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情難割舍
“女兒打電話，說她媽媽身體不舒服，我十幾天沒看到孩子了，剛剛是想回家看看，還有，這個女兒。。。”餘青唯輾轉猶豫許久，還是講出餘安安的身世，包括這樁婚姻的曆程以及多年以來的狀態，水悠然聽著聽著竟止不住地眼角泛光，握著他的手，用力再用力，男人隱忍的語言讓她的胸中彌漫淺淺深深的鈍痛，良久，她的手撫上他的頭，“以後，我要讓你幸福，一定會讓你幸福，每一天都幸福，相信我！”黑暗中的兩幅軀體，兩個靈魂，用最原始方式相互依偎，相互取暖，這樣沒有資格，沒有身份的愛情是愛情嗎？是嗎？！
沉沒成本告訴我們，難以割舍已經失去的，隻會失去更多，因此，不要在“失去”上徘徊，可是，滾滾紅塵中又有多少陷入迷茫困頓的人能領悟其中真諦？上官博幾天來迅速進入瘋狂狀態，妻子就這樣離開自己的事實真是令他無法接受，母親的質問猶在耳畔——她有什麽好，你作踐你的身體，值得嗎？！隻有他知道，值得。周遭的女人在他眼中沒她溫柔，沒她善良，沒她包容，沒她體貼，沒她順從，沒她倔強，沒她狠心，沒她幹淨。擁有的時候不覺得，她走後的家頓時空蕩蕩的，他的心也忽然間空落落的。。。破天荒的，他為自己請了假，前所未有地請了下午半天的假。此刻，安安穩穩地坐在駕駛室內一瞬不瞬地看著老街對麵的建築，她在五樓，這麽多年間他沒來過這裏幾次，這段路高峰期間相當擁堵，她每日上下班著實有點遠。睿睿原來的小學是反方向的，她送了孩子，再轉到辦公室，的的確確非常花費時間，腦海中忽地跳出清冷的冬日早晨，未見朝陽，她按時起床，疲憊地準備早餐的模樣，那次他說，我要吃煎餃，繼而翻身便睡，許多次，許多次，他宿醉回家，每每醒來床頭都會有杯溫度適中的蜂蜜水，他出差，整齊的衣物與日常用品必是經過她手。。。許多許多的好，他好像，習慣了。。。是什麽時候弄丟了她，努力地回想，再回想，依舊是不知，不覺！
天愈發地陰沉，沉得仿佛下一秒便要墜下細細密密的雨，上官博並不熟稔地燃起一支煙，這幾天，他忽就戀上了如此繚繞的飄渺感，猛吸數口，猛咳數次，哼，不錯，就這樣，要的就是這樣，墜落吧，水悠然，我們一起墜落可好？！恍惚間居然到了臨近傍晚的下午，她還沒出現，究竟是去了哪裏？！前後左右地晃著酸酸脹脹的頭，愈發焦急地等，燃盡的煙蒂很快燙得他一個縮手，嘶！真tm疼！忍不住地咒罵間隙，一輛並不陌生的汽車進入眼簾，這車。。。他應該是見過，在哪裏？是誰的？正自思忖著，電話驟然瘋狂地振動起來，盯著“媽”字猶豫了許久直至對方掛斷，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屏幕陡地又亮起來，執拗，執著，媽！歎氣地滑動手機，你厲害，你贏了！“媽”“在哪裏？”“外麵”“回家”“媽。。。。。”“快回家，我警告你小寶，那個賤人我是下定決心必須踢她出門！你說什麽，做什麽都不重要！都沒有用！”“媽，我需要和她談談！”“我命令你，回家！媽最近血壓不穩，你明白應該怎麽做！”“。。。。。”撇了眼那間辦公室，他最終還是選擇發動汽車，離開，上官博在那一刻倏然冒出一個念頭，應該先和母親溝通。
“你先回去吧，我好多了，沒什麽關係。”“我建議你休假一段時間，狀態調整好再工作。”“不行，我手上有幾個case是長程跟進，我不能這樣沒有準備地中斷，太不負責任。”“小小，”餘青唯搬正她的身體，“你要明白，隻有身心健康才能更好地投入到工作與生活中，在我看來，現在的你是在強撐，這是兩個概念，你應該懂。”“嗯。。。”略作沉思，“我先做好今天的來訪者，她跟我許久，最近再次出現問題，我答應你，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好嗎？”這邊車內的二人兀自交談，那邊上官博已經做好決定踏上回家的路，李月瑤則安然坐在大廳等待，她很氣憤，那晚以身體不適為由見他一麵的計劃失敗告終，既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不在意自己很正常，但是女兒呢？他向來放在首位的女兒呢，在這個狐狸精的麵前居然也是無足輕重了嗎？！那麽好的，既然他無情就休怪她無義！執意將自己的約見提前兩天，沒想到那個賤女人竟同意了，好，她還真是配合自己呢，再度過濾一遍腦海中的計劃，這次，定讓她重傷！不著痕跡地微微一笑，共情，這個詞匯李月瑤實在是太喜歡了。。。
“今天去看看女兒吧，”車內的對話持續進行中，水悠然很是愧疚，是自己的脆弱與猜疑阻擋了他那晚回家的腳步。“我等你，你的谘詢結束後我先帶你去學校看睿睿，然後我們再去看安安。”聽到兒子的名字，她的眼圈迅速泛紅，驀地望進他漆黑堅定的雙眸，與他目光交匯，餘青唯隻覺得心頭無聲一顫，有一種隻有彼此能懂的暗湧藏在彼此的眼睛裏。。。
某大型購物廣場的超市內，餘青唯依照提前寫好的清單依次選取，耐心且細致，兩個孩子的生活用品，食品，足足有兩大包，偶發空缺的時候他甚至會想，有這麽一個像她的孩子圍繞在他們身邊跑前跑後的感覺會不會很溫馨？很幸福？孩子，嗬，他的腦中一瞬就飄過一個畫麵-——能不能，他還有機會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可以嗎？他揚揚唇角，這樣一個理想的狀態，有可能會實現嗎？很難，可行性幾乎為零，拋卻年齡不說，他知道，現實終歸是現實，而目前的現實是，他和她都是背叛了家庭的人，他們會麵臨來自配偶，父母，親人，友人，同事等各種社會關係中的譴責與非難，壓力重重，困難重重，即便是彼此都有充分的準備，彼此堅持，但，想起她那充滿內疚的眼神，他莫名其妙地就有一點慌，這一點慌不斷盤旋心頭，蔓延心尖，一彈一彈地襲向四肢身體，她的決心能禁得起那樣地一番徹骨之寒嗎？拿出手機，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對於李月瑤，他難免關心，她的身體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