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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百萬漕工衣食所係

  “王遠為帥。”


  朱琳澤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主帥的人選。


  北洋艦隊雖剛剛經曆了彭嘉山海戰,需要休整,但黃斌卿並非勁敵,收拾黃斌卿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個任務北洋艦隊和王遠還是能夠勝任的。


  再者,舟山朱琳澤想自己接手,也更傾向於任用嫡係人馬為帥。


  朝會散去之後,朱琳澤麵帶憂慮之色信步前往內閣。


  對閩粵兩地的用兵雖然捷報頻傳,但遠不如預想中的順利。


  問題出在左良玉和黃得功這兩路兵馬上,左良玉糟糕的身體狀況導致進軍緩慢。黃得功在進入漳州地界後也放緩了進軍步伐。


  朱琳澤清楚黃得功這是想養寇自重,但養寇自重也要分時候,閩粵兩地的動亂還需速戰速決。


  “這個月來糧食價格進一步飛漲,奸商們還在變本加厲地囤積糧食,連糟糠都屯,每石單價較之一個半月前漲了近二兩,一直靠官倉和閩王府的府庫調撥糧食救濟也非長遠之計。”


  沈廷揚愁容滿麵,朝廷接濟治標不治本,要想真正解決糧食問題,還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單靠朝廷,這個無底洞永遠都別想填滿。


  “蘇州等地的糧價也不比南京好到哪裏去,今年是大災之年,小民度日本就不易,各地糧商乘機屯糧,哄抬物價,甚是可惡。”從蘇州趕回來聽朝的祁逢吉抱怨道。


  “蘇州也缺糧?”朱琳澤皺眉道,蘇州府是大明朝最為富庶的一個府,可比應天府要富足,按道理來說蘇州不應該缺糧。


  “缺糧的永遠是小民,還輪不到鄉紳。”祁逢吉說道,“閩王派遣到蘇州清丈田畝的吏員,剛剛進入蘇州地界就被當地鄉紳勾結地方遊手惡霸給攔住了去路,蘇州知府出麵都不管用。”


  “今年漕運斷了,僅僅依靠往山東運軍糧軍械,養不活那麽多漕工,數百萬漕工正嗷嗷待哺。”主官漕運的漕運大臣朱大典也向朱琳澤抱怨,“一個月前,數萬漕工在兗州府舉事,最後還是李標統和高將軍率數千精兵才將這場暴亂給彈壓了下去。”


  “那些奸商要屯糧就讓他們接著屯。”朱琳澤說道,“蘇州那邊的鄉紳是該治一治了,地方上的衙役和鄉紳沆瀣一氣,靠不住。各州府可仿南京之舉,設立巡捕房,主管民間治安,巡捕房的人由南京這邊調配。”


  調運、采買的糧食有一部分已經到了羊山港和南沙島,新到的糧食有八十萬石,還有大幾十萬石糧食在路上。


  隻是鄭氏集團未平,從南洋到閩海這片海域的製海權不完全掌握在他手上,路途上難免有損耗。這一路走來,朱琳澤少數被鄭芝龍打劫了十幾萬石糧食。


  不過他並不是單純挨搶,北洋艦隊也搶了不少從日本運往福建的糧食,總計有二十六萬石之多,算起來還是他賺了。海上的事情無非就是你搶我,我搶你。海軍搶東西並不寒蟬,西洋諸國的海軍誰還沒幹過海盜的勾當。


  八十萬石糧食,加上南京官倉庫存的糧食、閩王府的存糧食,他手上至少也有一百三四十萬石存糧可用。


  數量如此之巨的糧食投放到市場中,能壓住糧價,等到後續的糧食運達,弘光元年豐收之際,南京乃至江南各地的糧食能回到正常水平。


  “清丈田畝是國策,關乎大明朝存亡,無論如何都要搞下去。”對清丈田畝的問題,朱琳澤的態度一向是很強硬,這件事要不做好,大明朝就逃不過王朝氣運不過三百年的魔咒,“尤其是蘇州,本朝第一財賦重地,其他州府都盯著呢,蘇州必須開個好頭。”


  “臣的行轅就在蘇州,臣親自督辦此事。”祁逢吉說道。


  朱琳澤點點頭:“有祁總督督辦此事孤就放心了,不僅僅是蘇州,鬆江、常州等第一批施行清丈田畝國策的州府也不得馬虎。”


  “朝廷可否增添人手?臣擔心下麵的鄉紳再鬧事。”祁逢吉請求道。


  從將馬士英留在南京開始,朱琳澤陸續裁撤了各地督撫的督標營,將軍權牢牢抓在手上。祁逢吉身邊也無可用之兵,就算朱琳澤給他調用當地衛所兵的權力,這些衛所兵也不頂用,還是從南京直接調人靠譜。


  南京不是沒有兵,隻是南京的兩標兵都是新兵,隻操練了一個多月,還沒完全形成戰鬥力。但不打硬仗,彈壓民變還是綽綽有餘的。


  “孤讓閻應元帶三營到這些州府拉練,以防不測,必要之時你可先斬後奏。”朱琳澤對祁逢吉說道。


  “有這三營兵,何愁國策難以施行。”祁逢吉大喜道。


  朱琳澤最頭疼的當屬運河的漕工問題,漕工問題是明朝兩百餘年的一大頑疾。當然明朝得以延續到現在,主要依靠兩條線。


  一條是橫貫東西沿長城分布的九邊重鎮軍事防線,一條就是縱貫南北的經濟動脈大運河。


  大明朝這兩條生命線的交匯點是京師城,宋以後南方,尤其是江南地區的經濟完全趕超了北方,成為財賦重地。京師城糧食不能自給,九邊重鎮的巨量軍糧也需南糧北調,填補缺口。


  明朝立國以來,這條運河養活了沿岸的數百萬人口,同時也養活了寄生在這條運河上利益集團,正所謂百萬漕工衣食所係,沈廷揚當初重開海漕困難重重,其中的最大阻力就來自這些以運河為生的利益集團。


  朱琳澤釋放朱大典,讓朱大典出任漕運大臣,督瀘州、鳳陽、淮揚、兗州等地的漕運也有讓朱大典穩住漕運集團的意思。


  漕運對朱琳澤而言是一個大包袱,海漕的效率要比河漕高,無航道阻塞之擾,運營成本和維護成本也低,大宗商品的輸送,朱琳澤更願意從海上運輸。


  朱琳澤輸送到山東的軍事戰略物資,一部分走的是傳統的運河漕路,另一部分則是沿海路北上,直接到登萊卸貨。


  讓朱琳澤倍感頭疼的是,當世交通不發達,運河在溝通南北中還是發揮著巨大的作用,這個包袱朱琳澤又不能徹底丟掉。


  “朱大典,依你所言數百萬漕工,到底是多少人,一百萬也是數萬百,九百萬也是數百萬。”走到武英殿,韓讚周讓一個內官搬來一個繡墩,親自接過放好,用袖子撫了撫繡墩,請朱琳澤坐下。


  “漕工居無定所,難以統計,具體多少臣不知。”朱大典搖了搖頭說道。


  “你也不是第一次督漕運之事,這點事情都弄不明白,實在說不過去。”朱琳澤不悅道。


  不知道具體有多少漕工,他就沒辦法妥善安置解決這些漕工的衣食問題。


  “漕運就是一筆糊塗賬,莫要說臣,滿朝上下隻怕是沒一人能算的清楚這筆糊塗賬。”朱大典拎起袖子擦拭了一番額頭上的汗珠說道。


  “算不清楚也要算!”朱琳澤慍聲道,“底下有多少漕工,有多少衙門,有多少官吏都得算清楚。”


  說著朱琳澤攤開地圖,望著地圖上的運河說道:“漕工生存艱難,孤心裏清楚。眼下運河養不了這麽多漕工。孤聽聞運河泥沙淤積,多年未疏通,趁此機會,朝廷以工代賑,疏通一下運河清淤吧。”


  朱大典點點頭:“王上英明。”


  上一次運河大規模清淤還是在萬曆年間,萬曆末年以來,尤其是三大征之後,朝廷財政崩潰,處處缺錢,漕運大臣多次上奏運河泥沙淤積,運力大減。但無論是萬曆朝、還是啟禎兩朝,對運河淤積之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沒想過清淤的事情。


  運河正常是十年一疏通,但以明朝低下的行政效率,窘迫的財政,不要說十年一疏,二三十年能疏一次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清淤所費甚多。”倪元璐站出來插了一句。


  眼下雖然朝廷靠抄家充盈國庫,財政不那麽緊張,但花錢也不能太大手大腳。


  碰到要花錢的事情,戶部總要跳出來說幾句,朱琳澤對此早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朱琳澤說道,“上月戶部抽出來修紫禁城的八十萬兩白銀先拿出來吧,修繕紫禁城的事情可以緩一緩。”


  南京紫禁城破舊,朱由崧監國的時候就心心念念要修繕紫禁城,後麵修繕紫禁城的預算被朱琳澤一砍再砍,最後砍到了八十萬兩。


  “隻是修紫禁城是聖上的意思,隻怕聖上那邊不好交代。”倪元璐麵露難色,閩王掌握監國攝政的實權,但朱由崧還是明麵上的皇帝,他這個做臣子的也不能做的太難看,總要給朱由崧一個交代。再者,南京紫禁城確實太破舊了,有損天朝顏麵,也應該修一修。


  “侄兒那邊孤去說道說道。”朱琳澤說道,相比給朱由崧一個交代,他更希望給走投無路,衣食沒有著落的漕工們一個交代,“漕工的衣食問題不解決就會有下一個李自成、張獻忠。”


  曆史上弘光朝滅亡的太快,版圖也沒現在這麽大,運河這顆定時炸彈還沒來得及爆炸弘光朝就涼了。


  後來滿清解決問題的辦法簡單粗暴,那就是殺,從北到南一路屠城。


  滿清可以靠殺戮解決問題,而他不能,這些漕工雖然現在是個包袱,但都是他的同胞,朱琳澤下不去手,他又不是滿洲通古斯畜生。


  “隻是疏浚運河無法安置這麽多漕工,漕工有數百多之多,八十萬兩白銀對於數百萬漕工而言也是杯水車薪。”朱大典希望朱琳澤能多撥一些錢糧。


  朱琳澤也清楚隻疏浚運河和八十萬兩白銀根本不足以解決問題。


  “八十萬兩白銀確實不夠,不過這隻是第一批的銀子。”朱琳澤凝視著地圖上的黃河說道,“闖賊攻打洛陽之時,黃河決口,下遊泛濫成災,疏浚運河安置不下的漕工漕民可以組織去治黃河。山東、河南兩地的無主之地亦可屯墾。”


  黃河奪淮入海,南直的徐州淮安兩州府深受其害,就連鳳陽地區也被波及。當然一起受害的還有山東、河南地區。


  山東、河南兩地的賦稅都免了,這些地方今年具體多少收成朱琳澤不得而知。朱琳澤免除山東、河南兩地的賦稅和曆史上弘光朝免除這兩地的賦稅有本質上的不同。


  曆史上山東、河南兩地都不是弘光朝的實際控製區,弘光朝免除這兩個地方的賦稅不過是作秀,就算不免也收不上來。


  但朱琳澤控製下的弘光朝,山東全境和河南大部都處在弘光朝的實際控製之下。


  尤其是山東,朱琳澤將山東視為戰略要地,東南屏藩,對山東的控製力非常強。


  要向這兩個地方收稅,肯定是能夠收上來一些,不過朱琳澤還是決定讓這兩個地方的民眾休養生息,反正也收不上來多少稅,肥了中間經手的官僚惹的下麵民怨沸騰,不值當。


  後世皆言李自成攻打洛陽不利,決黃河以破之,但這是訛傳,以及後來修史者給李自成胡亂扣帽子。


  李自成攻打洛陽時候的朱琳澤還在河南,李自成並未決黃河,決黃河的是當地明朝官紳自個兒的武裝。黃河是中華民族的命脈所在,曆史上戰事不利動不動就決黃河的都是沒屁眼的玩意兒。


  受災還不是最嚴重的徐州、淮安今年糧食產量因此減少了整整三四成,重災區是什麽樣子,朱琳澤想都不敢想。


  “黃河兩岸乃前線之地,要是守不住,這些錢糧可就白花了。”沈廷揚低聲提醒朱琳澤不要為他人做嫁衣。


  “那也得治,黃河之水要是不治,沿途數千萬百姓無以為生,朝廷也不得安生。”


  河南來奏報奏災,朱琳澤有心無力,隻能調撥一些粗糧應付,他已經覺得很對不起當地的災民了,畢竟這慘劇當初是明朝官紳一手釀成的。


  他也想事事按照計劃進行,有實力完全守住這些地方後再治水。但是現實不可能按部就班,都遂你的意。


  “重點治理山東這一段的黃河水,運河與黃河相連,疏通運河當與治理黃河並舉。所需河工官員,由工部諸公商議舉薦。”


  “閩王所言甚善。”朱大典急忙湊上來拍馬屁。


  又是疏浚運河又是治黃河,朝廷調撥下來的錢糧隻會越來越多,而要疏浚運河,這錢肯定要經他以及負責漕運的幾個衙門,其中的油水必然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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