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看那一片海
時間或許讓人成長，經曆總是最好的過程，沈林風雙手插兜，口袋裏他手指的模樣還能顯現出來，他裝作四處亂看。
“啊！”沈林風點點頭，“是啊！”
“雖然告訴自己已經過去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回來看看你，不會覺得我很煩吧？”
這種話，聽起來還挺有風度的。
我輕笑了一下，雖然過去了，但是還是忍不住聽聽他說話。
我倆誰都沒有再說什麽。
都長出了一口氣，一會不見，好像真的剛才發生了什麽也都已經過去了。
“那我送送你啊！”
“好啊！”
於是，重新上了他的車。
沒有太多的距離，因為我的終點、沒有太遠了。
我不想再去計較過往，過往真的很重要嗎？還是餘下的時間、更讓人覺得珍貴。
坐在他車上的時候，我一直看著窗外，我很想說話，可是躲避著他的眼神，一直咬著自己的嘴唇，手掌不停的抹開眼淚，重新落下來。
我知道沈林風能看的見，可是我就是心裏好痛苦，那種悲哀、我竟然控製不住自己。
我想要挽留住的、是我自己……
沈林風什麽都沒有提，很安靜，不適應但又不會帶來壓力，他思索了半天，“聊聊？”
我好不容易才控製住了自己，強擠出一絲微笑，“聊聊！”
聊什麽？
居然沒的聊！
想說的不敢說，不想說的、又何必去聊？
彼此都一樣吧。
“想去什麽地方？”
“無所謂啊，隻要、不讓人太累的地方就好！”
沈林風踩起了油門，我看見眼前的一切都開始空曠，今天的體力，已經足夠透支了我的生命。
疲倦爬滿了我的全身，眼皮已經開始變的沉重，強打起的一絲精神，也遺失殆盡了。
我就這樣靜靜的坐著，靜看自己的時間如同沙漏一樣，在指縫中流逝。
沈林風注意到了這一點，“很累嗎？你臉色不好看，要不睡一會，到了我叫你？”
眼睛慢慢的閉上又睜開，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幾乎快要死掉了，“去哪裏啊？”
還有多久啊？
“很快！”沈林風回答了我。
哦！原來沒有多久了！
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變的平穩了下來。
濕潤的東西，掛在睫毛上，匯集的晶瑩。
過了很久，我似乎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沒有睜開眼睛，夢、一碰都會碎，一睜眼就會醒，太脆弱。
仿佛、仿佛我看到了碧海藍天、那次旅行，曆曆在目，但我還是被沈林風小心翼翼的推醒，我真的看到了，湛藍的天空、還有海鳥的聲音。
回響在耳邊。
天就快要黑了，其實真的很遠，我住的那個城市，沒有海。
我差點笑了出來，沈林風看著我，卻非常驚訝，“你的嘴唇怎麽那麽蒼白？”
有藍天上的白雲那麽白嗎？
我嚐試著舔了一下唇，有些發幹。
我隻是需要喝點水而已。
抿了一口清涼的礦泉水，沈林風從另外一側拉開了車門，邀我下車。
出去坐一坐啊？
好啊！
“要不、你背我？”我的提議，讓沈林風也陷入了回憶，那個夏日、那片海……
沈林風對這個要求沒有反對，甚至還有點、有點說不上來的表情，但是他肯定不知道，其實我已經沒有力氣去走了，好累啊。
真的好累啊。
累到、連勉強自己都不行了。
那麽累、還是自己一個人。
沈林風背我在背上，習習涼風吹了起來，從一望無際的海岸線上。
沈林風也好累啊，從那裏帶走我，又開了這麽遠的車，徒步背著我，漫無目的。
他像這片海一樣，承載著輕輕的重量。
終有一天撐不住了，就會放手，放手又因為習慣、還是離不開。
他也走不動了，把我放在岸邊的大石頭上坐，風更冷了。
可是我願意啊。
願意在這裏坐一坐、看一看、回憶一下。
一起看著遠方，太陽會落下去。
一直、都沒有什麽話，可是不說話也不尷尬。
也不要說話，這樣挺不錯。
沈林風還是打破了寂靜，在這沒有人的地方，“我總是想、一起去看海的時候，還記得，記得那些。”
如果能夠重來、他會選擇不同的態度吧。
“你說如果、重活一次、你說、如果……”
我問沈林風，沈林風不大明白，為什麽如果，他疑惑了一下，“我沒有說過啊！”
“你說了如果，我聽見了！”
他對趙啟舒說了如果，我真的聽見了。
“好吧！”沈林風被我這種無理取鬧的假設，讓他笑了一下，聲音很好聽，“如果、重活一次，我想直接認識你，然後和你一起離開這裏，誰也不要再遇到，可是……”
沈林風從來不懂得浪漫。
他的後話我沒有想讓他說出來，沈林風也覺得自己很殘忍，萬幸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轉臉看我，眼光很清澈，笑的時候牙齒白白的，一如曾經。
他看我，似乎開始懂了，“如果，今天真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以前、沒有以前呢？”
誰能告訴我，今天真的可以有一個如果嗎？
隻是一個假設，也隻有今天。
假裝、是第一次認識。
也就沒有了爭吵、也沒有那麽多沉重的東西。
他在我臉上看了好久，慢慢的湊了過來，又盯了我一下，很小心，嘴唇也很緊張，要親吻上來。
第一次認識的那天，我記得我沒有躲閃。
就要近了，就要貼住了。
可我卻抿著唇咳了一小下，隻好後退了一點點。
沈林風似乎以為我退卻了，但他還是想試探一下，繼續湊過來，我幾乎聞到了他唇上的味道，隻好轉開臉，嘴裏有腥甜的味道。
不想被他發現，沒必要還拉扯著他，再給他最後的悲傷。
等我轉過臉的時候，沈林風已經在看太陽了，“好吧，沒有如果。”
不過沈林風已經不再像以前了，還是很樂觀，能讓自己帶上了微笑，在我肩頭上拍了拍，“以後還是朋友啊！”
戀人分手以後，還能做朋友，不是不愛了，就是太愛了。
不知道他是哪一種。
我點點頭，“啊，沒有如果，不過不管有沒有如果，我都覺得，這一生能遇見你，真好！”
嗯，此生遇見你，其實是幸運的。
沈林風揚起臉，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才從石頭上裝著灑脫的跳下來。
不由分說，把我抱起來，“海風要涼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以後，已經是晚上了，汽車還卡在了大門前，沈林風樂了，“不會又倒不進去吧！”
又、為什麽要說又。
坐車很累，但總算好了一點，我低頭也笑，“我過幾天就要搬走了，以後沒有門了。”
我不知道還想說什麽，雖然克製了很久，悲傷的氣息還是彌漫了出來，我打算下車，卻被沈林風拉住了，他也沒有看我，就是單純的拉住我的手，很緊，也不想放開。
很艱難的和我說，“別走，就住著吧，我又沒有趕你，真是的。”
他流淚了嗎？
不趕我，為什麽又要把衣服都取走，真是的。
到處都是歎息。
抽了兩下手，他才放開了，我走出去，不敢轉身，等著他先離開。
他等了好久，也不說再見。
算了，我先回去了。
就不要說再見了吧！
我走了一步，我還是想和他說一句話，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沈林風踩到了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我低下了臉，確定他不會再把車開回來了，才回去。
備用鑰匙還能夠找到，想睡又睡不著，爬起來，非常想看看我的婚紗，多想試穿一次啊。
脫下了睡衣，在鏡子前把很重很重的婚紗穿了一點，剩餘的部分卻落在了地上，胃越來越疼了，止疼藥也開始不管用了。
怎麽就、穿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