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萬事俱備，只欠秀一
翌日，清晨。
「林先生，你可以準備出門了。」
「請務必小心。」
「注意不要冒險，更不要拚命。」
「你需要做的只是配合那位愛爾蘭先生，演好這場追擊的戲。」
「只要赤井秀一出現，剩下的事交給我們曰本公安解決就行。」
電話里，降谷零的囑咐聲低低響起。
他昨天的登門拜訪取得了良好成效。
林新一先生和克麗絲小姐，這兩位遵紀守法的普通市民。
為了社會的安全穩定，為了掃黑除惡的正義事業，以及他們與他的私人友誼，大義凜然地同意了曰本公安的合作邀請，毅然決然地參與到了討伐邪惡黑衣組織的冒險中來。
對此降谷警官十分感動。
「謝謝你們。」
「林先生，克麗絲小姐。」
電話里，降谷零又忍不住出聲道謝。
林新一沒回答。
他的表情管理能力還是不足，這時有些憋不住笑。
「不用謝。」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還是貝爾摩德語氣認真地回答：
「那個組織屢次三番對我的家人下手。」
「我早就想幹掉它了。」
「嗯。」降谷警官沒聽出來，克麗絲小姐話里說的是「家人」，而不是特指「林新一」。
他也根本不會想到，她說的「早就想幹掉它」，到底是指多早。
他只是十分感動地對貝爾摩德囑咐道：
「一路小心。」
「雖然林先生的實力非常強大。」
「但那個組織里的幹部也都不是易於之輩。」
「明白，這我們都很清楚。」
貝爾摩德玩味地眨了眨眼，嘴角止不住地輕笑。
「那就好。」
「我這邊先掛了。」
「之後如果還有情況，風見警官會代替我跟你們電話聯絡。」
降谷零這麼說著，便準備掛斷電話。
「等等。」貝爾摩德卻突然用種暗含擔憂的語氣叫住了他。
「降谷警官，你真的不能參與這次行動嗎？」
「以前負責出面和我們合作的都是你。」
「這次怎麼非得換人呢？」
「額……這個.……」降谷警官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窘迫：「抱歉，我的確另有任務。」
「這項任務非常重要，所以只能缺席今天的行動了。」
「真的不能來嗎？」
貝爾摩德語氣愈發「緊張」：
「你不來的話，說實話……」
「缺少降谷警官你這樣的強援，我們都有些不放心啊。」
「抱歉.……」降谷零都有些內疚了。
關鍵時刻，自己卻只能在對面上班。
結果反倒讓林新一這個外人，成了曰本公安這邊的第一高手、作戰主力。
「這次真的麻煩林先生了……」
「好了好了.……」林新一總算調整好語氣。
而且還悄然拉住了貝爾摩德的胳膊，示意她別再逗這位可憐的波本先生。
貝爾摩德這才終於意猶未盡地將表演打住。
「降谷警官你放心去執行任務吧。」
「我們會沒事的。」
「嗯……」降谷零還是那麼內疚，且感動。
他終於掛掉了電話。
那邊的基爾小姐還在等他一起去執行任務。
而這邊，林新一和貝爾摩德緊接著又接到了琴酒的電話。
琴酒基本上說了跟降谷零差不多的內容。
只不過語氣較為冷漠，缺少人文關懷。
然後，在跟琴酒、跟降谷零這兩邊都打完招呼之後，他們才終於正式地走出家門。
這門一推開，果不其然.……
「林先生，克麗絲小姐，早上好。」
沖矢昴就在門口等著。
他已經不知不覺地養成了和林新一早上一起上班的習慣。
這當然是為了方便跟蹤。
「早上好。」
林新一和貝爾摩德回了一聲招呼。
沖矢昴便很自來熟地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克麗絲小姐，你今天也去警視廳？」
「是啊。」貝爾摩德目光始終系在林新一身上。
還帶著一絲甜甜的味道：「我一個人在家也挺無聊的。」
「所以乾脆去陪他上班好了。」
「嗯……」沖矢昴不疑有他，只是心中腹誹：
林新一最近每逢周一、三、五就在淺井小姐家裡過夜，光明正大地不在家住。
出軌都出成輪班制了。
克麗絲小姐和他的感情竟然還能這麼好.……
「這真是.……」
沖矢昴都不知該如何評價。
和林新一比，他覺得自己都算不上渣了。
這才是PUA大師啊！
可惜了淺井小姐，竟然被這種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知不覺的，淺井小姐的一顰一笑又在腦中浮現。
那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質，轉眼間又讓他想到了他的.……不，已經不屬於他的明美小姐。
沖矢先生的想象惟在此時能如此躍進。
而就在他這心事重重的想象之中，他和林新一、貝爾摩德也很快乘電梯下到地下車庫。
然後如平時上班一樣，各自乘上汽車，一前一後地駛出車庫。
「差不多要來了.……」
林新一和貝爾摩德都暗暗認真起來。
不過……也不是太認真就是了。
因為這次的行動實在太簡單。
接下來林新一要做的，也是他們唯一需要做的：
就是按組織、CIA、曰本公安三方共同期待的那樣，跟愛爾蘭演一場對手戲，把FBI和赤井秀一給釣出來。
而赤井秀一一現身，琴酒就會帶著大隊人馬現身。
然後CIA和曰本公安就會帶著更大隊的人馬現身。
到時林新一隻需要負責看戲就好。
經此一役組織必遭重創，那位朗姆先生肯定會坐不住的。
而這一切的關鍵，赤井秀一，現在就在他們身後的那輛汽車裡坐著。
他會在第一時間目睹愛爾蘭的出現，逃跑。
然後他肯定會迅速恢復自己的真容，緊跟著也追上來。
一切都是那麼水到渠成。
想翻車都不知該怎麼翻。
於是就在這平淡無波，甚至還有些輕鬆的氣氛中.……
林新一和貝爾摩德驅車駛出車庫，緩緩向警視廳的方向前進，終於……
在經過一個相對較為偏僻的路口時，路邊的小巷裡，一輛黑色跑車突然咆哮著加速殺出。
「林！新！一！」
愛爾蘭猙獰可怖的面龐再度浮現。
帶著濃濃的殺氣。
誰也不會想到，其實他現在慌得一B。
「給我去死吧！」
愛爾蘭驟然橫過車身，猛地堵住去路。
下一秒便猛然推開車門，向驅車駛來的林新一和貝爾摩德亮出黑洞洞的槍口。
「是你？！」
林新一適時地露出驚慌之色。
跟在他身後不遠的沖矢昴，也在錯愕中迅速踩下剎車。
而愛爾蘭則毫不猶豫地舉槍開火。
他這時心裡其實有點為難：
對面那林新一和克麗絲也不是自己人，又不會跟他打配合。
自己該怎麼演，才能不被人看出是在刻意放水，讓人覺得是在全力進攻。
又不傷及對方性命，並適時落入下風？
這實在是太考驗演技，還有他的臨場應變能力了。
饒是愛爾蘭這樣的一流特工，也不禁有些心情躊躇。
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只見在他槍口抬起的一瞬間，那位看著跟花瓶一樣精緻脆弱的克麗絲小姐，便不慌不忙地展現出了不輸組織一流好手的車技。
她一個原地甩尾漂移，猛然讓汽車橫在路邊，橫在了路邊兩輛停放的汽車之間。
這一記完美的「側方停車」，讓她和林新一暫時脫離了愛爾蘭的視線。
而那些停放在路邊的汽車，也成了他們躲避子彈的最佳掩體。
幾發子彈落空。
緊接著林新一和那位克麗絲小姐，便動作敏捷地從車內翻滾而出，身形靈活地藏到掩體之後。
「這駕駛技術，這反應速度，還有這身手.……」
「林新一的女朋友也這麼厲害？」
愛爾蘭臉色一黑。
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用演。
因為本來就打不過。
林新一的實力本就在他之上。
那位克麗絲小姐展現出的技能、身手，也隱隱能與他認識的貝爾摩德匹敵。
他這要是還放水，還演戲，那恐怕就連跑都跑不掉了。
「混蛋！」
「給我出來——」
「上次是我輕敵，這次我可不會再失手了！」
愛爾蘭嘴裡喊著事先想好的台詞，手上則毫不留情地向林新一躲藏的方向開火。
這果然沒用。
雖然噼里啪啦打得熱鬧，火星也滋滋滋滋地到處直冒。
但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這些手槍子彈就連林新一的影子都摸不著。
而愛爾蘭又不敢靠得太近。
林新一的近戰能力他是知道的。
靠近了，他真怕自己交代在這。
於是一方開槍，一方躲避，雙方始終保持著一個相持不下的局面。
打得熱鬧又激烈，看著還真像生死相搏。
「林先生！」
林新一這邊正躲得認真。
沖矢昴卻趁著愛爾蘭換子彈的功夫，突然向林新一這邊靠近過來：
「林先生，小心！」
他眼中暗暗涌動著銳利的光。
平時那副老好人的氣場，此刻也悄然變了個模樣。
「蠢貨，你過來幹嘛？！」
林新一沒好氣地向沖矢昴瞪了一眼：
其實他心裡清楚，沖矢昴，不，赤井秀一是在擔心他的安全。
如果有必要，赤井秀一恐怕會果斷暴露身份，幫他在這裡將愛爾蘭拿下。
這影響其實也不大。
反正赤井秀一即便提前出現了，琴酒也肯定會為他現身的。
不過……這裡畢竟不在組織事先設計的伏擊範圍，也不在CIA和曰本公安的伏擊範圍。
這種超出計劃的事態發展，說不定會帶來什麼變數。
所以為了一切都能順利進行。
林新一還是果斷地拒絕了沖矢昴的幫助：
「你給我老實待著——」
「我可不需要你這個學生來幫我擋子彈！」
「是啊。」
貝爾摩德也跟著暖聲安撫：
「相信你老師吧。」
「他可是很強的。」
「我……」儘管他只是一個假學生，但沖矢昴還是隱隱有些觸動。
望著大義凜然讓學生遠離危險的老師和師娘，他不禁放慢了動作。
而林新一也很快展現出了，根本不需要他幫忙的實力。
只見他驟然直起身子。
掰斷了身邊的電線杆。
是的，他掰斷了一根電線杆。
這根電線杆也不知是之前被誰打的，本來就凹坑深陷、裂紋遍布。
所以林新一隻是輕輕一掰，便掰下了半截電線杆來。
沖矢昴：「.……」
他看了眼那根被林新一扛在肩上的電線杆。
然後便默默放棄了出手幫忙的想法。
只希望別不小心把愛爾蘭打死了。
免得FBI都沒人帶回去審了。
而愛爾蘭差不多也是這麼想的。
「我……fuck！」
望著那根朝自己迎面飛來的半截電線杆子。
愛爾蘭先生只想回去找琴酒拚命。
這種任務，叫他一個人執行？
這果然是讓他來送死吧？！
愛爾蘭猛地駭出一身冷汗，靠著一個職業特工的本能反應才終於及時地向一旁閃避開來。
轟——
電線杆轟然砸落。
愛爾蘭先生踉蹌從汽車和碎石中的廢墟中爬起，身上已然是狼狽不堪。
而林新一的反攻才剛剛開始。
緊接著，車門，後備箱蓋，水泥墩子，甚至是自動售貨機。
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又飛了過來。
只不過每次都是那麼險之又險地被愛爾蘭躲開。
於是一個扔，一個躲，雙方不斷變換著方向和位置，又打出了一場熱鬧精彩的比賽。
「差不多可以了。」
林新一準備假裝脫力，放水讓愛爾蘭逃跑。
愛爾蘭也想著要趕快逃回車上，逃得越遠越好。
雙方默契地想到了一塊兒。
按理來說，這齣戲演到這裡就可以圓滿落幕了。
可這畢竟是一場沒有事先排練過的戲。
而且站在愛爾蘭的視角，現場的演員就只有他一個。
他想按劇本寫的那樣逃離現場，可林新一未必會老實配合。
「萬一情況不像計劃的那麼順利怎麼辦？」
「該死.……琴酒怎麼會制訂出這麼冒險的計劃！」
「他就沒想過我可能會逃不掉嗎？！」
愛爾蘭更加埋怨起琴酒老大的無能指揮。
這林新一的「火力」這麼猛。
他倒是想開車逃跑。
可萬一林新一再扔根電線杆過來，把他的車砸壞了呢？
變數實在太多了，風險也實在太大了。
愛爾蘭心情忐忑，頭皮發麻：
「不行.……不能直接逃跑。」
「必須得想到一個能保證那傢伙不『開火』騷擾，能保證我安全撤離的辦法！」
他的大腦在危機中飛速運轉。
而他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黑道大佬，解決這種問題的辦法也並不難找：
敵人太強打不過該怎麼辦？
很簡單，從敵人戰鬥之外的弱點下手。
比如說.……劫持人質。
「對……就是那傢伙！」
愛爾蘭眼前一亮。
他第一時間就盯上了……
沖矢昴。
這個眯眯眼一看就很好欺負。
他剛剛始終都被林新一和克麗絲小心保護著，想想就不會有多麼能打。
而相比於隨便抓來的普通路人，他和林新一的師生關係也更加能讓林新一和克麗絲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更別說，這時候還哪有路人啊。
早讓之前的槍戰和砲戰給嚇跑了。
「就是他了！」
愛爾蘭眼中閃過一絲決意。
眼見著林新一的攻勢驟然緩和（開始放水了）。
愛爾蘭瞬間抓住機會，猝不及防地向一旁的沖矢昴發動突襲。
「哈？！」
林新一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愛爾蘭會來這一出。
不是都放水讓你跑了嗎？
但愛爾蘭就是沒跑。
他毅然決然地向沖矢昴沖了過去，手裡還舉著槍。
沖矢昴目光一凝，卻不知怎的，又悄然恢復平靜。
結果他就這麼站著不動。
讓愛爾蘭把他給劫持了：
「別動，都別動！」
「你們要是再動一下，我可就把要他幹掉了！」
愛爾蘭用槍指著沖矢昴的腦袋，這麼惡狠狠地對林新一和貝爾摩德喊道。
「這.……」林新一和貝爾摩德錯愕地停下動作。
「很好.……哈哈哈哈。」
愛爾蘭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他一邊劫持著沖矢昴往車上後退，一邊冷冷地呵斥道：
「跟我走一趟吧，這位先生。」
「放心.……等我安全離開之後，我會放你走的！」
「我……」沖矢昴語氣有些微妙：「好，我跟你走一趟。」
「你千萬別開槍。」
說著，他還真老老實實地跟著愛爾蘭上車了。
「混蛋——」
「你要把他帶到哪去？！」
林新一有些看傻眼了：
你都在演些什麼？
這跟劇本寫的不一樣啊！
「呵。」愛爾蘭只是報以冷哼。
這的確跟劇本寫的不一樣。
因為他剛剛才突然想到，自己就算從這裡逃走了也不安全。
之後林新一會追他，FBI、CIA、曰本公安都會追他。
赫赫有名的赤井秀一也會來找他麻煩。
而在友軍支援過來之前，這些可都要他一個人想辦法扛著。
所以.……
「我需要一個人質。」
「就讓你的學生先陪我一會兒吧！」
愛爾蘭冷冷地甩下這麼一句話。
然後又雷厲風行地掏出手銬，把沖矢昴的一隻手拷在了自己的副駕駛座上。
沖矢先生全程都溫馴得像只綿羊。
就好像很願意被他綁架一樣。
就這樣，愛爾蘭氣勢洶洶地劫持了沖矢昴，果斷地開車從現場逃離。
只留下一片狼藉。
還有面面相覷的貝爾摩德和林新一：
「克麗絲，我們的計劃……」
「好像出了點問題。」
「是啊.……」貝爾摩德也罕見地有些茫然。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懷疑，他們事先可沒向琴酒報告，他們的鄰居就是赤井秀一。
本來是想著讓沖矢昴看完這場好戲，誘使他自行變回赤井秀一，再參與對愛爾蘭的追擊。
現在愛爾蘭已經跑了。
就等著赤井秀一出現，引誘琴酒現身。
可赤井秀一……
「似乎暫時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