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策
第二天一大早，蕭望就來拜見陸辰，讓府內的仆人將其引來之後，陸辰在客廳接見了他，蕭望還是和昨天一樣，穿著一身破舊的盔甲，背上背了一把木製的長劍。
對方行過禮之後，陸辰不免有些好奇的問道：“蕭望，你背上的那把木劍，似乎對你極為重要？”
蕭望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道：“回大人，屬下參軍，乃為腰懸佩劍，此劍雖為木製，但卻更是一種象征，它可隨時提醒我之誌！”
“原來如此。”陸辰恍然的點點頭，又道：“我觀你言行，似乎對邊城之事，有些獨到的看法，不知可否與本官說道。”說著話，見蕭望還是微微彎著腰，拘謹的站在那裏，陸辰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得到陸辰的示意，蕭望坐下後先是拱手謝了禮，然後這才道：“大人，人們皆以為，邊城之禍，全部在於蠻兵的襲擾，也就是外患；不過屬下以為，外患實為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內憂。”
“哦？”陸辰挑了挑眉毛，端上仆人送上來的清茶喝了一口，示意蕭望繼續說下去。
蕭望並沒有繼續接著說下去，而是突然話鋒一轉，試探性問道：“在此之前，請恕屬下鬥膽問大人一句，不知大人之誌如何？”
陸辰聞言，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滯，繼而盯著蕭望，玩味說道：“怎麽？你的意思是，若是本官不回答這個問題，那你也就不會與本官說說你對邊城的看法了是嗎？”
他的話，明顯帶著隱隱的威脅意味，蕭望聽後，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身跪伏在地，低著腦袋說道：“屬下不敢，大人詢問，屬下自然是知無不言，隻是……”
說到這裏，他故意頓了頓，其麵上的動作雖然表現的很是惶恐的樣子，但他的語氣卻極為淡定從容，顯得絲毫不慌亂。
陸辰明白他的意思，擺了擺手說道：“你先起來吧，不要動不動就施大禮。”說實話，陸辰雖然已經融入了縣守這個新身份，也接納了這個時代的一切信息，但他終歸是個現代人，有著開明的思想，對這個時代的繁文縟節和一些規規矩矩的東西，一時半會兒還是頗有些難以接受。
“謝大人。”蕭望說著，依言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隻是陸辰怎麽看，都覺得蕭望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他暗暗苦笑了笑，也明白，在這個時代上就是上，下就是下，蕭望和他之間的思想，是有著本質區別的。他也不就此多言，放下茶杯說道：“本官可以實話告訴你，本官來此任職，為的就是驅逐蠻兵，保衛邊城的父老鄉親，還我大風一個太平穩定的邊境！”
說著，他看了蕭望一眼，又道：“你可以不相信本官說的這些，但本官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前幾任縣守怎麽做的本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本官在這裏的一天，那麽就絕不會再讓蠻兵肆意掠奪的事情發生！即便有！那也得踏著無數將士和本官的屍體才行！”
他這番慷慨激昂的說辭，令蕭望眼睛頓是一亮，後者緊跟著身子一滑，又從椅子上跪伏於地，激動的說道：“屬下先替邊城縣的十七萬百姓叩謝大人！”
我的天！這個時代的人，怎麽都是這麽喜歡行大禮的嗎！陸辰頓是有些無語了，隻是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對蕭望而言，帶來的震撼是有多大，或者說，但凡在邊城軍中想有所作為的人，對這樣的話，都不知期盼了多久。
以前，陸辰這樣的縣守，蕭望可說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他可不是趙川那種頭腦簡單的武夫，他雖然對陸辰昨日的表現很是激動，但卻也更加的想要弄明白，這個新任縣守，是否真的要在邊城有一番作為。
此時陸辰的表現，令他精神大震，同時也決定將心中所有的想法都一股腦說出來，他說道：“大人，目前邊城的內憂，可分為三點。其一，便是我方守軍，必須得得到郡裏的支持，雖說武關守軍不在郡軍一列，大人的縣守性質也較之其他縣城有所不同，但郡首畢竟還是大人的頂頭上司，郡裏也有責任和義務為武關提供軍資軍備，所以說，這第一點，便是大人要與郡裏溝通好關係，須知打仗就是燒錢，邊城苦寒，根本就毫無稅收，沒有郡裏的支持，我方便無糧草軍械等供養大軍，也就根本無法和蠻兵作戰……”
這一點，即便是陸辰這個現代人也明白，所以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郡裏去要裝備，不過這些蕭望這個小小的士卒現在卻並不知道。陸辰也不解釋，伸手道：“這其二和其三呢，你繼續說。”
蕭望也不墨跡，接著道：“其二，便是軍心，如果軍心不穩，那麽即便有再好的裝備再多的錢糧，養出來的軍隊，也將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就無法同蠻兵作戰，更不要說擊敗蠻兵了。眼下，我方雖有三萬守軍，但除了第一兵團趙川將軍的麾下士卒還有些血性之外，其他兩個兵團的士兵，皆是早已經被蠻人打怕了，讓他們欺負欺負尋常百姓還可以，真要讓他們上戰場，他們隻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屬下以為，其實蠻兵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麽可怕，蠻兵雖凶悍，但卻終究也還是人，屬下也相信，以大人的能力，隻要將我軍軍心凝聚起來，那麽我大風的將軍，也並不會比蠻兵差到哪兒去……”
陸辰若有所思，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其三，便是民心。試問大人，我方守軍與蠻兵作戰，若是連老百姓都不支持或者說都不看好，那麽將士們，還為誰而戰？他們還會有拋頭顱灑熱血的心理嗎？換言之，如果城內百姓紛紛擁戴我軍將士，像是對待英雄那般崇拜他們，信任他們，那麽屬下認為，將士們也有了作戰到底的決心和信念！而現在，邊軍在縣裏百姓的眼中，已經近乎於土匪惡霸了啊大人，如若再不治理，那麽百姓就會把我們看成城關之內的‘蠻兵’，如此一來，民心盡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