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生非如棋
「多謝諸位！」沈煉依然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
而後，眾人一起進入怒鯤幫，直上五層，來到滿伯玉的書房外。
「幫主說了，只見沈長老一人，請其他人到議事大殿等候。」門前的護衛如是道。
沈煉回頭看了眼孔侑等人，微笑道：「那就請諸位先到議事大殿候著。」
「好。」孔侑應了聲，與其他人轉身而去。
沈煉這才推門而入。
書桌后，滿伯玉正襟危坐，目光威嚴，沈煉迎著他的目光走上前，躬身一禮：「沈煉拜見幫主，幫主千秋！」
滿伯玉嘴角一歪，笑意冰冷道：「千秋二字當不起，人生如棋，棋差一招，便會滿盤皆輸，何來千秋。」
沈煉淡淡道：「幫主英明。不過，我並不認為人生如棋，只有那些把他人當成棋子的人，才會認為人生如棋。」
「嗬，沈長老年紀輕輕，卻是常有驚人言論，驚人之舉，總是出人意料，不可捉摸。」
滿伯玉微微眯眼，哼道：「既然你認為人生非如棋，那我想知道，石聰天對你而言，是棋子嗎？」
沈煉嘴角一牽，反問道：「吳延宗捉拿石聰天后，幫主曾有機會立刻公開審理他，為何沒有？」
滿伯玉麵皮抽搐了下，寒聲道：「如果我立刻公開審理他，他就不用死了嗎？」
「他會不會死我不知道，因為那時候，他的生死完全由幫主來決定。」
滿伯玉想了想，似乎的確是如此，慘笑了下，道：「石聰天到底是怎麼死的？」
沈煉平靜道：「幫主不是已經查清楚了么，石聰天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滿伯玉呵呵冷笑：「到現在，你還是滴水不漏啊。罷了，我不追究此事了，追究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只不過，有一點，我始終想不通，你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圖謀幫主之位的，在加入怒鯤幫之前？你……是不是萬胤的人？」
沈煉失笑道：「幫主為什麼這麼問？」
「這不是很明顯嗎？自你加入怒鯤幫，才過多久，且幾乎沒有培養過一點人脈，卻能在幫內呼風喚雨。有人為你除掉石聰天，有人為你造勢，逼我退位讓賢，這些事情沒有巨大的人脈運作，是不可能成功的。」
「從你突然在渭河壺口斬殺赤練，接著萬胤要求只與你談判開始，我就懷疑，你是萬胤的人！
那個賤貨野心勃勃，不擇手段，她為了掌控更大的勢力，暗中培養你圖謀怒鯤幫權柄，並不會讓我太意外。
而你總能突飛猛進，一而再再而三的一鳴驚人，背後若是沒有人大力栽培，打死我都不信。」滿伯玉攤開雙手，冷然道。
一聽此話，沈煉摸了摸鼻尖，有點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滿伯玉有一點猜對了，造勢逼迫滿伯玉退位的，的確是萬胤。
萬三爺經營蠱園多年，八面玲瓏，籠絡了無數英才，滲透進各大勢力，就連怒鯤幫內部也有很多人早就被蠱園收買，讓他們散播謠言並不是難事。
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能讓一個大逆不道的謠言滿天飛，並被大多人信服，與沈煉超高的人氣和威望離不開，有點水到渠成的味道。
換做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成事，功高震主的下場往往是不得善終，無比凄慘。
至於石聰天，他則是死於沈煉之手。
被吳延宗毒打到重傷狀態下的石聰天，被沈煉釋放出「秋風落葉」剝奪生機，再加上「風聲鶴唳」精神攻擊，發瘋發狂到自殺，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而且手法妙極，讓別人根本查不出來石聰天的真正的死因。
滿伯玉不愧是老狐狸，把不能理解的事情硬生生聯想到萬胤身上，說白了，他就是不甘心，不服氣，他覺得自己沒有輸給沈煉。
如果沈煉沒有獲得蠱園的鼎力支持，他滿伯玉是不可能這般一敗塗地的。
「事到如今，還是不死心啊。」沈煉暗道，認認真真拱手道：「幫主請放心，我不是萬胤的人，我也從未圖謀過幫主之位，一片丹心，忠誠可鑒！」
滿伯玉怔怔無語，過了半晌，他站了起來，臉色陰沉道：「沈煉，想從我手裡拿走幫主之位，沒那麼容易，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話音未落，滿伯玉突然一躍而起，從書桌後面跳了過來，凌空一掌按向沈煉的頭頂。
勁風呼嘯，壓頂而來！
這一幕，與沈煉第一次面見滿伯玉，是何其相似。
那時候，滿伯玉虛懷若谷，也是真心欣賞沈煉，那聲勢浩大之極的一掌純粹是為了試探他，雲淡風輕，毫無威力可言。
而此刻這一掌，卻是狠辣異常，殺氣撲面！
「我是白銀八級，沈煉，使出你的真本事！」滿伯玉不甘的怒吼著，凌空一掌拍向沈煉的腦門。
這一刻，沈煉體內五個空竅全部被封禁，這意味著宗師蠱，蛇玉蠱，大風起兮蠱，閃避蠱，嫁衣蠱，全部無法使用了，也意味著蝕天劍，赤焰刀，兩件妖兵也無法動用了。
剩餘的手段還有，強大的體魄硬抗，龍爪攻擊，以及災厄蠱神魄攻擊！
「幫主在上，你要打我，我豈能還手！」沈煉冷冽一笑，巋然不動。
呼！
突然，一個龐然大物從沈煉的頭頂浮現出來，半蠍半蛇，渾身包裹著黑色火焰，火焰熊熊燃燒，席捲天地，震撼寰宇。
災厄法相，凝實現身，由虛化實，肉眼可見，並能夠離開肉身束縛。
此乃，法相莊嚴！
又名為，元神出竅！
滿伯玉猛地瞪大眼睛，剎那間遍體冰涼，如同掉進了冰窖之中，毛骨悚然！
他啊的一聲，驚恐萬狀，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掉落下來，渾身發軟，落地后無法站穩，竟是直接跪倒在地，跪在了沈煉面前。
沈煉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其頭頂的災厄法相，也在俯視著他。
「你，你……」滿伯玉直打寒噤，瑟瑟發抖，面容慘無人色，好似做了噩夢的可憐孩子，居然嚇哭了。
「幫主，你累了，該休息了。」沈煉平靜而漠然地道。
滿伯玉抱著頭，縮成一團。
這天，滿伯玉宣布退位讓賢，沈煉再三禮讓後方才接過掌印，成為怒鯤幫之幫主。
同一日，老邁的徐福也宣布退休，沈煉提拔步靈空為副幫主，與孔侑一起輔佐他。
消息傳開，八方來賀。
萬胤第一個恭喜盟友，派雙喜送來一瓶元水為賀。
林家外家主林元烜，也送來一瓶元水作為賀禮，並為他指派一人作為聯絡員。
巧合的是，這人居然是林元裳。
林元守，林修平，這二人為了得到血嬰蠱，慘無人道，罪惡滔天，最終招惹到了沈煉而死在了雪嶺城。
事後，就是林元裳前來為他們收屍，結果林元裳草草處理，讓沈煉輕鬆躲過了一劫。
「都是緣分吶。」沈煉還沒有見過林元裳，卻是有幾分期待了。
……
寬闊的大道上，接近百米長的隊伍，緩緩而行。
位於中間位置的一輛馬車，窗帘忽然掀起，露出一張古靈精怪的面龐來。
「百靈姐，我們什麼時候能到榮華城？」沈小樹看了看前後，略顯沉悶地問道，看著騎馬而行的百靈。
「快了，還有一兩天的路程。」百靈笑著回道。
「還要一兩天啊。」沈小樹無語了，嘟著嘴，很是不開心。
車廂內，二娘抱住沈小樹，笑道：「丫頭，急什麼，怎麼，想你煉哥哥了？」
沈小樹點點頭，老氣橫秋道：「沒有我罩著他，不知道有沒有人欺負他。」
二娘哭笑不得，翻了個白眼道：「人小鬼大，你煉哥才不需要你罩著呢。」
沈萬全聞言哈哈大笑，打趣道：「需要的，需要的。沒有我家小樹罩著，煉兒過得不會開心的。」
沈小樹頓時得意的揚起下巴。
另一輛寬敞的馬車裡，三娘，四娘，五娘，還有懷裡抱著嬰兒的六娘，聚在一處。
「唉，煉兒是出息了，在榮華城出人頭地，我的放兒就……」三娘搖搖頭，一臉頭疼的表情。
四娘也嘆道：「可不是，聽百靈說，煉兒已經是北地第一大幫派怒鯤幫的坐上長老，手底下管著千軍萬馬，厲害著呢！」
五娘笑道：「煉兒有出息，是沈家的福氣，等我們到了榮華城，也要沾沾他的光。」
六娘點點頭，含笑道：「我的孩兒還沒有起名字呢，到時候就讓煉兒幫忙取個響亮的名字，將來希望他也能像煉兒那樣有出息。」
扈從隊伍里，斷了手的孫老伯意氣風發，談笑道：「我告訴你們，我的驚濤劍法練了幾十年才大成，煉公子只用了半個月就做到了，還青出於藍打敗了我……」
談起這些事情，孫老伯一臉榮耀。
「孫叔，這事你說了幾百遍了，聽得我們耳朵都長繭了。」魁梧壯實的茅大海大笑道，這次沈家搬遷，邀請了窟山寨的人沿途護送。
茅大海，江湖人稱滾地龍，是『絕地刀王』茅璽民的兒子，靠他的面子，這一路上沒有匪徒敢來打沈家的主意，算是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