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真的疼你

  有人走來,輕聲在老所長耳朵邊說了幾個字,遞給他一份手寫的口供。


  廖群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一份口供上,跟芽芽說:“辦案,講究的是證據,除非你能證明說的都是真的”


  芽芽篤定道:“我可以。”


  那一份口供轉到了廖群星手上,他瞧了一眼,直勾勾的看著聶家兄妹兩,說:“聶海生招供了。”


  這年頭審訊室簡陋,就是磚瓦房。


  “小紅子受了很多的苦,我不能再讓人欺負她。”


  “那天晚上我想警告她老實點,就去了老黃家,黃嬸不在家,她正好被麻繩鎖在院子裏,看樣子很不舒服,我解的繩,她怕我,趁著我不注意時跑出了家。”


  “我想把人追回來,她怕我,一直退到了水坑邊,失足落水。小紅子有起夜的習慣,她目睹了那一場追逐,出於擔心我一直跟著。


  可是她眼睛不好,晚上瞧不見路,追到水坑邊的時候跌倒,兩個人隻來得及救一個,等我救起小紅子,小玉屍體已經浮了起來。


  有人半夜偷柴聽見了動靜,小紅子很膽小,我威脅她,家裏賠不起錢,讓她想想媽,想想破敗的家。”


  聶海生歎了口氣,“那時小紅子身上濕漉漉的,不知是冷,還是害怕,止不住發抖。我聽見砍柴人的腳步聲,於是掐著她,逼她。


  “這麽多年了,要不是你本來出不了事。”聶海生看著廖群星,“我把小紅子送到京都,那樣她就不會說錯話做錯事。


  那晚很混亂,我也怕你們從小玉墳裏找到抓我的證據,於是撬開了墳,天色很黑,我沒想到會掉了一隻鋼筆”


  聶海生指了指胸口。


  這年頭男士襯衫胸口都有口袋。


  廖群星走出審訊室,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總算是完事了。”


  他散漫的回應了一聲,緊鎖的眉頭就沒有鬆開。


  再次見到小紅子,她跛著腳一步一步走得很艱難,落座時淚眼朦朧。


  廖群星看著無依無靠,柔柔弱弱的小紅子,她芳容憔悴,帶著無言的淚珠,顯得極其楚楚可憐。


  “聶海生招了”


  小紅子終於抬頭看了廖群星一眼,捂著麵哭出聲來,哽咽的說:

  “我對不起大哥”


  “所以,他說的都是真的”


  良久,小紅子點了點頭。


  聽了一場哭泣,廖群星臨走時道:“芽芽說你的腿多走路。”


  當廖群星再來到老聶家時,田淑珍虎視眈眈的瞧著他。


  今天廖群星穿的正經的工裝,她沒敢打。


  “芽芽呢?”廖群星問。


  多麽熟悉的開場白……

  問一次就意味著要帶走一個人,誰都受不了。


  蔣文英顫抖著嘴唇說不上話,顫巍巍的捂著心口。


  田淑珍也瞪大了眼睛,“她也犯事了?”


  有兩條人影一前一後的跑出來,田淑珍瞧見自己那懶得要死的閨女一個跨步就從家裏舂米的大碓跨了過去,咻的一下跑出家,不知道在吃什麽嘴巴動個不停。


  芽芽隻追到門口,興致缺缺的折返,也瞧見了廖群星。


  蔣文英死死的看著廖群星,如果芽芽也被帶走,她會瘋的。


  察覺出什麽的廖群星趕緊說:“我隻是問個話”


  行走在小路上,聽說自家大哥招了後,芽芽瞪大了眼睛,氣憤道:


  “他說謊!”


  “可是小紅子完全承認你哥的供詞”


  良久,芽芽輕聲說:


  “她也說了謊”


  “所以,你認為聶海生替罪,給小紅子開脫”


  “我沒有說謊。”芽芽沉默了一會隻說了這麽一句,示意廖群星跟著自己來。


  生產隊以前養雞養鴨的院子如今是一塊空地,空地上用石頭壘起了一個石堆。


  芽芽跑到生產隊放農具的屋子拿出來一把鐵鍬,示意人開挖。


  廖群星也不含糊,還讓芽芽站遠一點不用幫忙,小姑娘家家的,看著就行。


  挖著挖著,一根骨頭蹦了出來,芽芽感傷的說:“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叫喜喜,老了後就死了。”


  芽芽把喜喜的屍骨小心翼翼的撿起包好放在一邊。


  廖群星繼續往下挖著,又蹦出來一個小小的頭骨。


  芽芽說:“這是大胖,我另一個老死的朋友”


  廖群星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說:“你朋友還挺長壽”


  蛋殼在三到四個月之內就能夠分解,但是廖群星看到了更有力的證據。


  泥土裏埋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頭是一個孩童稚嫩的筆記。


  芽芽撓頭,“那時我還小,哥說種下一個願望,會長出很多個願望”


  廖群星笑了一下,就聽芽芽嚴肅說:“能實現,真的”


  廖群星認真看了一眼清單,都是小孩稚嫩的言語,不外想吃好吃的,想要有一個假領子等等,寫不出來的地方畫了一個圈圈,其中還有明顯不同的筆記填充好。


  “都實現了?”廖群星問。


  “也不是。”芽芽翻了一麵,指著其中一條認真的說:“小時候我想要一個弟弟,那樣我就是姐姐了。


  媽說我爸已經不在了,她生不了,我覺得問題不大,到時候可以給爸一個驚喜,媽沒答應,我就寫在了願望清單上”


  廖群星噎了一下,由衷說:“可見嬸是真的疼你,沒打死你。”


  記著提起的紙讓廖群星裝進袋子裏當證物,剛埋好土就碰見了經過的郵遞員。


  郵遞員跟芽芽熟,客套了兩句,拿出一封信來,又問:“天放叔在家呢。”


  瞧見芽芽點頭,郵政員顯然很高興,跨上公家發的那輛自行車說:“我要退休了,往後就是我兒子給你們村兒送信,他剛上手,要是哪裏做得不好,你們可要多擔待”


  跟著老郵遞員一塊朝葛天放家裏走。


  老聶家門口,聶衛平正把一人往外頭推搡。


  “你們怎麽能對記者那麽粗魯,我這也是為了本地老百姓的文娛在奮鬥,家裏出了個殺人犯以後,你們的生活受到了怎樣的影響”


  廖群星擒住要動手的聶衛平,年輕的記者一溜煙的跑了。


  “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打那種小人,最後反被咬一口,不值得”


  “嗯,說得沒錯,要找沒人的地方打。”芽芽盯著跨上自行車跑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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