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牛奶站
他情緒還算穩定,跟人嘮嗑問什麽是腎上腺。
譚昌明心情整不好,不樂意搭理人。
芽芽就說:“腎上腺的作用大了,比如你的腦子裏發出信號,說這個人完犢子了,腎上腺素還能讓你蹦起來跑幾下才死。”
譚昌明為人嚴肅又看不起女人,誰都不樂意跟他一塊幹活,他操刀的手術向來安靜,此時大夥沒忍住,一屋子人全咯咯笑出聲。
此時關節腔裏麵已經注射了三十毫升左右的液體,關節也充分充盈。
譚昌明在髕韌帶外側稍高位置,內側正中位置的皮下注射使得皮膚飽滿,剛準備下一個步驟。
芽芽忽然說:“這患者是內側半月板前腳位置的損傷,我們應該從外側做視野吧。”
“你一個女人懂什麽”譚昌明隨口說。
護士給芽芽使了個‘又來了’的眼神。
譚昌明還是從內側入路,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找的這個角度可以更加有更加廣泛的視野。
要開切口的時候,他的手腕一陣巨疼,無法緩解。
“芽芽,你來做切口”譚昌明隻能無奈說。
當譚昌明瞧見芽芽還知道以刀尖向上,避免以後病人得骨關節炎的概率時,不由得驚訝的多看了幾眼。
這種細節極其容易被忽略,他忍不住問,“誰教的?”
芽芽已經順利切好切口,隨口回答:“不用誰教,多為病人想想就可以。”
譚昌明不說話了,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直到芽芽忽然來了一句。
“中午食堂不知道有沒有燉骨頭,想吃了”
譚昌明:“.……”
患者一共縫了五針,外麵三針裏麵兩針。加上半月板釘了兩個釘子。
手術一共做了兩個小時,回辦公室後碰上了姚副主任。
聽說芽芽今天給譚昌明打下手了,還有點吃驚,顯然也知道譚昌明的脾性。
他看了看手術記錄,指著一處對譚昌明說:“這個患者的情況,顯然外側入境比較好嘛”
副主任的意見,當然毋庸置疑,譚昌明頓了頓,陷入了沉默。
他看到洗好手正要進辦公室的芽芽,心情挺複雜。
芽芽的注意力卻放在別的事上,剛才她瞧見老太的病床空了。
“家屬接回去了,說是不治了”護士歎了口氣,“接回去之前還因為讓老太太回哪個孩子家吵了一架。”
老太年紀大了,怕在家裏走了晦氣。
醫生是人不是神,暴露人性的事情看了不少,饒是知道老太太的結局,也隻能歎息一聲,如此而已。
王永覺得女人成不了大事,但還不至於狂妄自大。
“芽芽忘記拿介紹信了,去奶站要撲空的”一護士進來沒瞧見芽芽,以為人走了。
改革開放以前,奶站的奶隻供應特定的人群,比如有級別的老幹部,孕婦保胎,還有嬰幼兒剛需。
但這也不好拿,比如老幹部得有單位證明批下來的特批證,產婦和嬰幼兒都得有醫院證明,還不能天天喝.
現在情況好多了,雖然取消了特批供應,但奶源還是緊張。
類似老李家,薛愛蓮這種有正經單位的,每個月都有介紹信,月底到奶站辦理奶卡,天天都有送奶員一年四季的給送上門,隔天來送新鮮牛奶的時候,把隔天的空奶瓶給拿回去。
京都醫院人事科特意給芽芽開的介紹信。
王永拿起介紹信,他知道芽芽去了病房。
猛然來了那麽多醫生,都把患者給整緊張了,患者家屬也磕磕巴巴的問:“說好了後天能出院,不會是又不能出院了吧。”
這患者在後期恢複,每隔三四個小時需要翻身一次,怕肌肉萎縮。
護士問家屬:“什麽時候翻的身”
患者家屬一臉詫異,看了看護士,又看了看芽芽跟王永。
來都來了,王永順帶檢查了下患者的恢複情況,也跟著問:“上一次翻身什麽時候”
“還有上一次翻身?”患者家屬呆呆的回不過神賴。
芽芽隻好又問了一句:“大姐,您就說說什麽時候翻身得了”
患者家屬沉思了好一會,無奈說:“49年唄”
一屋子的人怔了怔,各個都笑著前俯後仰,剛才老太帶來的陰霾似乎消散了許多。
芽芽並不是一直都能呆在醫院裏,她還得去上下午的課。
王永一路跟到診樓外才開口,遞過介紹信,忽然說:“剛才你的判斷,沒有錯誤。”
不等芽芽開腔,王永立刻轉身走入門診樓。
看著王永背影,芽芽才跨上自行車。
她的腳丫子全好了,終於能騎著心愛的自行車上學。
下午她回了一趟四合院,順道把薛愛蓮的奶卡帶上,去奶站辦理下個月的牛奶供應。
這時候正是排隊辦理下個月牛奶的時候,奶站不少人。
大黃也跟著去了。
奶站的人正忙著把沒有賣完的鮮牛奶放到鐵桶裏,吊進大水井裏頭冰著。然後把昨天冰下去的奶再拉起來。
雖然辦理奶卡要介紹信,但舍得買牛奶喝的人家其實也不多,奶站隔三差五也有奶源過剩的情況。
看到那一層奶皮被掀開丟到水溝裏,大黃搖搖尾巴,對芽芽說:“奶皮是鮮牛奶裏營養成分最高的東西”
芽芽溜達過去,蹲著看,問人家:“叔叔,我能嘬一口嗎?”
人家說:“那要吃壞肚子的”
有這一層奶皮,這桶牛奶就賣不出去了,人都覺得是變質。
芽芽很堅持,人家就撇出來一點給她。
超級濃鬱的奶香味,帶著一點點鮮奶特有的奶腥味。
大黃教芽芽,奶皮回去曬幹了以後就是薄薄的奶皮餅子,吃起來很香。
光聽著芽芽都吸溜口水,趁著麵前那一桶奶皮還沒有倒掉,跟人家要。
這奶皮也沒用,奶站工人也爽快,讓她拿鋁飯盒來裝。
這幾天天氣很不錯,奶皮攤開在平時滾湯圓的篩子裏、
薛愛蓮看芽芽蹲在太陽底下給奶皮子翻身,又拿了個篩子罩在芽芽頭上,嘴裏叨叨的念:“可別曬暈了,這奶皮值多少錢,咱們不費那個功夫啊。”
等一天以後奶皮曬出來了,薛愛蓮就誇:“我們芽芽怎麽那麽能耐呢。”
芽芽把奶皮分好,說“阿姨,明兒您拿去給同事分,讓他們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