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救救我兒子

  天氣熱,光靠教室頂上三葉的風扇夠嗆,教學樓各個樓梯都拉了水管,學生提前享受了一回,考試的時候由著老師提著一桶水,時不時的給地上灑灑水降溫。


  看到閆二妮跌跌撞撞的跑來,芽芽騰升起不詳的預感。


  隻知道老李家的閆二妮卻是大喜過望,哭著說自家大哥昏過去了,沒什麽呼吸。


  芽芽臉色一變。


  之前父女兩對她有偏見,置氣不肯看,芽芽還讓人再找個醫生或者醫院瞧一瞧,患者腸阻梗的臨床特征十分明顯。


  難道老閆家沒有去看病,否則怎麽會拖到今天?

  李敬修問:“人命關天,還不趕緊送醫院?”


  街道上都是人,聞言頻頻點頭。


  閆二妮哭著說:“沒錢了”


  芽芽朝屋裏跑。


  李敬修毫不客氣的截斷:“所以你其實是來找小紅子討錢,隻不過湊巧遇到了我們。”


  人已經上門了,不讓芽芽去也不現實,李敬修又道:“街坊鄰居做個證,你家大哥要是出了什麽事,跟聶芽芽無關”


  小紅子忙說:“我知道,一定救救我哥,我就這麽一個哥哥。”


  芽芽背著醫藥箱跑出來,讓李敬修隨手接過去,回家推了自行車後送人去。


  小紅子鼻涕眼淚糊滿了臉,引著他們到住的地方,一棟四合院裏幾平方米的單間。


  老漢閆為民臉色極度蒼白,甚至站不住。


  芽芽摸閆家大哥頸動脈,再翻了翻眼瞼,聽了聽心音,臉色凝重大驚,什麽都沒說,借著四合院其他人家的板車送醫院去。


  柯醫生瞧見人也數次,按了按肚子後同樣大驚失色,“就然人疼了那麽些天,沒送去醫院?”


  閆二妮神色憂傷,“那天我們離開後就去買了點腸胃炎的中藥,他吃了以後好多了,我跟爸都以為是藥效起了效果”


  她已經說不下去,泣不成聲,甚至有過度通氣的表現。


  柯醫生拍拍芽芽,那患者身體情況差,這時候已經不僅僅是腸道阻梗的問題,忍不住道:“你們幾天前要是聽話,這人也不該這樣”


  沒過多看幾個人的情緒,柯醫生匆匆跑進急診室。


  “剛才,你們要是先把人送醫院,可能也還有救。”芽芽凝重的瞧著他們,“你們不該來老李家喊人”


  老漢扶著牆壁不說話,他壓根就沒往嚴重的那一番方麵想,隻是想讓大女兒回來看看,親哥已經這這樣了,她忍心不?


  護士出來,老漢跟閆二妮都不認識字,芽芽歎了口氣,“病危通知單”


  父女兩個猛然抬頭,眼神特別絕望。


  老漢扶著牆壁,身體搖搖晃晃的,噗通想要跪下,卻又給攙扶住了,眼淚不住的往下流,根本就止不住。


  柯醫生想說要是早點來,轉眼看見父女倆悲痛欲絕,忍忍還是沒說。


  芽芽也沒擱原地等著,今天醫院開的血站組織抽血。


  這年有獻血的叫輸血員,獻血有償補助,沒獻血一百毫升補助半斤肉,也有上限,最高不能超過一斤半。


  萍萍今天臨時抽去血站幫忙,忙得不可開交,看到芽芽在就拉人來幫忙,反正來都來了。


  這年頭紮血管的針特別粗,有個獻血員估摸著第一次沒經驗,看到那麽粗的針頭心裏發怵,手臂都消好毒了又畏懼,顫巍巍的說:“醫生,我現在反悔,還來得急吧?”


  芽芽舉針頭比劃一下,“上了賊船,不流點血就想走”


  一護士也指了指大門,“很少有人能一點血也不留就走出這扇大門”


  抽完一個,又來一個,瞧見軟管裏都是血就暈了,大喊著:“我不行了,你們趕緊再給我輸回去”


  芽芽怕人太激動等會頭暈,意思是好的,就是行為讓人誤會,她喊護士:“按住他,別讓人跑了。”


  一旁路過的烏老實在看不下去,把芽芽過來訓話,“我們是醫生,不是土匪下山!”


  隊伍裏有人爭執,芽芽回頭看,老閆父女兩正在隊伍裏。


  萍萍不讓老漢獻血“老同誌,您的血壓太低了,手上針眼的孔還沒消除呢,您這情況下次要獻血,至少得一個月以後!”


  老漢看醫生態度檢舉,把閆二妮往前一推,“那你抽我閨女的,抽多少都可以,她年輕沒關係,這是要救我兒子的”


  有護士聽著不痛快,“可不是抽多少都可以,抽多了你閨女身體可就虧了”再定眼一瞧,“你閨女最近也獻血過吧,針孔還在呢”


  閆二妮把袖子拉高,“沒事,就按我爸說的,隻要是為了救我哥,抽多少都可以”


  老漢問:“你們抽血,能給多少錢?”


  護士邊給閆二妮量血壓,邊說:“不給錢,給半斤豬肉,還有獎章。”


  老漢趕緊把閆二妮從凳子上拉開,“不給錢,你們要白要?我們之前賣,一瓶子血最高能聽賣幾十塊的!”


  大夥都清楚,這兩人是到另一種血站賣血了。


  這年頭血庫緊缺,有醫院,也有私人搞血站,護士問:“血頭一瓶血給你們多少錢?”


  老漢比劃了一次啊,“25呢!”


  護士歎了口氣,“你們就是要賣血,也不能找私人血頭,他們心黑,吃了不少回扣”


  李敬修疾步走到芽芽身邊,搖搖頭。


  芽芽心也是一沉,讓父女兩趕緊回去。


  患者腸係膜上動脈栓塞,沒挺過來。


  父女兩崩潰的坐在地上痛哭,閆二妮哭得不能自己,又怕親爸哭壞了,安慰說:“爸,以後我好好孝敬你,你別難過”


  老漢哭得更大聲,“能一樣嗎?你哥是男的,就是殘了,以後也是給我送終的人。”


  閆二妮也哭著說:“要是我能聽替大哥去死就好了”


  這時候老漢沒有反駁,哭得老淚縱橫,由著醫生護士勸著給人辦手續。


  屍體先轉去太平間,等家屬找來板車再運走。


  李敬修去收發室朝自己家和芽芽家都掛了一通電話,出門時遇到骨科的姚副主任。


  姚副主任也認出他來,說:“芽芽跟你一塊呢吧”說著四處看了看。


  “我們是一塊,不過她不在這裏”李敬修側身站好,“她在太平間”


  因為盲猜對了的姚副主任麵色更愉悅,還誇,“小夥子,很有古時候儒士之風啊”


  李敬修:“因為我不認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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