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別站在道德制高點為所欲為
「啊！」
驚恐的尖叫聲回蕩在隆隆作響的萬花商場內，玻璃炸碎的聲音、商場外趕來的警方密集的槍火聲、商場外巨大廣告牌墜下的巨響聲……
種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衝擊著本就已經膽怯、無助的人們脆弱的心房。
跟著人群逃進樓梯間的宋笑笑能感受到周遭的擁擠，隔著十幾個腦袋，還能看到臉已經憋得通紅的胖丫扭曲的臉。
「別TM擠了！」曹寧推搡著還在朝著自己擠過來的人們，暴怒的發出一聲嘶吼。
這一刻，每一個人的求生欲都讓他們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封閉的樓梯間內，置身在拐角處的人們神情漠然，而距離樓梯間門口最近的部分人們則是害怕的想要衝進在他們心中更為安全的位置。
團結？
呵！
好諷刺的一個詞。
即使有想要為他人施以援手的人存在，但這點螢火之光又怎麼可能照亮整個黑夜？
它註定是要被黑暗所吞噬的。
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自私就好像是一種可以迅速傳播的病毒，很快就讓所有的避難者們變得暴躁起來。
不知哪裡伸出來的一隻手將置於高處台階的胖丫拉了下來，然後胖丫所在的位置瞬間被幾道身影補上。
「佔地方的死胖子！」
「蔡洋！」
張彬瞪著眼睛，然後腦子一熱，瘋了似得朝著人群里擠了過去。
只不過，這擁擠的人牆並沒有讓張彬擠出多遠。
無助的胖丫已經被嚇得嚎啕大哭了起來，腳下不知道踩得是台階還是腳，與周遭宛若成群結隊的蚊子般的各種謾罵聲融在了一起，慌張而又不知所措。
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蔡洋淚水模糊的視線中，戴著眼鏡的宋笑笑朝著她堅定的點著頭：「不會有事的，別怕。」
「別擠！別擠！」
「你TM變態啊？占我便宜？」
「不小心碰到的而已，臭娘們怎麼這麼多事？」男子不耐煩道。
「呵！臭娘們？你個土鱉！沒見過女人是不是？你怎麼不摸你媽去？」女人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嘴巴給我放文明點！」
「跟你這種傻嗶還有什麼說的？」
「啪！」男子抽出手一巴掌扇在了女人的臉上。
周遭的謾罵聲弱了下來，人們不約而同的看向發生爭吵的一男一女，二人廝打了起來，女人的臉已經被男人打出血，原本二人擁擠的空間突然寬敞了幾分，人們旁觀著這一切，躲避著這一切。
「都TM愣著幹什麼？這種人渣！」
女人血肉模糊的臉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於是第一個人站出來后，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旁觀者變成了施暴者，剛剛還佔據上風的男人很快被周遭湧上來的民眾聯合起來拳打腳踢，沒等怪物對他們下手，男子的一條命已經丟了大半條。
曹寧愕然的看著這一切，看著男子倒在樓梯的血泊中，忽然發覺，有些時候的「正義」只不過是從一項罪惡變成了另一項罪惡。
人們把他們對於怪物的恐懼發泄在了猥瑣男的身上，這樣一個密閉空間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沒有法制、充滿暴虐的世界。
「夠了！」曹寧吼了一嗓子。
擁擠的樓梯間，上方的人探出頭看了下來，其餘人的目光也都紛紛望向了曹寧。
這一刻的曹寧獨自面對著眾多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他在校園中稱王稱霸時，聯合起來欺負其他同學們對對方所造成的心理傷害。
雖人們沒有將暴力宣洩在他的身上，可那一雙雙冰冷的眼睛卻讓人感到窒息。
突然！
樓梯間的燈光滅了。
漆黑一片的樓梯間又變得躁動了起來，無數尖叫聲與緊張的挪動腳步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外面一聲直擊靈魂的低吼，樓梯間內的所有人都心中一緊。
「嘭」的一聲巨響，一束光明又一次出現在了樓梯間內，橫飛的門徑直砸向了人群。
「嗤！」
大灘的血液瞬間噴到了附近其他避難者的臉上，而被這扇門砸中的幾十人全都已經沒了呼吸。
「快跑啊！」來不及去看出現在樓梯間外的怪物猙獰長相，距離門口最近的那一批人自知無法短時間擠過人群逃上去，紛紛從樓梯間的門口跑進了萬花商場的一樓，曹寧他們也在人群中逃亡，這一刻，空氣中都彷彿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吼！」低吼聲回蕩著，黑影直接撲向了率先逃出來的人們，而後張開血盆大口撕咬著人們的身體。
張彬通紅的臉，臉上的肉隨著他的奔跑還一顫一顫的，怪物的吼叫聲似乎就在身後，他現在只想回家躲在被子里。
忽然！
一處化妝品展櫃內伸出來了一條手臂，張彬本能的大叫一聲，彷彿被踩住尾巴的貓，剛要跳起，曹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將他拽到了化妝品展櫃後面。
「你……」張彬瞪大眼睛。
「噓！」曹寧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小聲道：「別出聲，逃不出去的，先在這裡躲一會兒。」
張彬連連點頭，看著同樣躲在這處展櫃櫃檯下方的其他避難者，擔心的問道：「宋笑笑和蔡洋呢？」
「不知道，跑散了，不過應該也已經躲起來了。」曹寧回答。
這個時候只能期待著她們躲起來了，除此之外曹寧什麼都做不了，絕望彷彿是一朵陰雲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上方。
小胖子張彬抱著自己的雙腿縮在那裡，眼淚又一次洶湧的流了出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像電視里報道的那些人一樣遇到靈氣復甦后的怪物。
如果能夠活著出去，他一定要給自己買張彩票。
這是張彬此刻唯一能給自己的安慰了，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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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涕已經順著嘴唇流了下來，張彬的頭也埋進了手臂當中，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睡一覺，睡一覺后，一切都會好的。
「NTH的異能者們怎麼還不來？」對面同樣縮在展櫃下的避難者失神的自言自語。
曹寧聞言一怔，絕望的臉上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歷風！
對！
還有歷風！
歷風一定在趕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