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情絲纏繞

  “哪裏不舒服嗎？”語氣急切。“沒有。”她軟軟地坐下。“我幫你盛了湯，還有麵，要不要吃點？”發音低緩。“我剛吃過，你自己吃。”是他的錯覺嗎？怎麽她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像是餓了很久。“好吧，那就不客氣了，我早午飯都沒吃，有點頭暈。”水悠然明確自己的身體狀態，此刻亟需補充能量，否則低血糖可能導致昏厥。“你怎麽會。。。”看著她羸弱的模樣，還是咽下即將出口的薄責。她是如何成功地把自己折磨成現在的憔悴不堪！看著眼前毫無血色的臉，心仿佛受到重擊，悶悶的痛彌漫經久。“慢點，別噎著，小心燙。”熱氣騰騰的一碗湯麵瞬間見底。隨手遞紙巾過去，從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她鼻尖上的汗水，現在這樣不顧一切的吃相，甚是少見，煞是可愛。“謝謝”她咕噥著答，他慢慢地看，日影漸斜。。。“籲。。”終於囫圇結束，婆婆的廚藝堪稱精湛。細細地擦擦唇角的湯汁，將食盒置於桌上，甫一抬頭便看到他微微漾著笑意的麵龐，羞囧地再度低頭，掖掖耳際的發絲，“餓久了會暈。”囁喏解釋。“嗯，，，哈。。。”餘青唯看著她的神態止不住地笑出聲，也隻有這個小女子才能讓他的情緒如潮漲潮落。二人預期再見時的困窘場麵並未出現，那兩個月，好似一片秋葉，隨風而逝。。。“啊，你的手。。。”水悠然快速走向他。餘青唯低頭一看，原來是輸液的靜脈他忘了按，滲出點點的血，她急急捉著他的手略略一看後作勢轉身“我去護士台拿藥棉。”然而，電光火石之間餘青唯猛地反握一記，用力將她拉近，雙臂旋即環上她的腰，緊緊地，緊緊地。。。“你的手”她高聲道。“別管它，不會死”“可是。。。”她掙了掙，擔心。“別動，別說話。”他心潮洶湧，情潮澎湃，這麽久的渴盼，她的溫潤柔軟，終於，終於可以擁入懷中。水悠然全身的血液回流，心髒緊縮，狂亂地擊打著自己幾近窒塞的胸腔，思念，困頓已久的思念之泉一朝噴發便堪堪不可收拾，然而，這姿勢，他的頭抵著她的。。。心胸，如此位置，撕磨著體內長期蟄伏的躁動因子，牽動欲念，呼吸愈發急促，緊張，無可救藥的緊張淹沒她所有意識，她又想說話了，一緊張就反射性地多話“我，我，我。。。。。”接連三個我字，卻也不知所然，“你，你，你。。。。。”又跳出三個你字，依舊不知所以然，“我，我有點暈。。。。。”絕對真實的表述、話音未落，旋即軟倒。。。。。


  麵部傳來陣陣觸摸感，麻麻的，酥酥的，水悠然依稀模糊的片段記憶中存有她的暈倒，迷迷蒙蒙地開啟視覺通路，熟悉的容顏放大數倍地闖入眼簾，雙頰再度火熱，“oh，mygod，我寧願昏睡不願醒啊。。。他的眼睛，這種眼神，我怎麽辦。。。”手，不經思考地下意識去遮擋餘青唯的眼睛，大腦混亂繁雜的她此時的任何行動全然付諸直覺——顧不得那麽許多的虛實真假了，簡單，粗暴的反應方式之於此景此情再適宜不過，沒有一絲一毫剩餘的能量去揣測，去忖度，任憑智商情商悉數回歸三歲，三歲的世界，純粹，清透，淺顯，直接。“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餘青唯沒有阻止她稚氣的行為，隻是詢問身體狀況。“沒，沒事。”僵直著舌尖回答。“是不是這段時間過度疲勞引起的？”“睡眠，，不好。”距離實實太近，她千方百計穩定自己的心跳。“為什麽？”“不告訴你。。”天，他可不可以不要再問問題了，她停止運轉的大腦無法有效地組織語言，究竟如何是好。。。加之這曖昧的姿勢，堪堪此般被他抱在懷中，水悠然的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兵荒馬亂。。。“那，，”餘青唯有意停頓。分秒聲聲滴答。。。“嗯？”移開自己的阻隔，她望向他的眼睛，狐疑地等待下文。他順勢握住那隻無處安放的手，俯身靠近已然半躺的身體，愈發緊密，彼此紊亂急促的呼吸響徹耳畔，包裹著淩亂無序的意識，“你。。。”“噓。。別說話。”“可是，我。。。”現下的她哪裏能控製自己，單憑本能驅使，不斷攀升的溫度真真令人燥熱難耐。“我，，想喝水，，我，口渴了，喂。。唔。。。”毫不遲疑地以唇，封緘。。。輾轉，綿長，百轉，千回，訴不盡的思念悉數融入其中，她的美，她的好，她的味道，一如所想，一嚐所願。2013年的這個冬日他們用悱惻纏綿的擁吻溫暖著對方覆滿塵埃的心房，改變了他們和他們原有的航向，兩艘本是平行的船開始交匯，碰撞。後來的後來，水悠然想，倘若前路可知，她是否仍舊選擇鬼使神差地於那個午後走進那裏？走進那所幽深委蛇的地方？那個時間，那個當時自以為是的遇見，是孽？還是緣？Ifyouloveherenough，keepwalkinginsunshine.（假如足夠愛，請永遠給予陽光。）

  黑夜再度來臨，洗盡一身倦乏的李月瑤靜靜地坐在書房一本一本數著書架上他的書，由外語到人文再到社科，夫妻多年她從未細致地去了解自己的另一半，日子太快，四十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回想以前，她不知今夕何夕地忙碌，職稱，職務，成績，生活的重心皆在於此，如今踏入中年，事業上若要取得更大的突破著實很難，能固守曾經的輝煌已屬不易，這次的人事變更之於她的心理衝擊異常強烈，失敗的挫折帶來了新一輪的審視，或許，如那個她眼中並不出色的谘詢師所說，自己的確忽視掉去經營家庭幸福的這一點，在大腦固有觀念裏結婚就是結婚了，像父母那樣的生活方式才是正確的打開模板，各自忙碌，賺錢養家，當然，於她還要多一點榮譽感，做人上人是半生追逐的夢想，誠然，李月瑤同樣為此不懈地堅持努力著方才有今天的成就，曾記得工作後的一次培訓中，某學校的副校長公然開腔——一個普通老師的崗位是否存在不過是校長的一句話而已。那天，永遠難忘，爭強好勝的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掌控，按下決心，辛勤耕耘，一做便是這許多年，不是沒有累過，不是沒有怨過，不是沒有脆弱過，更不是沒有哭過，然而，掙紮於理想與現實之間的遙遠距離，她不能停，亦不敢停，故鄉的小山村，太苦，祖祖輩輩守著大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腰身漸弓，背脊彎曲，一粒粒的糧食真真來之不易，每每看著父母那遍布滄桑的臉她內心升騰的竟是絲絲縷縷的恐懼——不要也不能重複他們的命運。為此，生生地將自己逼成累積金銀的奴隸，難道就真的願意？！冷，暖氣開到最大依然冷的入骨，近來都沒有他的消息，自己竟如坐針氈，寢食難安，也許她真是老了，老到有空餘的精力去關注這些曾經看來無關緊要的小事了，老到居然想要這個曾經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浪費寶貴時間的人來關愛自己了，可是，無能為力而又痛苦不堪的是，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他，走遠了。。。看向書桌上的電話機，一度伸手過去，繼而複又縮了回來，是與他賭氣的博弈亦或是對那可以預見之冷漠的畏怯，她不知道，不能想，不敢推測，但，在這個冬日的夜裏，李月瑤非常篤定的是，她需要他，她需要家，她將用盡全身力氣再為自己博得一次餘生中不可替代的勝利！

  餘母深夜難眠，十數日的疲勞使得肌肉酸痛，擔心自己翻覆身體的聲音吵醒兒子，幾番思慮後披衣下床，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靜靜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敲打酸脹的腿部，腦中忽而飄過下午回來時的情景-——幾位護士神神秘秘地圍坐一團，細細碎碎地對著兒子的病房指指點點。她好奇地頓住腳步偷偷地聽“她家真是奇怪，兒子住院老婆不陪讓老媽來陪床，吃得消伐。。”“是啊，是啊，這家怪怪的，總是不見老婆孩子來看呢。。”“誰說的，有個女的經常來的，年紀看起來不大。。”“儂動動腦子好伐，那人我見過，一看就不是自己老婆的嘞，兩個人看起來差很多呢，還有，他們在一起的感覺你們就沒看出來什麽？？”“哎呦，什麽了，不要賣關子，快講。。”“你們見過這個年紀的夫妻那麽膩的？那倆人在一起，哎呦喂，天呢”“什麽了，說啊，急死人哉。。”“那空氣都是甜的，不信下次那女的再來你進去看看，就是不說話，都眉眼傳情的，還有，你們想想看，如果是老婆的話關係這麽好夜裏都不陪護的？！太不正常了吧，還有，還有，每次都是在他媽媽回來之前就走了，一看就是有問題的了。。。”頭腦清晰的護士分析起來條條是道。“啊呦，這年頭，真是不要少見多怪的嘞。。。”其餘幾人皆點頭讚同。。一點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年輕女人，絕對不是自己的兒媳，何況兒子根本就沒有告知家裏，為這件事情她甚至暗地裏抹了不知多少次的眼淚，埋怨，責怪，氣憤著那個不懂事的月瑤，然而，結果卻是。。。老人不敢繼續想，丈夫與自己一輩子本分守禮，盡心盡力教養膝下獨子，餘青唯也是勤勉正直，多年來沒讓父母分神憂慮，雖然李月瑤讓他們有諸多不滿，雖然他們因為她而老來無孫，但，婚姻豈是兒戲，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兒子做出這樣有違德行之事。“唉。。。”年邁的母親一聲長歎，摻雜著數不盡的悲涼，滄桑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