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十二指腸

  九點多,大部分家庭也都準備燙腳睡覺了,留觀室內稍微平靜一些,直到一個青年男人抱著一個女人狂奔過來喊醫生。


  瞧人心急如焚,芽芽也顧不上跟人說跑過了頭,診室在第一間,拿著聽診器就上去詢問情況。


  小林看不出患者有什麽不對勁,怕是內傷,趕緊去診室喊急診醫生過來。


  柯醫生當班,也心急火燎的過來。


  兩人瞧著芽芽站在病床苦思冥想,招手讓柯醫生過來。


  這個女孩子坐著,雙手抓著鐵架床,身體不住的往上探,不停的嘟嘟嘴。


  柯醫生終於知道剛才芽芽為什麽動也不動了。


  家屬看兩個醫生目光詭異,也急了,悲憤的喊:“我姐不是神經病,就是喝了酒,一直說自己是一條魚!”


  整個留觀室格外的安靜,就連爸媽吵架,因為勸架不小心被破掉的暖水瓶割傷來縫針,正在哭著控訴親爸媽的小女孩都異常的安靜。


  都在默默的看著嘟嘴不斷‘吧噗吧噗’吐口水的女同誌。


  芽芽琢磨了一下,“那也用不著來醫院,你看著點,明天就好。”


  男同誌更悲憤了,“我家外頭有一口井,她說那是家,非要回家!還邀請我一起去!”


  小林插嘴:“可能上輩子是魚,喝醉了驚現前世回憶。”


  芽芽讓人給打了兩針安定,在留觀室內呆著。


  酒醉的女同誌一直堅信自己是一條魚,在病床上不斷的遊來遊去。


  柯醫生回診室之前問芽芽要不要觀看明早一台胰十二指腸癌的切除術。


  柯醫生:“怎麽樣,新奇吧”


  芽芽點點頭,因為這屬於四級的大手術,她還真的沒見過。


  胰十二指腸切除術被譽為外科界的珠穆朗瑪峰,屬於癌細胞仍然局限在胰腺之內,沒有轉移的患者。


  手術準備難度很高,既需要圍繞內髒重要血管進行多髒器解剖、切除,也要求進行高質量消化道重建,最起碼得有兩個高年資的主治醫生在場,麻醉都是找的麻醉科主任,目的就是在較長的手術時間裏避免缺氧和低血壓。


  為了觀摩,芽芽到門衛室給家裏掛了一通電話。下班後都沒回家去。


  十二指腸切除術安排在早上八點,負責主刀的一個肝膽外科主任姓陳,平時跟芽芽沒什麽交集,倒也聽說過醫院這個編製外小醫生的能力,打定主意讓年輕的後生看看什麽就技術含量高的手術,笑眯眯的喊小聶啊,等會你拉鉤吸液吧。


  芽芽乖巧的:好的,陳主任。


  亢長的前期準備工作後,大夥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站在了手術台上。


  主刀逆T字切口入腹


  芽芽作為一助,牽起橫結腸,主刀將結腸係膜前葉遊離開,直至橫結腸係膜根部。


  芽芽手得空以後,不斷用紗布填塞墊開四周以便更好顯露術野。


  肝膽外科醫生哼了下,算是滿意芽芽的激靈勁。


  這年頭,花國的癌症手術剛剛起步,對癌細胞侵襲界限的範圍一直都是難點。


  最穩妥的手術就是擴大手術範圍,寧願錯殺,也不會放棄一個癌細胞。


  這樣做最明顯的壞處是,很多患者昨晚癌症手術以後覺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甚至比不做手術之前還虛弱。


  主刀醫生的操作很流暢。


  在胰頭下緣處理胃結腸幹完成得非常漂亮。


  切除胰腺的時候,芽芽頓了頓。


  “橫躺”在胃的正後方。


  胰腺有兩大工作,一是負責外分泌,幫助消化,二是內分泌,調節血糖。


  一般如果胰腺出問題了,反應到人體上就是忽然暴瘦,出現黃疸,腹痛,發熱,所以胰腺對人體的重要性不可言喻。


  芽芽看過患者的的病曆,再看開腹後的情形,有一半的把我確定這明患者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胰腺組織能正常行使功能。


  但為了永絕後患,這一次的手術決定是全切。


  真的很可惜。


  可是她隻能默默的站在助手的位置,當下她還沒有話語權,沒有資格在這種大手術裏說賞花。


  她在心裏發誓,倘若有一天自己站在這個位置,一定竭盡全力,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手術室很安靜。


  聊天不會影響手術,


  但重大的手術會影響聊天,,作為操控手術室生死大權的主刀醫生一臉嚴肅冷漠,大夥也就比較正經。


  空氣直接凝固,所有人默默做事啥也不敢說,說了還容易挨罵,

  直到一股鹹魚味傳來,二助喊了一嗓子,“誰脫鞋了!”


  沒人接她的梗,因為對視之間都充滿了詫異,數雙眼睛頓時熱切的尋找起來。


  這麽臭,難道是腸道裂開了?


  腸道破裂會引起並發腸漏、急性彌漫性腹膜炎、腹腔內感染、膿毒血症等嚴重情況。


  芽芽已經仔仔細細來回看了好幾遍,頭一回那麽心虛。


  “陳主任,沒瞧見破的地方啊”


  麻醉科主任幽幽來了一句:“我放的屁,想憋著,沒憋住”


  太臭了,以至於進來拿病理標本的護士捂著鼻子倒退了兩步,抱怨說:“人家骨科,開胸骨,到處都是香香的,特別好聞,到你們這裏就臭了!”


  一個手術室就是一個小團體,這典型是被鄙視了。


  芽芽不服氣的來了一句:“那是鑽開骨屑的味道”


  小護士聯想那時拚命吸的自己,接過病理標本幹嘔的跑出去了。


  這時候副主刀也忍不住了,說:“芽芽”


  芽芽一怔,現在也沒什麽事需要自己啊。


  副主刀看了一眼冷峻的主刀,“跟我拉個呱”


  一台高難度的手術,精神持續高度緊繃,而且為了保持無菌區不能過分的移動手臂,不放鬆放鬆,是個人都挺不住。


  所有關鍵手術步驟已經全部完成,於是芽芽頂著主任高冷的臉跟副主刀嘮嗑。


  “咱們手術室是不是有點冷啊,您吃飯看嗎?食堂昨天做排骨了,我沒吃上啊?你們知道晌午飯有什麽菜色嗎?”


  主刀依舊一臉冷漠臉,喊二助把頭皮針管插入胰管裏,讓芽芽看著點胰腸吻合和膽腸吻合。


  二助有點緊張,手有點兒抖。


  芽芽就小聲的跟人說,之前她做深靜脈穿刺技術手老抖,後來發現一手抖就唱歌,特別有效果。


  二助投去感激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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