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償還了你的情

  「也是，你怎麼會哭呢。」


  「你可是能一個人干翻一群男生的人，一定不會哭的。」光華扯出了一絲微笑。


  但是他的眼睛也開始慢慢閉了起來。


  「光華，你不要睡，睜開眼睛看著我，你還沒得去見我爸，你還沒得告訴他你回來了，你不是還說要一直陪著我嗎？」林若兮急忙開口。


  「一直嗎？」光華囈語了一句。


  「是，一直！」林若兮篤定開口。


  「真好，這句話我等了好長時間了呢，小兮姐，當年並不是我自己要離開的，這些年，我一直盡量著，盡量想要重又回去你的身邊……我很盡量的……」光華的聲音已經愈來愈低了。


  「嗯，我曉得一直都很盡量。」林若兮咬著牙，指甲都已經完全陷在了掌心裡。


  可是這一刻，她卻半點都不覺得疼。


  「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上你……最後悔的就是……就是離開了你身邊。」


  「要是……我要一直留在你身邊，我一定不會把你拱手讓給任何人的，一定！」光華篤定開口。


  「那你現在回來了，就不要走。」林若兮緊緊抱著他的身子。


  「好，我不走……再也不走……」光華順著林若兮的話說下去。


  光華覺得自己的眼皮愈來愈重了，連呼吸都有點尖痛起來。


  他是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


  「小兮姐，你可以……親我一下嗎？就……一下……」光華難難開口。


  林若兮紅著眼睛，慢慢附身吻上了他的唇。


  眼角的淚就這樣「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他臉上。


  光華的唇很涼，親上去的時候，林若兮只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這個吻怎麼有點咸？我幻想中和你的吻，都是甜甜的，像糖果一樣的味道。」光華的聲音已經接近呢喃了。


  林若兮死死的咬住唇，沒得出聲。


  她怕她一開口就會掌握不住的自己情緒。


  她垂眉看了一眼光華腹部的傷口，即使她已經很用勁的摁住了，可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湧出來，然後閃現她的指縫，滴落進底下冰冷的海水之中……


  「光華，你睜開眼睛，不要閉上，看著我，跟我說話！」林若兮急切的開口，那聲音已經接近懇求了。


  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在鹿伊可的夢裡不是這樣的。


  她不是說只有她一個人嗎？為什麼光華也會在這裡？


  「還不要忘了上次我們遇難的時候嗎？」


  「那個時候我就想著要是我比你早一嘎嘎死去的話，把來我一定會比你大，現在想來好像是真的可以實現了呢。」


  「可是，我比你早死這麼長時間，可能等我老了，你都，沒得出生吧？」光華說著說著，連自己都逗笑了。


  可林若兮卻半點都笑不出來。


  「你不會死的。」林若兮捂住他傷口的手緊了些。


  「事實上……我是怕死的，我拍戲的時候，危險都要讓人試……好幾次，因為，我還沒得回去你身邊，我……不能死。然後現在，我回來了，就愈發不不捨得了……」


  光華不曉得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多了抹微笑。


  「還有駱婷，她要是曉得我出事了，一定會……很傷心的，那個傻丫頭，我身上又沒得什麼優點，也不曉得她看上我什麼了。小兮姐，要是我……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你自己欠的債，你自己還！」林若兮不答應。


  「她……我可能是沒得還了，小兮姐，下輩子，我在下輩子等你，到時候我一定比你大，一定不會離開你，一定會……比所有人都……愛你……」


  光華說道最後，搭在林若兮手腕的手霍然掉了下去，那雙一直都充滿這笑意的眼睛也慢慢闔上了。


  「不要，不要！光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給我睜開眼睛啊！」林若兮心口就好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緊緊揪住了，疼的蝕骨鑽心。


  林若兮的聲音就好像是從靈魂深處喊出來的一樣，帶著一股蒼涼的絕望。


  「光華，你不能這樣，你不是說了要一直留在我身邊的嗎？」


  「你睜開眼睛啊，我們……我們一直在一塊！」林若兮緊緊的抱著光華，那沾染了鮮血的手貼上了他已經有點涼的身子，字字誅心。


  然而，籠子上的繩索這一刻兒也已經完全承受不住重力了，「咳嚓」一聲，到底還是斷了……


  當籠子落下的那霎那間，林若兮突兀閉上了眼睛，一滴晶瑩的淚順著她的眼角慢慢滑下。


  光華，這一輩子你都在為了我而活，現在我們可以死在一塊，也是償還了你的情……


  下輩子，你還是不要遇到我好了。


  「噗咚」一聲，籠子掉進海水裡，發出巨大的聲響。


  因為還有著籠子的重量，兩人下沉的非常快。


  海水從口鼻中鑽進來，再溜進喉嚨，刺激的喉嚨火燎燎的疼。


  肺部的空氣一嘎嘎被擠壓出去，這種窒息的感覺真的是不好受萬分。


  林若兮的意識已經慢慢開始渙散，緊緊抱著光華的手也不得不鬆開了。


  她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光華離她愈來愈遠，卻無能為力，因為下一刻，她也已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林若兮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她回去了頭一次遇見光華的時候。


  那個倒在血泊中，一臉坦然的男孩。


  他很瘦弱，受了那麼重的傷，卻沒得喊半句疼。


  就那樣平平靜靜的躺在地面上，雙眼沒得一嘎嘎焦距，就好像死亡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場解脫。


  畫面再換，光華已經被她帶回了家中。


  她追攆著他給他穿衣裳，追攆著他讓他洗澡，追攆著他要用筷子吃飯，追攆著他讓他喊她姐姐……


  她不過才追攆了他半年，可是他追足足追逐了她一生。


  這世上應該沒得比他還更傻的人了。


  然而，溫暖的畫面突然就黯淡了下來，林若兮掉進了一股無邊的黑暗之中。


  疼……


  我好疼……


  小兮姐，我真的好疼……


  是在誰在喊她？


  林若兮慌亂的環顧著四周，妄圖找到聲音的來源。


  突然，一束光打了下來。


  她看著光華孤零零的蜷曲在地面上，身上到處都是血，她想要衝過去，可是兩人中間卻好像是阻擋了一面堅硬的牆。


  光華，光華！

  林若兮用勁的喊，可是她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眼巴巴的看著光華眼裡的亮光一嘎嘎黯淡下去，看著他在痛苦中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