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我不怪他

  鄭賀默默含了口淚水,喊他叔叔,這女娃兒得多小啊。


  重點是,人家孩子小,技術卻不輸自己,傷自尊哦。


  其實鄭賀的年紀正是醫生階段的黃金時期。


  兩隻手握住,芽芽略微詫異的感受著對方傳到來的厚重力量。


  小手軟軟的,怎麽就能那麽靈活,那麽穩呢、


  處於好奇,鄭賀反複的摸索著芽芽的手,連手指頭都不放過。


  在其他人眼裏,這也太下作了。


  出了手術室,鄭賀還有點意猶未盡,私底下問芽芽,“你手上的時候守很穩,我就想問問是這麽練出來的?”


  芽芽也不知道咋回答啊,似乎是她拿起手術刀的時候就已經是這種狀態了,她想了想,“大概因為我家務農的吧。”


  鄭賀看著瀟灑離去的芽芽,後背又被拍了一下。


  黃主任笑眯眯的站在身後,“想什麽?”


  鄭賀幽幽說:“想是不是要去種兩年田練練”


  黃主任沒聽懂,他想趁著自己這兩天在醫院裏把自己挖回來的精英給安頓好了,就聽得鄭賀推脫,“貴醫院人才多,少我一個真不少,那事我看就算了,算了.……”


  外科都是越早入門越好。


  剛才小姑娘年紀輕輕就有一身的好手藝,要是外科都是這人才,他來了肯定被壓得死死地、


  早就已經談好了,黃主任以為人隻是說一些客套話,末了才發現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死活都不打算來這醫院了、


  臨走時,鄭賀還提了一嘴芽芽。


  黃主任這下對聶芽芽更興趣了,扭頭去找,又撲了個空,說是回家去了。


  芽芽是到郵政局去了。


  這年頭郵遞員劃區,一人一個區,一幹就是一被輩子,弄堂裏來了新的住戶,郵遞員比誰都熟。


  而打從芽芽到京都來後,家裏時常寄信寄東西,他們家的情況郵遞員也一清二楚,瞧見小身影進來後就說:“芽芽啊,沒你的信呢。”


  看人焉達達的出去了,還追到門口喊了一聲:“有信我第一個給你們家送,放心吧!”


  芽芽揮揮手算是聽見了,心裏隱隱約約的著急。


  信寄到了三哥的廠子裏,也該有個回音了。


  正琢磨著,一進院子就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京都日頭曬,聶衛平帶著一麻袋東西倒了好幾趟車,曬得臉紅脖子粗。


  芽芽喊了聲三哥,淚水就嘩啦啦的往下流。


  聶衛平的性格介於聶海生和聶超勇之間,既沒有過分的冷漠也不過分的蹦躂,此時是真心實意的蹦出了淚花。


  “嚇壞了是吧,哥來了,不怕”聶衛平信誓旦旦的說:“家裏已經處理好了,這事不用你操心”


  家裏收到小紅子的逮捕令後全亂了套,大哥讓他來京都,一來看看小紅子怎麽樣了,二來讓芽芽暑假別回家。


  芽芽末了擦擦眼淚問:“三哥,你把照片拿來了麽?”


  聶衛平從裏衣裏拿出一張小紅子跟芽芽的合影,窮苦人家向來不怎麽照相,這些年也存下來的相片也不多。


  家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不過他也沒有把這事給忘了。


  一問要照片的原因,聶衛平半響沒有說出話來,所以在芽芽要去建老閆家時毅然決然的一定要跟著去。


  破舊的小屋無人應答,隔壁伸出來一個腦袋,“你們跟那對父女什麽關係,可要交房租了,每回敲門都不在家,這不是白住麽”


  人氣呼呼的回屋後,小屋開了一條縫隙,閆二妮謹慎的看著房東的屋,側身悄悄讓開。


  閆二妮臉色極差,隻是從門走到床邊都氣喘籲籲。


  芽芽瞧見她手臂上又有新鮮的針孔便:“頻繁賣血免疫力低下,你會生病”


  因為察覺到老閆家在躲房東,芽芽不自覺的放緩了聲音。


  閆二妮感激的瞧著她,也輕聲說:“我爸說大城市賣血得的錢多,等我賣夠了血打算給我爸再娶個媳婦,他那麽老了,白發人送黒發人很慘的,希望娶個女人,生個弟弟”


  見芽芽瞪大了眼睛,閆二妮不服氣道:“當人子女的怎麽能不孝順,我又不是閆大妮”


  說著眼神充滿了憤恨。


  芽芽掏出相片,閆二妮一眼就指著小紅子,冷冷一笑:“上趕著做別人家的孩子,想享受榮華富貴,也不看看是不是這個命,嫌棄家裏窮,她活該”


  芽芽說:“我們家以前也吃不上飯,很窮的”


  閆二妮壓根就不信,“瞧你白白胖胖的。”


  芽芽反駁:“我這是長得喜慶”


  一陣沉默,閆二妮忽然心酸說道:“其實我們家是搬到鎮子上的農村人,我媽走的頭兩年家裏經濟還過得去,平時偶爾也能吃到點葷腥豆腐,逢年過節也能聽吃傷肉。


  可是打小家裏有好吃的都是我哥的,我跟大妮隻能聞著看著,哪一天能吃上半隻雞,我哥吃雞腿,我爸吃雞膀子和雞胸肉,我們兩好多時候隻能混點湯泡飯吃。


  我們姐妹兩沒過過生日,連生日雞蛋都沒吃吃過,我從小到大吃過的雞蛋,一雙手就能數得過來,他們說當兒子的本來就應該比當女兒的多吃一點。”


  她繼續說:“我們兩打小穿的衣服都是破衣爛衫,我哥長高了以後,爸就讓我們穿他不要內衣內褲。”


  苦笑了一聲,閆二妮比劃著說:“把褲子前麵那開口縫上,就能穿了。大妮走了以後,我成年了才有第一件新衣服。


  我來月事的時候隻能聽拿手紙墊著,不是專門拿來墊的軟紙巾,而草紙,或者揉軟了的紙皮,我爸說了有啥用的就用啥,女人不能嬌氣。


  打小跟我哥打架,被我爸揪住頭發往牆壁上撞,從屋子這一頭扔到那一頭,因為女兒家可以隨便打,是賠錢貨。


  大妮跑了以後,我爸不痛快,更沒少找我撒氣”閆二妮比劃著,“他大耳刮子一個一個的往我臉上打。”


  “不跑,是傻子”芽芽的話剛好跟閆二妮‘我不怪我爸’撞上。


  閆二妮惱怒極了,聽見外頭房東走路聲音後才壓下,說:“我也不服氣,所以就想爭一口氣!我對我爸好,掏心窩的對他好,總有一天他也會對我好.……畢竟……畢竟在怎麽偏心,他也是我爸,對我不好,但好歹也生我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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