邊拽起:「別發獃了,走吧。」
他沒有直接送她回西街大酒店。
他帶她去了名品街,趕在店鋪關門前最後一刻,買了件粉藍色的大衣外套以及一雙天鵝絨瑪麗鞋,刷卡的時候,歲歲目瞪口呆。
從前一毛不拔的宋明頌,如今竟花十萬塊為她購置新衣新鞋。
「你沒有拒絕,我很高興。」上車的時候,宋明頌甚至為她檢查安全帶是否系好,車裡光線黯淡,她看見他一雙眸子熠熠生輝,頹廢已然消失,他又成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宋明頌。
購物袋的細繩捏在手中,歲歲低眸凝神。
十萬塊不重要,她曾收到過比無數個十萬塊組成的禮物。重要的是,這是宋明頌送的禮物。
而宋明頌從來沒有送過禮物給她。
「謝謝。」歲歲鼻子有點酸,數秒,她直白地問:「為什麼送禮物給我?」
宋明頌發動車子,語氣愉悅:「你不必多慮,以前我買過很多這樣的禮物,只是從來沒送出去過而已。」
歲歲悶悶別過頭。原來他還送過別人,他竟然從來都沒告訴過她,想必他肯定有很多秘密女友。
窗外燈影重重,一晃而過。
到酒店的時候,歲歲下車,宋明頌喊住她。
她轉身走回去,宋明頌從車窗伸出手,系好她外套最上面的扣子,彷彿將她當三歲小孩。
「拍完戲殺青直接回家,要吃什麼,提前打電話告訴我。」
歲歲點頭。宋明頌說家這個字,似乎說得越來越頻繁。她聽他說話,開始覺得高興,甚至覺得溫馨。
恰好在酒店門口碰到蘭美,蘭美笑問:「剛才開寶馬送你的那個男人是誰?長得超帥,是你男朋友嗎?」
歲歲紅著臉笑了笑。
走出好幾步,歲歲回頭看了眼,宋明頌的車還停在路邊。
她這時回答蘭美的問話,聲音又輕又軟:「不是男朋友,是我哥哥。」
「哥哥?」蘭美好奇問:「你有哥哥?」
歲歲點頭:「嗯,我只有他一個哥哥。」
時間眨眼而過。
電影很快就要殺青,殺青宴由趙製片組織。
電影拍攝這段時間,趙製片偶爾接到韓衍的電話,話不多,寥寥幾句,問的全是關於女三號朝歲歲,甚是關切。
趙製片打聽過之前劉製片的情況,關於劉製片被辭退的原因,他大致有過猜想。無外乎是沒能揣摩好上面人的想法,像這種身價超凡的有錢人,真要玩女人,自然不會明面表露。
得有個人打點好一切。誰做好這份差事,誰能往上升。圈子裡這樣的事,多得是。趙製片年近四十,是典型的中年男人,觀察數月,最終決定冒險拼一把。
欲拒還迎,點到為止即可。真要過了頭,只怕韓總就沒了興趣,或許還要連累他被韓總遷怒。
趙製片謹慎起見,殺青宴之前,特意打電話給韓衍的助理,告知殺青宴的事,詢問韓衍是否出席。
結果韓衍不但親自給他回電話,而且還說會準時出席。
趙製片瞬間下定決心。北創影視拍過那麼多全資電影,韓衍從未出席過任何一場殺青宴,這種芝麻大的小事,若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根本請不動韓衍。
至於這個特殊原因嘛,除了劇組裡年輕漂亮的小新人朝歲歲,還能是誰。
掛完電話,韓衍問助理:「這個月穆司有打電話回家嗎?」
助理翻看記事錄,「沒有。」
韓衍:「將上次在蘇黎世拍下的那副油畫包好,提前訂好他喜歡的花,後天我要出席殺青宴,記得安排好時間。」頓了頓,又道:「順便再為朝小姐定一束百合花。」
私人電話響起。
是資臨。
「正好那天我回來。」
韓衍笑道:「我一定會在那位朝小姐面前為你說盡好話。」
資臨:「出席殺青宴,為你弟弟?」
韓衍糾正:「同父異母的弟弟。」
電話那頭安靜數秒,似是想別的事,「我備好了禮物,正好你替我帶給她。」
「你不親自送?」
「脫不開身。」
韓衍笑著應下:「好。」
是套古董首飾。
綠寶石項鏈手環耳環胸針完整一套,昂貴稀有。
歲歲打開看時,驚艷得說不出話。俄羅斯工匠的手藝,世界級收藏品的水平,有錢也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