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必須死一個,那我死
老媽的話如同晴天霹靂,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在了地上。眼淚吧嗒的落到了臉上,老爸為了供我上大學,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常年在外奔波,身子骨也算是硬朗,前段時間打視頻還看見老爸精神頭十足,這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
腦子裡亂做一團,什麼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什麼張成,什麼下一個死的是我都不重要了。現在的我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回到千里之外的家,哪怕只是見老爸的最後一面,哪怕只是重重的磕上幾個頭。
我都不知道是怎麼暈暈乎乎上的車,第二天下午到家門口一下車,看著熟悉的房子,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推開那道熟悉不過的門。七大姑八大姨的擠滿了一屋,老媽半跪著蹲在床邊,握著爸的一隻手頭靠在他身上,哭的雙眼發紅。
「爸,我回來了。」
哽咽著,我想擠出一個笑,卻怎麼都做不到,反而是一說話眼淚就掉了線的往下落。
「昨天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你爸說他想回家,我們這才……」
「爸!」
我又喊了一聲,床上那個瘦弱如柴的男人微微晃了晃腦袋,吃力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手在床上一亂抓,想要坐起來,昔日把我抱著都能一溜小跑的男人,此時卻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三娃子,三娃子我有話跟你說……」
爸的語氣很輕,說完咳嗽了幾聲,胸腔一陣猛烈的起伏。媽趕緊拿了毛巾接在爸的嘴邊,一咳,就是一把血啊。
「這是咋啦!」
此情此景,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聲大吼衝到床邊,噗通一聲跪到地上,「爸,爸,是三娃子不好,沒有早點回來,對不起,對不起。」
「你爸前幾天都是好好的,前天突然就吐血,臉上的血管竄的老高,跟蚯蚓鑽進了皮子下面一樣。一天不到,就瘦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醫生讓我們準備後事.……」
姑父站在我後面,對我說道。正是悲痛,一聽姑父的話,心坎兒一震,「你說什麼!臉上的血管跟蚯蚓一樣?」
我幾乎是吼了出來,扭頭雙目通紅的瞪著姑父,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可瞬間就蔫兒了,張成的媽媽昨天不也是這樣嗎?難道爸爸變成這樣跟我和張成的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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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拍腦袋,重重的一頭磕在地上,泣不成聲。
姑父他們想要扶起我,卻被我一把推開,重重的幾下磕在地上,額頭上都出了血,這把我媽嚇了一跳,一把抱住我,「三娃子啊,我不能再沒有你啊。」
「媽,你不知道,爸成這樣,都怪我,怪我啊。」
我站起來看著床上的男人,一抹眼角的淚。正想去握住老爸的手,他卻突然嗚咽一聲,眼睛瞬間瞪的老大,眨眼間眼裡被血絲填滿。與此同時,他呼吸困難一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胸腔劇烈起伏,面部肌肉扭曲,說不出是因為疼痛還是什麼。可就在下一秒,相同的情節再次出現。
他的皮膚下血管迅速暴起,青色的血管很快就滿臉清晰可見,嘴角開始滲出血來,雙腳亂蹬,一雙乾瘦的手四處亂抓。
已經被父親這樣折磨了兩天的媽媽,一看這樣子,眼淚洶湧而出,慌亂的想要抱住父親。可病床上剛剛起身都沒力氣的他,卻在老媽抱上去的時候突然一把掀開她,直愣愣的從床上做了起來,臉上的血管蠕動著,擠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來,竟咯吱咯吱笑了起來。
那聲音,絕不是我父親發出來的。
「我不敢要你的命,你的家人可沒你這樣好的命了,咯咯。」
一個古怪尖銳的聲音從我父親的嘴裡發出,嚇了所有親戚一跳。而此刻我卻出奇的清醒,捏著拳頭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你要的命我給你便是,但你要是傷害我的家人,不管用什麼辦法,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不管你是什麼東西。」
「三娃子,你說什麼傻話。」
這突然的變故讓母親不知所措,可一聽我說這樣的話,她立馬就讓我閉嘴。
「你真的願意用你的命換你家人的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從父親嘴裡吐出來的這聲音,總覺得有些變化。當時我毫不猶豫的道了聲嗯,點了點頭。父親的嘴裡沒了聲音,直起的身子嗵的落在了床上,呼吸平穩了下來,臉上的異樣也像是退潮一樣迅速退去,不出十幾秒,他的臉上已經有些紅潤。
這樣的情況我們誰也沒遇到過,可看到父親似乎有了好轉,我心裡好受了很多。身上卻早就是出了一身冷汗。媽媽愣了一會兒,突然上來就是一大嘴巴子抽我臉上,我被打的一愣。二十多歲的人了被這一打,感覺窩了一肚子火,哪兒知下一秒,老媽一把把我抱住就開始哭,一邊哭一邊喊,「三娃子啊,我誰也不想沒啊,三娃子啊。」
也就是這一刻,我才懂什麼叫愛之深責之切,我才懂我對於眼前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多麼重要。
多年以後我還會想起今天這一幕,面對詭異驚悚的未知,我做了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決定,也因此我走上了一條看不見光的路。
而這一切,只因為我的身份特殊。
這之後過了幾個小時,父親的病好轉的很快,快的讓人害怕。
可對於我們來說,卻並不輕鬆。
我家在農村,都會有點迷信,下午發生的事這麼多人都看著,也是越傳越邪乎,加上父親身上發生的事,簡直是被說的有理有據。有人說我做了父親的替死鬼,有人說我們以前作了孽,現在要一命換一命,有髒東西來要債了。總之是越說越邪乎,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在父親穩定下來之後,我抓著手機失魂落魄的到了外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想,給劉義軍撥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
又試了幾遍,還是一樣。
就在我有些惱了的時候,手機滴的一聲,來了一條簡訊,正是劉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