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老年癡呆
老兩口結婚那麽多年了,從沒在外人麵前牽過手,一塊出去時,李奶奶總會稍站後一點的位置。
頭一回瞧見兩口子是牽著手進的屋。
李奶奶拉著李老爺子,“你真是老糊塗了,在家門口轉悠也不知道進來。”
李老爺子梗著脖子比李奶奶還凶,“嚷什麽嚷,耳朵都讓你喊聾了,我這不就進來了,一天天叨叨的煩人。”
劉秀珠道:“媽也是關心你。”
李老爺子氣呼呼的說用不著,忽然瞧見報紙不在原來的地方放著就喊盧阿姨。
盧阿姨擦著手過來說老爺子,您出去前把報紙拿回屋,沒拿出來。
老爺子一頓,回屋拿著報紙,看著芽芽似是要說什麽,好半天也沒聽見要說的話。
吃了飯,李嶽山把芽芽招進了書房裏頭,拿出一張歪歪扭扭的時鍾畫來。
李嶽山道:“看看老爺子的畫”
芽芽一看,畫上表盤十二個數字的位置,指針位置隻能標出一半,這說明畫這張話的人認知能力正在下降。
“國內對阿茨海默症的研究還在起步”李嶽山從書架上翻下來一本雜誌,“咱們參照國外醫學專家對於阿茨海默證的診斷標準,老爺子十有八九情況正在惡化。”
說話的時候,李嶽山不自覺的摸索著雜誌上的鉛字,顯得心事叢叢。
芽芽眉頭也皺了起來,:“既然是一種退行性腦病,加強記憶裏訓練來延緩進度應該有效。”
李嶽山就心累的歎了口氣。
他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一察覺到老爺子身體變化後就經常主動性的找人下象棋。
但是父子兩天生不對盤,下到一半總能吵起來,沒等到老爺子情況好轉,他恐怕已經短命了。
院子裏,劉秀珠忙完手裏的活,發現書房還關著門靜悄悄。
天也晚了,也不知道是薛愛蓮來接芽芽,還是聶衛平或者大黃。
正想著,門外頭已經有了動靜。
來接芽芽的大黃滑了一跤,順勢在地上打了一圈滾,爬起來若無其事的喊門。
劉秀珠立刻開了門,招呼人進來,邊朝屋裏喊了一聲。
大黃接芽芽回家,把家裏收拾收拾,洗了腳熄了燈。
黑夜裏,劉秀珠問丈夫,“你跟芽芽在書房嘀嘀咕咕那麽久,是因為老爺子的病?”
李嶽山翻了個身,“你咋知道?”
劉秀珠就哼了聲,“我雖然不學醫,但又不傻,瞧你跟老爺子下到青筋暴起還不肯走,無緣無故買了一堆花生讓爸吃,我就曉得肯定出了問題。”
李嶽山跟媳婦提了幾嘴。
雖然恨過,怨過,吵過鬧過,但跟人命相比,卻又顯得無足輕重。
李嶽山的生物鍾向來準時,上床後放空一會,頂多跟媳婦說上幾句話就開始有困意了。
此時已經有點昏昏欲睡,就聽得劉秀珠在問她這種病會不會遺傳。
劉秀珠就在那發散思維。
老劉一家記憶裏向來都頂呱呱,她肯定沒問題,就怕李嶽山以後年紀大了也老糊塗了,走到外頭不知道回家,還隔三差五的因為老糊塗就氣她,那自己的晚年還得照顧一個老拖油瓶,生活該有多慘啊。
李嶽山強撐著精神聽著,手臂又被拐了一下。
劉秀珠又想起來,是不是人老了後都得得這病,叮囑丈夫說:“以後你可不能走在我前頭,否則要是兒子兒媳不孝順我,我又老糊塗了,那真是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多慘。”
末了又自言自語,“不過我的好大兒不是那樣的人。”她打了個哈欠,“那孩子在國外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幾個月一封信的,等得心累。、。”
人的生物鍾過了那個點就不想睡了。
被三番五次的喊醒之後,李嶽山提起精神勁頭準備跟媳婦徹夜長談。
他開剛開了個頭,劉秀珠就困了,起初還‘嗯嗯,嗷嗷’的回應兩句,後來為了不讓丈夫煩她,就算聽見了也假模假樣的當做沒有聽見。
被媳婦坑到失眠的李嶽山無奈的望著窗外茭白的月光。
今夜無眠的還有一個聶衛平。
幺妹事業上的事他是幫不上忙的,再過些天他也要回家裏去了,也隻能在吃上多顧著點。
於是次日的早飯十分豐富。
芽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吃完了早飯。
薛愛蓮跟聶衛平都以為她在思考定科的事,都沒敢去煩她。
今兒早上學校沒有課,芽芽得到醫院去。
醫生們呼啦啦的等著交班,一大早因為吃得太飽而打嗝的萍萍抿著一大口水仰頭看著甜,一小口一小口嘬著。
效果顯然不大,打嗝沒停。
芽芽走進來時,還喧鬧著的屋子裏忽的死一般的寂靜。
芽芽眨巴著大眼睛,“你們在說什麽。”
大夥就道什麽都沒說,這不是等著交班呢。
瞧見芽芽不再問,誰都鬆了口氣。
交完班要查房前,芽芽招萍萍過來,低聲問:“你們剛才是不是在下注,看我去哪個科室”
萍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芽芽問:“現在情況咋樣了。”
兩人放緩了腳步在最後方,萍萍小聲說:“目前壓你去胸外科跟婦產科的人最多。”
芽芽問:“賠率是多少?怎麽算?”
萍萍:“賠率是1:5,我也壓你去胸外科”
她更不好意思了,同時也更好奇,“芽芽,你到底想選哪個科室?”
“想不想掙點小錢錢?”芽芽在萍萍耳朵裏嘀嘀咕咕了一會,掏出來來兩百塊,“我壓骨科兩百塊”
瞧著眼前兩眼精光搓手的人,萍萍仿佛看到的不是煥發聖潔光芒的醫生,而是個商人,還是個奸商。
兩人查房不在一處,芽芽說了句‘我走了’,轉身的時候卻冷不丁的又轉回來,不輕不重的拍了萍萍一下。
看人一臉受驚回頭就笑眯眯的說:“我媽說,打嗝的你忽然拍他一下,可能就好了。”
已經不打嗝的萍萍:“老一輩的智慧”
芽芽:“就是牛”
查房倒是順利,芽芽叮囑安排了手術的患者要禁食禁水。
患者家屬忽然來了一句,“那三號床的人咋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