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許久不見
從那間病房門口前經過的時候，一不留神，我就看見了他。
趙啟光現在身邊有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雖然是背影，但我還是看的出來她一定很好看，這是女人的直覺。
沒想到是這樣的巧，我就看見了，她喂他，他張開嘴，啊的一聲把水果吃了下去，一如既往的溫柔。
不過不是對我。
他也應該從那些日子裏走出來，看著他、有點酸酸甜甜的味道。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是躲開還是離開，有一小會、很小的一會，時間的長度連葉子落下枝頭的長度都沒有，我就靠在了一邊。
範大龍有點莫名其妙，他和趙啟光都沒有什麽交集的。
一段感情開始漸漸的正式畫上了句號，我不想打擾他，我、他、還有她，都該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裏，這已經很好了。
不是嗎？
我知道他很好就很好了。
隻是我沒想到，這個休止符畫上的這麽簡單，等了一小下，我打算拉範大龍離開，卻聽見了病房裏說話的聲音，是護士在和趙啟光說話，聲音非常不耐煩，“你們欠費好幾天了，主任讓我催了好幾遍，你們咋還不趕緊交上，你們不煩我都煩了！”
這些話說的聲音很大，一點都不留情麵。
裏麵，我隻能聽到趙啟光的聲音，“對不起，明天吧，明天我就去把所有的錢都補上，好不好？”
似乎那個護士不再說話了，走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厭惡，枯燥的工作讓她時刻都保持著一個壞心情。
看來趙啟光遇到了困難。
我並沒有輕易打破他此刻平靜的生活，而是選擇跟在了護士的身後，直到確認趙啟光聽不到我的聲音，才叫住護士，護士被我拉了一下，陰晴不定的打量我，“有事嗎？”
她對我說話還算客氣，我問她，“剛才那個男人患了什麽病？欠費多少錢？”
護士突然聽我問到了這個，她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問，可是她還是翻了一下記錄，“是趙建國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趙啟光的父親，隻是向她確定，“就是你剛剛出來的那間病房裏麵的那個病人！”
“這就對了，你是他親戚嗎？他得了尿毒症，現在欠了八千塊，這麽點錢也不趕緊交上，同病房裏的人，人家一聽欠費了，趕緊都交上了，不怕耽誤用藥啊！”
護士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麽，一堆抱怨，範大龍問我，“認識他？”
我點點頭，護士就先走了，我打開手包裏看了看，現金帶的並不是很多，大約有一萬塊的樣子，全部取出來交給範大龍，“你進去幫我把錢送給他，但是千萬不要說是我給的，我和他有些不方便見麵，我欠他的！”
範大龍看看手裏的錢，就去了，我和他約好在地下停車見麵，之後我先去下麵的醫院大廳問了問，能不能不用通過住院卡幫趙啟光把欠款繳清，同時往裏麵多存點錢。
我深知，一萬塊根本解決不了他的困難，這些要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一萬才能幫到他，更何況趙啟光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現在連八千塊都交不清，有時候一塊錢都能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是交費的地方說不行。
這讓我感到很頭疼，想了想，明天辦張卡找個他不認識的人給他送過去吧，是我欠他的。
我走出了醫院大廳，又很心急，範大龍會不會露出了什麽馬腳吧，那些救命錢又會不會送到趙啟光的手裏。
我走向地下停車場的腳步就收了回來，踟躕了一下。
忽然聽到有人叫我，我回頭，看見了一個女孩子，真的很漂亮，可是在她的臉上卻帶著了一點憤怒的樣子。
我沒想到追出來的人會是她，這讓我有一瞬間的失神，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追出來，又為什麽會認得我，可我還是強顏歡笑了一下，想要說話，她便快步的走了過來，我才看見她雪白的小手裏抓著一遝錢。
她走過來一句話都沒有說，狠狠的將這一萬塊錢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看見鈔票飛揚在眼前，耳邊聽到了她的破口大罵，“滾，我們不要你的臭錢！”
我開始慌了，這是趙啟光父親的救命錢啊，錢一張一張的慢慢落在地上，我看著這些人人都想要的東西，開始不明白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孩想要撲過來推開我，但是她馬上就被抱走了。
趙啟光一把將她抱開，並且攔住了她，“啟舒，你幹什麽啊，這是給爸治病用的！”
趙啟舒嗎？原來她是趙啟光的妹妹，這麽一看，他們之間還真的有幾分相似，我把眼神落到了趙啟光的身上，他堅實的後背和從前一樣。
趙啟光回頭看了我一下，他應該有話要說，但是他沒有說，而是馬上彎下腰去把錢撿起來，趙啟舒扯住他，兩道柳葉一般的眉腳都要倒豎了起來，不讓趙啟光撿錢，“哥，你幹什麽，你至於嗎？你就這麽想要她的東西嗎？”
難道她不知道，這些錢可以救她的父親，否則明天很可能停藥，趙啟光能不能在這之前補交醫院欠款，還是一個未可知的事情。
她看起來真的很任性，趙啟光叫她先離開這裏，趙啟舒跺跺腳，惡聲說，“你是來看笑話的嗎？滾遠一點，別再禍害我哥！”
她用了禍害兩個字，叫我開始不知所措，我相信趙啟光一定有一段時間很消沉，絕不是現在看起來這樣堅強。
我很愧疚，趙啟光把他妹妹推開，趙啟舒才肯走遠了一點，但是她回頭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厭惡、憎恨。
趙啟光把錢全部撿起來，遞還給了我，我抬眼看他，他的臉上還是充滿了陽光的味道，“那個人給我送錢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你了，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我不能要你的錢？”
“為什麽？”我一直沒有猜到，如果再次見到趙啟光的時候，第一句開場白會是這樣的。
我很害怕他會說因為我恨你或者討厭你之類的話，因為我確實傷了他的心，即便我怎麽不願意承認，但那卻是事實。
趙啟光微笑了一下，“因為我已經借到錢了，明天就會拿到手啊，真的不需要！”
“真的！”趙啟光把錢塞在我的手裏，他的手指觸碰了一下我的手心，我才突然醒悟過來，手像觸電了一樣，馬上縮了回來，“不，你把錢收起來，你需要的！”
我和他的見麵真的很怪異，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變的突兀起來，絕口不提那天以後的事情，像是有意避開了一樣。
趙啟光想了想，忽然問我，“你還好嗎？”
一句你還好嗎？勾起了很多奇怪的東西，我對他笑了笑，“還好。”
偏偏去問他什麽，我又開不了口。
趙啟光感覺到了尷尬，掩飾了起來，“好就好！”
其實總有些話想多說一點，趙啟光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很久沒有見麵了，有時間嗎？一起去附近坐坐？”
“不了，我現在和沈林風在一起！”
我說話的時候並不敢抬頭去看他，但是答案已經讓他知道了什麽。
在他的麵前我一直低著頭，趙啟光抿起了嘴唇，範大龍正好開著車從停車場出來了。
“那我先走了！”
沒有再見，快速的逃開，趙啟光木訥的答了一句，“好！”
他說完的時候，我已經坐上了車，車立刻就開走了，我看見趙啟光還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