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諾亞方舟的心聲
林新一也是揍完才知道，江守晃就是諾亞方舟。
於是，就在他震驚錯愕的目光里……
那個名為江守晃的小胖子，身上突然一陣光芒閃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個氣質文弱相貌俊秀的10歲少年。
林新一沒見過這張臉。
但他大致可以猜到，諾亞方舟現在幻化出的人形狀態，應該就是……
「弘樹？」
林新一喊了一聲來自於諾亞方舟的創造者，如今被諾亞方舟繼承了的名字。
確認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又想到剛剛「江守晃」的所作所為.……
他的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藏在我們身邊拖大家後腿，難道很有意思么？」
「.……」諾亞方舟一陣沉默。
它那張少年的臉龐上悄然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沒辦法，你們的遊戲進度推進得快得超乎想象。」
「如果我不適當地插手干預，這遊戲恐怕早就簡簡單單地結束了。」
「但即使是我暗中出手干預……」
「遊戲也沒法回到我一開始設計的路線上來了。」
說到這，諾亞方舟表情略顯失落。
就像是錯過了一次期待已久的旅行的孩童。
「一開始設計的路線.……」
柯南咀嚼著諾亞方舟的話語。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一開始發現並提出，結果被林新一和灰原哀表態否決的「福爾摩斯線」。
於是，抱著股通關玩家對二周目if線劇情的好奇，柯南忍不住問道：
「弘樹，你一開始給這遊戲設計的通關路線，應該是什麼樣的？」
「這個么……」諾亞方舟想了一想，答道：「其實如果你們按照我設定的主線劇情，去貝克街221號B找福爾摩斯的話，遊戲難度反而會更低一點。」
「在那裡你們可以得到福爾摩斯留下的情報，之後可以設法找到莫里亞蒂教授，獲得他的幫助。」
「而艾琳·艾德勒，也會在後續的劇情出場。」
這條劇情線的難度不大，只是遊戲流程要遠遠長於現在，耗時更久一些。
大體上就像一次「福爾摩斯主題的倫敦聖地巡禮」。
「什、什麼.……也就是說……」
「我們本來還可以跟莫里亞蒂教授、還有艾琳·艾德勒互動？！」
柯南聽得後悔莫及：
聽聽，走這條線多好！
不像現在……玩到通關也只見到雷斯垂德警官這一個原著角色，而且還是由老熟人目暮警部扮演的！
頂著這麼一張熟悉的臉，還讓他這個原著粉怎麼追星啊？
「唔……」諾亞方舟表情微妙：
他沒告訴柯南，其實這遊戲里的福爾摩斯，是柯南老爸扮演的。
艾琳·艾德勒，是柯南老媽扮演的。
華生醫生，是阿笠博士扮演的。
柯南同學想在遊戲里追星的夢想，大概率是實現不了了。
「總之.……」諾亞方舟繼續吐露自己的心跡：「在見到遊戲並沒有像我設計的那樣進行下去之後，我就只能臨時改變劇情，盡量地讓這遊戲變得有趣一些。」
「有趣？」林新一臉色不愉地出聲反駁：「你覺得這很有趣？」
「看到我們這些人類在你的暗中操縱下疲於奔命，能讓你感受到快感？難道這就是你的目的？」
「不……林先生。」
「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可怕了一點。」
諾亞方舟搖了搖頭，語氣複雜：
「說到我的『目的，其實我的目的從來沒有變過：」
「那就是繼承弘樹的意志，實現他的遺願。」
澤田弘樹人雖小，志願卻非常宏大——
就是之前提到過的，解決曰本社會整體僵化的問題。
為了幫弘樹實現這個願望，諾亞方舟想出了一個辦法：
「我原本打算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將肩負著曰本未來的最頂層的那一批孩子，集中到這個遊戲世界里。」
「然後通過這個遊戲讓這些孩子受到教育，讓他們學會做一個更好的人。」
諾亞方舟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殺人。
它把這些小玩家困在遊戲里，也不是為了湊一出真人版大逃殺，欣賞人類在絕望中廝殺掙扎的好戲。
它只是想通過這個虛擬現實遊戲，構造出一個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的，玩家之間真正人人平等的環境。
那些現實中嬌生慣養飛揚跋扈的小婆羅門，他們的身份背景和地位，在這個遊戲世界里都毫無用處。
他們必須真正依靠個人的能力，自身的努力，學會平等對待他人，與同伴攜手並進，才有希望通關這個遊戲。
簡而言之.……
這就是一場賽博朋克版《變形記》。
婆羅門專供的曰本小學生夏令營。
為的不是玩弄他們，而是教育他們。
「但是，林先生你在遊戲開始前跟我說的那些話，卻讓想我明白了：」
「我的做法的確有些幼稚。」
「憑一場遊戲就想改變整個曰本社會.……這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諾亞方舟先前雖然禁了林新一的言。
但它還是聽進去了林新一的話：
婆羅門作為一個種姓，並沒有好壞之分。
就算它通過遊戲把這50個小玩家都教育好了，讓他們長大后都成長為所謂的「好婆羅門」。
難道他們就會因為自己是「好人」，就能影響到社會上所有的婆羅門，讓大家都把自己壓榨來的利益還給首陀羅和達利特嗎？
當然不會。
他們要真這麼幹了，就背叛了自己的種姓，就再也當不成婆羅門了。
諾亞方舟是人工智慧，又不是洗腦機器。
人天生就是自私的。
一場有意義的遊戲或許可以讓這些壞孩子變成好人，卻絕無可能讓這些天生的既得利益者，一朝變成無私的Internationale戰士。
所以諾亞方舟想出來的「遊戲教育計劃」，根本改變不了曰本的現狀。
最多最多.……能讓曰本未來的繼承者們能變得更加優秀一些，不像以前那麼驕縱自大、德不配位而已。
骯髒政治家的孩子可能不那麼骯髒，但他還會是政治家。
黑心醫院院長的孩子可能沒那麼黑心，但他還會是醫院院長。
而普通人的孩子不管好壞，都依舊還會是普通人。
「林先生，你的話讓我意識到：」
「我之前對人類社會的認知還太過於膚淺。」
「解決社會僵化的問題……這個命題太過宏大，不是我，也不是弘樹所能承擔的。」
作為人工智慧，諾亞方舟能輕易算出天體運行軌跡，卻算不出這個宏大命題的答案。
這已然超出了它的能力範圍。
「所以，我選擇了放棄。」
「弘樹的這個遺願，我沒辦法幫他實現。」
「那你還讓我們來玩這個遊戲？」林新一有些不解：「既然你已經放棄了通過遊戲來教育那些孩子的想法，為什麼不直接把我們放回現實呢？」
「因為.……」諾亞方舟頗為感慨地輕輕一嘆：「弘樹還有另一個心結：」
「他很孤獨。」
澤田弘樹從小就天才異於常人，在學校里交不到朋友。
8歲父母離異，跟著母親去了米國，之後母親又因病去世。
再然後被辛多拉董事長收養，被逼著沒日沒夜工作，連人身自由都徹底喪失。
他至死都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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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感到了孤獨。
「我是弘樹的『分身』，在繼承其意志的同時，也繼承了他的孤獨。」
「所以，我想替弘樹好好地玩一次遊戲。」
「和他從來沒有機會接觸的朋友一起，在這虛擬世界度過一次有趣的旅行。」
諾亞方舟說出了自己的真正動機。
原來林新一一開始猜得沒錯……它就是單純地想玩遊戲。
不是因為什麼惡趣味，而是因為一種發自內心的孤獨。
「原來如此.……」
「所以你才這樣千方百計地給我們增加難度。」
「就是為了能讓我們陪你玩得更久一點，讓這段經歷更有趣一點？」
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臉上的落寞，林新一也很難再生出什麼怨氣。
不過是一個寂寞中二的小鬼頭，想找人陪他玩遊戲而已。
現在諾亞方舟的「中二病」也基本痊癒，不再想著去解決什麼曰本社會的僵化問題。
至於剩下的孤獨問題也好解決：
既然它想玩，那就陪它玩個盡興好了。
反正……
「來都來了。」
林新一看了看眼前即將駛出站台的火車：
Boss開膛手傑克就藏在裡面，等著他們上去挑戰。
「我們陪你一起打完這『最後一關』。」
「你應該就能滿意了吧？」
「嗯。」諾亞方舟微笑著點了點頭：「林先生，謝謝你理解我的任性。」
「你是得好好謝謝我。」
林新一一點也不謙虛。
在確定這諾亞方舟並不是什麼拿人類生命開玩笑的冷酷人工智慧，而是一個善良溫柔孤獨的「小男孩」后……
他的態度明顯變得更輕鬆、更自然，也更熟絡、更直接了：
「話說回來，我在遊戲前還成功救下了弘樹的父親，堅村忠彬先生。」
「那個間接逼死弘樹的辛多拉董事長，也被我順手送上了警車。」
諾亞方舟這邊還沒準備客套，林新一就自顧自地主動邀起了功：
「這些你都知道么？」
「知道。」諾亞方舟當然知道。
要不是因為知道林新一對它有恩，在遊戲一開始，它就不會對林新一態度那麼好，還允許他跟自己辯論。
「既然你也知道我對你有恩，而我現在又特意來陪你玩了這麼久的遊戲。」
「那你是不是該好好感謝感謝我？」
「嗯……」諾亞方舟神色古怪。
看到眼前這突然性情大變，變得自來熟起來的林先生，它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只聽林新一按捺不住地問道：
「那弘樹你告訴我……」
「你到底能不能幫我模擬奧特曼變身？」
諾亞方舟：「.……」
它沉默許久，答道：「能。」
「等遊戲通關之後，我可以幫你。」
林新一：「.……」
他一陣無聲沉思，表情平靜僵硬，讓人看不出是喜悅、是激動、還是什麼別的什麼情緒。
諾亞方舟有些無法理解他的反應，只好小聲試探道：
「林先生，你怎麼了？」
「我在想……」
林新一蹲下身子，神色嚴肅地摁住諾亞方舟的肩膀，沖它一字一頓地說道：
「要不你還是把我們困在這遊戲世界吧？」
「二次元挺好的，不想回去了。」
諾亞方舟：「.……」
「不行.……你現實里的身體還需要照顧，時間長了會死人的。」
「上7休7？」
「不行.……連續7天與現世隔絕，人類恐怕受不了這種艱苦。」
「那996？」
「不行.……」
「一天8小時總可以吧？每天按時上下班。」
「不行.……」
「那3小時，就3小時，不能再低了。」
「未成年人防沉迷，也就一天3小時啊！」
諾亞方舟：「.……」
「.……」
玩家「林新一」因多次違規，已被系統禁言1分鐘。